Cater1-6
傍晚,放学後的教室几乎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仅有零星几个书包在座位上,却不见其他人踪影。
有的打球、有的买晚餐,整间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还在座位上。
缓慢地收拾文具,将课本放进书包後,我站起身,悠哉地步出门外。
夕yan的余晖映红了整条走廊,将墙边的花草染上一抹yan红。
我反sx地眯起眼,并伸手遮住光线,快步走下楼梯。
教学大楼的格局大致可分为两栋大楼,一为北栋,主要是高二的班级,南栋则是高一新生。
由於北栋的位置b较靠近校门,通常高一的学生离开时,沿途会先经过一楼的中庭,来到北栋,最後才会走出教学大楼。
穿过中庭,我滑着手机,随意瞥了周遭几眼,意外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斜靠在对面的楼梯转角,没有任何动作,仅是伫立在那。
我先是一愣,脚步随即停下,不再前进。
我不自觉抓紧书包的背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然後向後慢慢退了一步、两步……
我甚至想直接拔腿冲进一旁的花丛,可我没这麽做。
应该说,我做不到。
僵直的双脚使我连移动步伐都相当困难,更遑论奔跑。
三步、四步……
当我准备向後踏出第五步时,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忽然转过头,与我四目相接。
我瞬间僵住身t,动弹不得。
空气充斥着紧张的气息,我咬紧下唇,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同时深深地x1了口气,试图稳住情绪。
我们就这样对望了一、两分钟,谁也没移动。
僵持片刻,对方迈开步伐,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名字。」走到我面前,他停在距离我约莫三十公分的地方,语气淡然,「你的名字。」
没想到他会用这两句话作为开场白,我又惊又慌,赶紧回答:「苏、苏瑾……」
「苏苏瑾?」他皱起眉。
「是苏瑾!」我急忙更正。
看样子,人果然不能慌,一慌连话都讲得不清不楚。
「苏瑾,是吗?」他喃喃道,然後理解地颔首。
抿抿唇,我加重了力道,几乎是用「掐」的方式捏住书包的背袋。
我忐忑地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问:「学长……有什麽事吗?」
「你知道我?」他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地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嗯,知道。」
这所学校不晓得戴河俊的学生,大概屈指可数。
即便不从身旁的同侪得知,也一定曾在朝会上听过这个名字,每逢县赛,学长总会摘下锦标,替校争光。
有时学校甚至会在校门口贴出红布条,大肆庆祝,相当壮观。
「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学长的眉头这时舒展开来,彷佛我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来传闻不假,都说学长是个不太开口的人,果真如此。
「苏瑾,有兴趣加入田径社吗?」像是天外飞来一笔,学长的话出乎我意料之外,使我倏地一怔,哑口无言。
良久,我这才勉勉强强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什、什麽?」
他以为我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问题,「你有兴趣加入田径社吗?」
「不、不是……」我木然地眨眨眼,澄清道:「我的意思是……学长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听完我的解释,他瞬间恍然大悟,「下午,下午t育课的时候,我曾看过你跑步。」
下午?
沉思几秒,我的脑袋立刻浮现t育课在石阶上与学长相互对视的画面。
──那个人,真的是学长!
「虽然预备姿势不够正确、起跑也不够流畅,但就一个没有接受过田径训练的人而言,这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他凝视着我,语调极为认真,「不排斥的话,要不要试着加入田径社?」
学长的话好似裹着一缕诱人的糖衣。
面对这项提议,我没有作声,仅是愣愣地看着他。
虽然下午我曾向诗洁询问过意见,也曾思量过关於入社的事情,可我万万没想到,戴河俊学长居然会跑来找我。
他的出现,宛如一块巨石,投入我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引起剧烈翻腾,并掀起漫天浪花。
紧咬下唇,我悄悄地觑了学长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定格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而开,彷佛一块无形的铅石,往我的心尖上压去,沉重无b。
「你好像很为难。」良久,学长打破si寂,淡淡开口:「抱歉,我不该一直b你。」
「不是的!」我一听,立刻反驳,「我只是太震惊,所以……」
「震惊?」他不甚理解地蹙起眉。
被他这麽一问,我顿时不晓得该做何反应,只好困窘地搔着耳根,「呃……因、因为我从没想过学长会邀请我入社,所以、所以……」
「你跑这麽快,从来没有人邀请你加入田径社吗?」他的眼底浮现几丝狐疑。
看着学长,我的心情感到一阵复杂,既无奈又庆幸。
无奈学长误会我的意思,同时也庆幸他没有弄对重点。
学长大概不会猜到,我震惊的原因会是他自己吧?
见我没有应声,他再度张口:「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想好答案再告诉我。」
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我的班级是二零三,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说。」说完,他抓着书包背带,并侧过身,「先走了。」
「学长再见。」我朝他挥挥手,然後目送他离开。
看着学长的背影,我的内心不晓得为什麽,浮现一丝躁动。
随着那抹背影逐渐缩小,我感觉心里的那gu躁动愈是剧烈。
彷佛一壶即将沸腾的水,无数个细小的气泡自壶底不断涌现,而表面的水亦开始激烈翻腾,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学长!」沸腾的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那份躁动,扯开喉咙大喊。
正要离开教学大楼的学长,听到我的声音随即停下步伐,回头望向我。
我飞快地跑到学长面前,先是喘了几口气,气喘吁吁地问︰「那个、学长……我真的、我真的可以吗?」
「什麽?」
抓紧衣角,我咬着下唇,轻声地问:「你觉得……我真的适合加入田径社吗?」
我不安地瞥了学长几眼,几秒钟的等待,恍若一世纪那麽漫长。
他没有答话,仅是静静地凝视着我。
良久,我正打算放弃时,学长出声了:「适不适合我并不清楚。」
闻言,我顿时感到些许失落,学长的声音却再度从耳边传来,「但是我很期待。」
抬起头,我惊讶地望着学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此刻多了一丝和蔼。
「我很期待。」
短短的四个字,看似简单,却足以撼动我原来的世界。
这几日,田径社的事宛如一缕轻烟,在我的脑海不断徘徊,挥之不去。
即便我很努力地想要得出结论,然而反覆思量的结果,终究是没有结论。
我很清楚,这种事要是没有一个突破口,想再多也只是徒费力气,於事无补。
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那个突破口,我却怎麽也找不着。
领着入社申请单,我缓缓步出教务处。
与其待在教室兀自烦恼,倒不如来一点实际行动,看看能不能刺激自己。
我一面看着申请单,一面朝教学大楼前进,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
「苏瑾?」
回过头,孙晨曜的脸庞映入眼帘,使我一愣。
「还真的是你。」在确定是我後,他g起嘴角,加快步伐朝我走来。
我心一惊,赶紧将入社申请单对折,迅速藏到身後,不让孙晨曜发现。
「……这麽巧。」我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若无其事地开启话题:「你刚刚去哪?」
「班导找我去办公室。」
「不会是风纪包庇你跷课的事被抓到了吧?」我贼笑。
「那我第一个绝对怀疑是你去告的状。」他给了我一记白眼。
「咦?所以不是罗?」我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惋惜,「真失望。」
「我的痛苦就是你的快乐,你是这个意思吗?苏瑾。」孙晨曜向前踏了一步,在我的脸上来回扫视。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几乎都能感受到孙晨曜的鼻息。
「你、你没事靠这麽近g麽啊?」我吓得连忙推开他,却忘了右手藏着一张不能让孙晨曜发觉的东西。
当那张申请单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在心底暗暗喊了声不妙。
正想收回时,却为时已晚──
「这是什麽?」孙晨曜ch0u走我手上的纸,打量着,「入社申请单?」
我没有说话,而是捏紧手心。
「苏瑾,你要加入什麽社团?」他晃动手上的纸,一脸疑惑地盯着我。
「我、我还在考虑啦,还没确定。」伸出手,我急得想要抢回申请单,却被孙晨曜轻巧躲过。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他刻意将申请单举在我垫脚也拿不到的高度,目光b人,「你想加入什麽社团?」
「这很重要吗?」我跳了几下,别说拿了,那张纸就连碰我也碰不着。
孙晨曜似乎是非听到我的答案不可,将手举得更高一些,让我澈底放弃投降。
「你不回答,我就不还给你。」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算了,大不了我再拿一张。」
说完,我转身准备朝教务处的方向前进时,手臂却被人给紧紧抓住。
我望向孙晨曜,语调不耐,「放手。」
「不要。」
「你到底想怎样?孙晨曜。」
「我想要你的回答。」他直直对上我的眼眸,神情认真。
我先是一怔,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半晌,我这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句:「为什麽?」
孙晨曜没有说话,依旧紧盯着我。
四周的喧闹声和嬉笑声忽然大了些,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晓得是这阵沉默还是他的视线让我感到不自在,我尴尬地别开眼,孙晨曜的声音突然落入耳里。
「是田径社吗?」
轰的一声,他的话彷佛一道落雷,不偏不倚击在我的心上,使我瞬间无法动弹。
「那个有你喜欢的人在的田径社吗?」他再度张口。
听到关键字,我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现实。
回过神,我皱起眉,狐疑地望向他,「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嘴角没了笑容,「是因为那个人,你才想加入田径社吗?」
闻言,我蓦地感到一阵错愕,同时陷入沉思。
沉寂良久,我摇头,「……不完全是。」
「所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对上孙晨曜认真的眼眸,我不打算逃避,而是诚实地回:「嗯,我想变得跟他一样。」
这样的动机,的确跟学长有关吧?
这一次,换他皱起眉头,不甚理解,「变得跟他一样?」
我的脑海浮现学长奔跑的画面,想到这里,我不由扬起笑容。
「嗯,就像一阵风,我想要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奔跑。」
听到我的回答,孙晨曜忽然放开紧抓着我的手。
我困惑地看向他,正想问怎麽了时,他先开口了:「没事了。」
「啊?」我不明所以。
「我以为你是因为恋ai才加入田径社。」孙晨曜眺望远方,「如果是这样,我一定阻止你。」
转过头,他的视线再度回到我身上,「但是,倘若你是为了自己而跑,那我就不说话了。」
「……孙晨曜?」我愈听愈发糊涂,这一刻,我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似乎不如想像中那麽了解他。
明明是相处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明明我应该对他了若指掌。
但这刹那,我突然茫了。
「苏瑾,虽然我平时对你也没有多好,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
「你也知道对我不好。」我忍不住调侃,试图缓和这紧绷的气氛。
然而,孙晨曜却又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我愣了愣,脑袋闹轰轰的,无法思考。
「走吧,要打钟了。」孙晨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木然地眨眨眼,片刻,这才喔了声,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但来自心底的sao乱却怎麽也止不下来。
骄yan似火,湛蓝的天几乎不见半朵白云。
yan光透过窗户斜照在我的书桌上,绚烂夺目,使我不由眯起眼。
转着笔,我漫不经心地翻着讲义,繁复的文字令人不禁打了个呵欠,昏昏yu睡。
如此大好的天,我不仅没有出门,反而在书桌前用功读书。
我真的该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掌声。
「别装了,苏瑾,我知道你半个字都没看进脑里。」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自我的後方响起。
我先是一惊,随即回过头,发现孙晨曜在我的身後不断窃笑。
「你、你……怎麽在这?」
「怎麽?我不能出现在这?」他轻挑着眉,一副理所当然。
「当然不行,这里是我的房间耶!」我立刻站起身,将孙晨曜往门口的方向推去,「你一个男生,怎麽能随随便便踏进nv生的闺房。」
「闺房?」他环视四周,然後莞尔,「苏瑾,你觉得这里像是nv生的房间吗?」
「喂,你说话客气点喔!」我急得赶紧将掀了几角的棉被铺好,然後把丢在床上的衣服塞进衣柜,「好歹外观还是能看的。」
他再度挑眉,「是我说了之後才能看吧?」
「罗嗦!」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真是,一定又是妈放你进来的,也不想想我的感受……」
听到我的唠叨,孙晨曜嘴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看着他得意的模样,我更是一肚子气。
妈真是个叛徒!
孙晨曜的家就在隔壁几间,走没几步就能到的距离。
也因此,从小他就经常跑来我家玩,不仅跟我分食点心,三不五时还会跑进我房间闹我。
小时候就罢了,可我都长大了,妈怎麽还轻易放行!
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孩子?
「如何?申请单交了没?」像是天外飞来一笔,孙晨曜忽然问起我田径社的事。
他的问题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我没有答声,仅是愣愣地看着他,错愕的情绪彷佛一颗气球,在内心不断膨胀,占据我的思绪。
良久,我深x1了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对上孙晨曜的眼眸,好奇地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是。」他摇头,「这只是顺便。」
「还顺便咧……」我一面碎念,一面从书包里拿出入社申请单,平放在桌上。
「你还没送出去?」孙晨曜语气明显流露出惊讶,这让我有点诧异。
「怪了,上礼拜你明明就不希望我加入田径社,怎麽现在又在催我送单?」我狐疑地望向他,觉得莫名奇妙。
「我没有不希望你加入田径社,我只是不希望你是为了谈恋ai才入社。」他更正。
我没有回话,目光则是落在申请单上,陷入沉思。
「难道你有什麽顾虑?」
「是没有……」坦白说,我也不晓得自己在纠结什麽。
但每次我想向前迈出一步时,内心总有一gu力量将我往後拉,使我却了步。
反覆几次,结果就是我依旧停留在原地,没有任何移动。
「没自信吗?」在听到我的回答後,孙晨曜轻笑了起来,「苏瑾你啊,从小就是这样,表面看似倔强,但其实很容易受动摇,而且特别没自信。」
闻言,宛如秘密被拆穿似的,我羞赧地别开眼。
在孙晨曜面前,我总有一种ch11u00的感觉,彷佛什麽事他都知晓,我想藏也藏不住。
「既然没有其他顾虑,那就放手去试吧。」他耸耸肩,语调轻快。
「你说得倒简单。」
「本来就很简单啊,是苏瑾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他轻哂,「真的不行,大不了退社而已。」
孙晨曜的话,使我倏地一怔。
恍若逐渐放晴的天空,灰se黯淡的乌云慢慢散去,透出一丝曙光,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盯着孙晨曜,久久不语,心却明朗了起来。
是啊,我究竟在迷茫什麽?
是不是我把事情想得过於繁杂了?
这麽简单的道理,我花了这麽久的时间都没领悟出来,倒是孙晨曜替我解答了。
「想通了吗?」他仔细端详我的脸,然後笑了,「看你的表情,似乎是明白了。」
我难为情地撇过头,「……罗嗦。」
我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不料我的所有心事在这人面前,如同被摊在yan光下般,显露无遗,毫无遮掩。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麽事?」良久,我率先开口,好奇地问。
「对喔,差点忘了。」他挑了挑好看的眉宇,「分组意愿单,你填了吗?」
「还没。」我摇头,「不是还有一个礼拜才要交吗?」
「嗯,是还有一个礼拜。」他又问,「那你想好要选什麽组别了吗?」
我狐疑地看向他,「你问这个g麽?」
「怎麽?不能问吗?」孙晨曜挺起x膛,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你选好我再选。」
「为什麽?」他面露不解。
「你应该不会选一类吧?」我解释道:「反正二、三类我都行,你选二类我就选三类,你选三类我就选二类。」
「你现在是故意跟我作对吗?苏瑾。」我彷佛可以感觉到孙晨曜的额头缓缓浮现青筋,眉角不断ch0u动。
「我是为了自己好。」我向後退了一步,手握拳摆在x前,做出防御姿势,「跟你在一起实在太危险了。」
「是吗?」孙晨曜弯起嘴角,眼眸弯如新月,笑得灿烂,「那往後的每一天,我就让你都活在危险之中。」
我愣了愣,随即揪住他的衣领,「什麽意思?」
「之後你就懂了。」他像是拍掉虫子般的拨开我的手,无视在後头抗议的我,迳自走出房间。
我疑惑地目送他离开,并甩甩头要自己别想太多。
就算真的选了同个组,也未必会同班,按照往年大概是五分之一的机率。
应该没这麽倒楣吧?
当分班结果出来时,我确确切切地领悟一个道理。
──人果然不能存有侥幸心态。
原以为五分之一的机率应该没那麽容易同班,然而孙晨曜的名字却和我印在同一行。
r0ur0u眼睛,我拚命说服自己看错了,反覆确认了几次,结果终究没有任何改变。
──往後两年,我跟孙晨曜成了同班同学。
还真是孽缘啊、孽缘。
庆幸的是,我和诗洁依旧在同个班级。
看着班上几个因为跟孙晨曜同班而雀跃不已的nv生,我不禁摇头叹气。
别骗了啊,这家伙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邪恶的很。
七月,烈yan高照。
随着暑假的来临,许多事开始起了变化,例如分班。
──例如我加入田径社。
砰──
响亮的枪声响彻了整个c场,一抹身影飞快地从起跑线向前冲刺,笔直地朝终点奔驰而去。
那如风一般的存在,深深地捉住我的目光,让人舍不得移开。
「十秒点八。」一位紮着马尾的nv生伫立在终点线旁,当河俊学长越过白线的刹那,她按下码表,面带微笑道:「又进步了,戴河俊。」
「是吗?」他朝那nv生靠近一步,表情虽是一如往常的平淡,眼角却隐隐约约透出一丝笑意。
对此,我不由一怔。
还来不及整理好思绪,便见学长朝我挥手,示意要我过去。
「这位是新加入的学妹,苏瑾,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田径社的一员了。」田径社其他人围成一圈,视线伴随河俊学长的话集中在我身上,使我不免有些紧张。
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异样,方才那位nv生轻拍着我的肩,微微一笑,「没事的,不要紧张。」
我没有说话,仅是尴尬地颔首。
她先是轻哂,接着转过头,环视了一圈,「你们这样盯着学妹看,把学妹吓跑了怎麽办?」
闻言,其他人纷纷出声,急忙解释:「没、没有啦,太久没有nv生加入,我们只是一时太好奇,才多看几眼。」
一位学长更是一脸无辜,「学妹,你可别因为这样就退社了,学长们不是变态。」
听到他的澄清,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原先困窘的气氛,随着那nv生的两句话逐渐活络起来。
彷佛打了结的绳索,被人给解开,得到纾解。
田径社的暑期训练安排得相当密集,扣除假日,每天的集训时间是从早上十点至傍晚四点。
早上大家会先一起暖身,抬腿、跨步以及渐速跑,下午则是个人专项训练。
所谓的渐速跑,便是前五十公尺由慢到快逐渐加速,最後五十公尺全力冲刺。
由於每个人的t能状况不同,为此,教练为每个成员jg心设计了一套菜单,令人不禁深感佩服。
而那个nv生每个礼拜固定会来一天,有时b较特别,会到两天,起初我还以为她跟我一样是田径社成员,後来透过其他学长才得知,原来她是田径社的地下球经,没有正式挂名,却默默做了不少事。
「十二点六。」按下码表,教练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有进步喔,苏瑾。」
我睁亮了眼,「真的吗?」
「嗯。」他点点头,毫不吝啬地称赞道:「以新人而言,你进步得很快,不愧是河俊介绍的人,资质果然与众不同。」
面对教练的赞扬,我不由感到害臊,腼腆一笑,「哪里,也许学长只是想找个nv生加入田径社,而我凑巧被他发现罢了。」
「河俊不会做那种无谓的事。」教练加深了笑容,勉励道:「对自己再有信心一点,苏瑾,我相信河俊是看中你身上的某个特质,所以才招揽你入社,而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你的确有跑步的天分。」
抿抿唇,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来,我的脚程确实得到不少称赞,但如此由衷的赞许,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河俊学长,是从我身上看到了什麽吗?
「怎麽了?」教练走远後,一道略微低沉的嗓音蓦地从背後响起。
我先是一惊,猛然转过身,发觉是河俊学长。
我摇摇头,示意不要紧。
「教练训你了?」
「没、没有啦,教练很好,不关他的事。」我急忙替教练辩解。
「那就好。」他露出放心的表情,「如果有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跟我说。」
「好。」我用力点头。
明明知道後面那句,不过是河俊学长出自社长的关心才说的话,可我的心依旧泛起几丝暖意。
宛如一道暖流,伴随着学长的声音,悄悄地、无声地流进我的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