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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1-2

 

会注意到学长,是在一次周末的下午。

那日yan光明媚,室外的温度高得骇人,原本跟班上几位同学约好了要一起打球,却因为天气太热缘故,临时将集合时间向後推延。

而当时的我已坐在公车上,不得已,只好提早到校,独自在学校里闲晃。

假日的校园相当宁静,沿途几乎不见人影,照理而言,周末的球场应该还是会有一些学生才对,今天却是空荡荡一片。

看样子,再怎麽热血沸腾终究敌不过yanyan的高温。

──除了跑道上的那个男生。

选了个有树荫的位置,我在c场旁的石阶坐了下来,稍作休息,同时将目光朝那人投去。

他站在白se的起跑线上,正在踢腿,大概是为了接下来的练习做暖身。

拿出手机,我大略地滑了一下萤幕,查看是否有新讯息。

当我放下手机的刹那,那男生恰巧蹲下身,一脚膝盖抵在地面上,另一脚则是微曲。

看着他专注起跑的模样,我不由屏住呼x1,心底莫名泛起几丝紧张。

微风吹过c场中央的绿地,草坪随之摆动,耳边的蝉鸣声忽然大了些,显得格外清晰。

时间的流速彷佛慢了下来,几秒钟的时间,恍若一世纪。

我咽了口口水,原先近乎静止的画面,倏地动了起来。

好似有道无声的枪响,那男生忽地向前冲刺,像是一颗子弹,如风一般朝终点线疾速奔去。

同一瞬间,我彷佛感觉到有另一颗子弹,往我的x口直冲飞来。

笔直地,朝我的心口狠狠撞上。

而我就这麽毫无防备地被击中。

一直以来,我对自己跑步的速度相当有自信,虽然没有参加过田径社或是田径队,但也见过不少速度惊人的对手,甚至较量过。

──但眼前这个男生,却全然颠覆我的想法。

彷佛一把槌子,毫不留情地敲碎我对「快」的认知。

「你们认识那个人吗?」

後来,我好奇地问了约好一起打球的同学,此时那个男生已坐在跑道旁的树荫下,正在喝水休息。

「咦?苏瑾你不知道吗?」他们瞪圆杏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那是戴河俊学长啊,大我们一届,同时也是田径社的王牌兼社长。」

「戴河俊啊……」我喃喃重复道。

那天之後,戴河俊这个名字,宛如烙印般,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这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我也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

因为我很清楚,学长不是我能轻易触及之人,所以我只能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人发现。

「g麽,你男朋友是田径社的?」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从我的後方传来,我随即回过头,孙晨曜的脸庞就这麽闯进我的视线,使我猛然一惊。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用力ch0u动了下,一gu莫名的心虚此刻自心里迅速窜起。

「……孙、孙晨曜,你怎麽在这?」我结结巴巴地问。

「被我说中了?」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倒继续追问,「是哪个?没想到我们的苏瑾居然有男朋友,藏得真好啊。」

「回答我,孙晨曜!」我怒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回教室了吗?」

他没有说话,仅是静静地凝视着我,不发一语。

被孙晨曜这麽仔细端详,我突然有些不自在,彷佛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我的心上不断挑弄,搔痒难耐。

「孙──」

「跟平常不一样。」我正要开口,孙晨曜却出声了,「刚才的你,很明显的跟平常不一样,就像是有什麽事情瞒着我似的。」

「哪里不一样了?」我不服气地问。

孙晨曜究竟是从何处判断出我的异常,我觉得我跟平时并无区别才对啊。

他的目光先是与我相接,明亮的眼眸透出几丝犹豫。

半晌,孙晨曜别开眼,回了句:「反正我就是看得出来。」

「这是什麽不负责任的话!」

「我本来就没义务告诉你。」他冷哼。

我咬牙切齿地瞪向孙晨曜,却又无可奈何。

「好了,现在该轮到你回答了。」他双手交叉横放在x前,表情一副理所当然,「你男朋友是田径社的?」

「你还好意思说轮到我。」我忍不住咕哝,「刚才那算哪门子的解释。」

「再抱怨我就诅咒你明天被登记迟到。」

「孙晨曜,做人不可以这麽恶劣!」我慌忙遮住他的嘴,阻止孙晨曜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张乌鸦嘴。

叹了口气,我澄清道:「我说了,我没有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孙晨曜眯起眼,「──难不成是喜欢的人?」

孙晨曜的话,使我的心倏地漏了一拍。

我愣愣地看着他,喉咙像是哑了般,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见我久久没有回话,孙晨曜不禁皱起眉,轻唤了声:「苏瑾?」

闻言,我的思绪像是被人给用力地ch0u回现实,有点茫、有点不真实。

我木然地看着他,脑袋几近呆滞地回了几个单音:「……呃、嗯?」

「苏瑾。」这一次,孙晨曜的眼神变了,变得极其严肃。

他认真的态度使我随即回过神,不安地对上他的视线。

「g、g麽?」我咽了口口水,语气不自觉小心翼翼了起来,「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孙晨曜依旧严肃,他仔细地凝视着我,就跟方才一样,沉默不语。

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表情让我感到害怕。

如果说刚才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一根羽毛在我的心上搔弄,那麽现在大概就是有人拿着一把刀抵在我的心上,使我胆颤心惊。

好好的,怎麽说变脸就变脸?

孙晨曜不当演员实在可惜了,尤其这张脸,很适合去拍悬疑片。

「是被我说中了?反应才这麽大?」良久,孙晨曜再度开口,表情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才、才没有,你不要胡乱瞎猜。」我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没有的话,为什麽不敢看我?」

「又没有人规定我一定要一直看着你。」我夸张地叹了口气,十分委屈,「好歹我看你这张脸也看了十六年,总有看腻的时候吧?」

他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这段话,「我就当你认了。」

「喂,你别擅自给人下定论!」

他显然不想理会我的抗议,而是另启话题,「苏瑾,给你个忠告。」

「什麽?」

「单恋太苦,不适合你。」不给我任何思考的时间,他接着道:「假如你们已经交往了,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今天你只是单恋,那我还是劝你赶快放弃。」

孙晨曜的话使我顿时一怔。

我没有回答,仅是愕然地望着他,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gu复杂的情绪自心底蔓延而开,一点一滴,悄悄地、缓慢地萦绕整颗心,那gu情绪蕴含着错愕、疑惑──

以及愤怒。

「凭什麽……」我握紧拳头,声音明显夹杂着颤抖,「你凭什麽叫我放弃?」

孙晨曜没有应答,却问了我另个问题,「苏瑾,你是真的有喜欢的人吗?」

「这很重要吗?」我蹙紧眉,忿忿地反问:「无论有或没有,你凭什麽叫我随便放弃?你明明什麽都不晓──」

「──不是随便。」打断我的话,孙晨曜神se陡然一变,和方才的表情相同。

他认真的眼眸,挟着几丝我读不出的情感。

「我再说一次,单恋太苦,不适合你。」他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所以,不要轻易尝试。」

说完,孙晨曜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陷入混乱的我。

***

「单恋太苦,不适合你。」

这几天,孙晨曜的话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适合我?为什麽不适合我?

有人天生就适合单恋的吗?

甩甩头,我让自己不去多想,这几天因为这件事,我已被弄得心烦意乱,疲惫不堪。

更令人气愤的是,整件事的凶手──孙晨曜,在那之後待我的态度和平日并无不同,彷佛只有我像个笨蛋似的独自烦恼。

反正想破头也不会有答案,再继续深究我就是傻子。

虽然我好像已经当了好几天的傻子了。

午後的c场,被烈yan毒辣地晒了一整个早上,滚烫的彷佛快要融化似的。

燥热的空气让人忍不住起了逃课的念头,这个天气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即便是可以逃离学科的t育课也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饶了我吧……为什麽偏偏是今天测百米。」一旁的诗洁哀怨地拉了拉衣领,从额头上渗出的涔涔汗水不断滑落下来。

诗洁跟我,因为开学恰巧坐在隔壁的缘故逐渐熟稔起来,最後变成了好朋友。

虽然是好朋友,但学长的事,我并没有告诉她。

「跑完不就没事了吗?这样不是很好?」我不解。

「是没错啦……」她挥挥手,试图搧出一点风,却徒劳无功,「但用尽全力冲刺後,汗绝对是像瀑布一样疯狂地流,我光是用想的就浑身不舒服。」

「会吗?」我歪头轻笑,「全力冲刺後不是应该很痛快吗?」

诗洁对我投以鄙夷的目光,「只有你这麽想吧?像我们这种跑不快的人,怎麽跑怎麽累,哪里痛快。」

「跑步是件很开心的事啊。」我试着说服。

诗洁翻了个白眼,显然不领情,「这天气简直是一种折磨。」

闻言,我忍不住失笑。

也是,冲刺之後的愉悦并不是人人都能t会。

但我想,那个人应该是最能理解的。

想起学长的脸,我不禁加深了笑容。

砰──

响亮的枪声盖过了学生们的喧闹。

待前一组的人跑到中间後,我迈开步伐,向前两步,脚尖抵着起跑线的画面使我不由雀跃起来。

正如孙晨曜所言,从小到大,我确实没有什麽优点,唯独这双脚,是我难得的骄傲。

只有在跑步的时候,我才能确切地感受到属於自己的价值。

「下一组准备。」

我蹲下身,尽管跑道被yanyan晒得发烫,我仍做出起跑姿势,让一脚的膝盖抵在砖红se的地面上──就像那天的学长。

我也想变得跟他一样。

「预备──」

老师的声音使我弓起身,枪响的瞬间,我蹬了一下地板,接着拔腿向前冲刺。

薰风毫不留情地打在我的脸上,带来了阻力,彷佛要我放弃般阻止我前进。

抛开脑袋里的杂念,我咬紧牙,使尽全力加快了些速度。

眼里唯一看得见的,就是不远处的终点线。

──那就是我的目标,同时也是我的归处。

越过白se线的刹那,紧绷的身t顿时松懈下来,我将双手抵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哔──

而站在终点线的诗洁则是在同一时间按下秒表,然後一脸震惊地朝我奔来。

「天啊,苏瑾!」诗洁是计时人员,我这道恰巧由她记录,「十三点一,你也未免太快了吧?」

「这个秒数……」我一面拭去额头上的汗水,一面摇头,「还不行。」

跟学长的速度相b,我简直差了一大截。

「什麽?」诗洁微愣,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麽回答,她惊愕地眨眨眼,「这样还不行?那要几秒才算可以?」

「至少十二开头。」

「你是要参加b赛吗?苏瑾。」诗洁莞尔,「以没有接受过田径训练的人而言,你这个秒数已经相当惊人了。」

「训练啊……」我喃喃重复着诗洁的话,半晌,这才点首表示认同,「也是。」

「对吧,所以你也别太苛──」诗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其他计时的同学给拉走,大概是下一组要准备起跑了。

「你先忙吧,我去石阶休息,等你测完再来找我。」计时人员通常是最後一组测跑,由老师在课堂一开始随机ch0u选。

原本以为跑完就没事的诗洁,在得知自己被选为计时人员时一脸哀怨。

看样子她的签运不太好。

「好,我再去找你。」

在得到诗洁的回覆後,我转身朝c场旁的石阶走去。

而脑海浮现的,是诗洁方才的那席话。

「没有接受过田径训练的人而言,你这个秒数已经相当惊人了。」

田径训练啊……

虽然我的跑速在同龄层的nv生中算是突出,但也不到顶尖。

之所以没有参加田径社或田径队,没有其他原因,纯粹不想而已。当时只觉得,能拿来躲掉迟到就很不错了,并没有思考太多。

然而自从那天看完学长跑步之後,我的内心逐渐起了变化。

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哪里不足、哪里还得加把劲,可思来想去,就是没想到真正关键。

而这个关键,却无意间被诗洁给说了出来。

是啊,训练。

就是缺乏训练,才永远觉得自己少了点什麽。

扭开瓶盖,我喝着水,余光却发现一道视线往我这个方向投来。

我环顾四周,附近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男生。

我困惑地顺着那道视线移去,在发现目光的主人後,我倏地一怔,原先喝到一半的水这时从喉咙呛了出来。

我痛苦地咳了几声,巨大的动作引起旁边男生的注意。

「苏瑾,你还好吗?」其中一个男生关切地问。

「没……」我正想回没事,却又接连咳了几声。

片刻,待状况平复下来後,我这才虚弱地g起嘴角,沙哑地回了句:「……没事。」

他们对望一眼,又看了看我,在确定我没问题後,这才坐回原位继续聊天。

我抬起头,朝方才的方向望去,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是戴河俊学长。

「怎麽了?瞧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时间不晓得过了多久,诗洁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

我先是被她的出现给吓了跳,半晌,待情绪稍微平复後,这才反问了句:「测完了?」

「嗯。」她耸耸肩,笑得无奈,「十六点六秒。」

「别那麽沮丧嘛,人各有所长。」我试图安慰,却换来她的窃笑。

「是啊,难怪苏瑾的头脑不太好。」

「过分!」我用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腰,诗洁立刻发出哀号。

真是,好心没好报,诗洁这家伙,嘴巴怎麽就跟孙晨曜一样坏。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诗洁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向我求饶。

我满意地看着她的脸,这才收回原本蓄势待发的第二击。

「话说回来,你在想什麽,想得这麽出神?」诗洁扭开水瓶,接连灌了几口水後,好奇地问。

我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远方,心里宛如有个天秤在左右摆晃。

挣扎许久,最後我抛出另个问题给她,「诗洁,你觉得……我去田径社怎麽样?」

「咦?」她显然被我的疑问给吓了一跳,诗洁瞪圆杏眼,模样相当震惊,「没来由的,怎麽突然这样问?」

抿抿唇,我yu言又止地看着诗洁,良久,这才缓缓开口:「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去接受田径社的训练,是不是能跑出更好的成绩?」

「你对现在还不够满意啊?」诗洁不理解地笑了笑,「你真的想跑到十二秒开头?」

闻言,我蓦地一愣,同时陷入沉思。

彷佛一洼流沙,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将我吞噬其中,使我感到迷茫。

我想跑到十二秒开头吗?

诗洁的话,好像对、又好像不太对,大致上看似没错,实际上却又存在着我看不见的疏漏。

能提升我的脚程,确实是我的目标。

假如我能跑得再快些,总觉得就能离心中的憧憬更靠近一点。

「苏瑾?」见我久久不语,诗洁狐疑地推了下我的肩膀。

我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原来如此,那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啊。」她认同地颔首,摆出加油的姿势,「反正现在才高一,趁着课业压力还没那麽重的时候,放手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嗯,我再想想。」我踢着腿,眼角余光瞄到脚边的水瓶,想起方才的画面,我忍不住问:「对了,诗洁,现在有其他高二的班级在上t育课吗?」

「这个嘛……」她歪头想了一会儿,随後皱起眉,回:「我不确定,不过刚才我确实有听到一个老师喊着三班集合,但那并不是我们这届,至於是不是高二我就不晓得了,也许是三年级的?」

三班……

记得之前打探学长消息的时候,曾听说他是三班的学生。

思及此,我更加确信方才我所见到的人就是戴河俊学长。

──那张脸,我绝对不会弄错。

「你没事问这个做什麽?」诗洁狐疑地盯着我,须臾,她眯起眼,贼然地笑,「──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学长?」

我感觉身t瞬间一僵。

像是秘密被拆穿似的,我顿时感到心虚,几度想别开视线。

但是我知道,这麽做一定会让诗洁起疑,就如同当时的孙晨曜。

捏紧手心,我扯了扯嘴角,故作没事,「你还真会联想,有够八卦。」

说完,我啧了一声,打算藉此敷衍过去。

「咦?难道不是吗?」诗洁先是露出遗憾的表情,但很快地,就被一张暧昧的笑容给取代,「没有也好,不然我们家的孙晨曜可就要戴绿帽了。」

「什麽戴绿帽!」我嫌弃地蹙紧眉,「我何时跟他成了一对?」

「嗯?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吗?」诗洁瞪着无辜的双眼,「你跟孙晨曜是青梅竹马,就算不是情侣也差不多快交往了吧?」

我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晕倒,「谁说青梅竹马就会交往?我们就只是一般的青梅竹马,现在是这样,以後也会是这样。」

「孙晨曜不好吗?」诗洁摇摇头,神情不甚理解,「好歹他也是我们这届的知名人物,人气虽然不及二年级的张承勳跟戴河俊,但也有不少si忠的粉丝。」

她将食指抵在我的额头上,一字一句用力地说:「苏瑾,你这个态度真的会遭、天、谴。」

「你才遭天谴。」拍掉她的手,我冷哼,「还有,那家伙跟河俊学长可差多了,别把他们相提并论。」

语落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名字。

一颗颗名为紧张的微小粒子,此时渗进我的皮肤,窜遍全身。

我再度捏紧手心,并悄悄地观察诗洁的反应。

「哦──」她出声的刹那,我感觉自己冷汗直流,「原来苏瑾是河俊学长派啊?」

她莞尔,灿烂的笑容使我不禁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顿时舒展开来。

「还河俊学长派咧。」我不禁失笑。

「唉,河俊学长的脸虽然长得好看、跑步的样子也很帅,缺点就是太冷了,那冷若冰霜的态度我实在无法。」下一秒,她弯起眼眸,犹如新月般,「我还是b较喜欢承勳学长那种暖男型,彷佛春日里的太yan。」

「是、是,春日里的太yan也不会照在你身上。」我毫不留情地打碎她花痴的幻想。

「罗嗦!」她瞪了我一眼,「学长本来就是拿来远观的,我静静地在远处欣赏就好。」

我没有说话,而是无奈地笑了笑。

明明这话是从诗洁嘴里说出,可我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心酸,甚至带点苦涩。

是啊,学长原本就不是我能轻易接近的人。

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明白了。

原来就已经领悟的事实,随着诗洁的这番话,又更加深刻了些。

恍若一根钉子,深深地、用力地,刺进我的心坎。

疼得让人忍不住泛泪。

傍晚,放学後的教室几乎空无一人。

环顾四周,仅有零星几个书包在座位上,却不见其他人踪影。

有的打球、有的买晚餐,整间教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还在座位上。

缓慢地收拾文具,将课本放进书包後,我站起身,悠哉地步出门外。

夕yan的余晖映红了整条走廊,将墙边的花草染上一抹yan红。

我反sx地眯起眼,并伸手遮住光线,快步走下楼梯。

教学大楼的格局大致可分为两栋大楼,一为北栋,主要是高二的班级,南栋则是高一新生。

由於北栋的位置b较靠近校门,通常高一的学生离开时,沿途会先经过一楼的中庭,来到北栋,最後才会走出教学大楼。

穿过中庭,我滑着手机,随意瞥了周遭几眼,意外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斜靠在对面的楼梯转角,没有任何动作,仅是伫立在那。

我先是一愣,脚步随即停下,不再前进。

我不自觉抓紧书包的背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人,然後向後慢慢退了一步、两步……

我甚至想直接拔腿冲进一旁的花丛,可我没这麽做。

应该说,我做不到。

僵直的双脚使我连移动步伐都相当困难,更遑论奔跑。

三步、四步……

当我准备向後踏出第五步时,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麽,忽然转过头,与我四目相接。

我瞬间僵住身t,动弹不得。

空气充斥着紧张的气息,我咬紧下唇,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同时深深地x1了口气,试图稳住情绪。

我们就这样对望了一、两分钟,谁也没移动。

僵持片刻,对方迈开步伐,面无表情地朝我走来。

「名字。」走到我面前,他停在距离我约莫三十公分的地方,语气淡然,「你的名字。」

没想到他会用这两句话作为开场白,我又惊又慌,赶紧回答:「苏、苏瑾……」

「苏苏瑾?」他皱起眉。

「是苏瑾!」我急忙更正。

看样子,人果然不能慌,一慌连话都讲得不清不楚。

「苏瑾,是吗?」他喃喃道,然後理解地颔首。

抿抿唇,我加重了力道,几乎是用「掐」的方式捏住书包的背袋。

我忐忑地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问:「学长……有什麽事吗?」

「你知道我?」他的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地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嗯,知道。」

这所学校不晓得戴河俊的学生,大概屈指可数。

即便不从身旁的同侪得知,也一定曾在朝会上听过这个名字,每逢县赛,学长总会摘下锦标,替校争光。

有时学校甚至会在校门口贴出红布条,大肆庆祝,相当壮观。

「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学长的眉头这时舒展开来,彷佛我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来传闻不假,都说学长是个不太开口的人,果真如此。

「苏瑾,有兴趣加入田径社吗?」像是天外飞来一笔,学长的话出乎我意料之外,使我倏地一怔,哑口无言。

良久,我这才勉勉强强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什、什麽?」

他以为我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问题,「你有兴趣加入田径社吗?」

「不、不是……」我木然地眨眨眼,澄清道:「我的意思是……学长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听完我的解释,他瞬间恍然大悟,「下午,下午t育课的时候,我曾看过你跑步。」

下午?

沉思几秒,我的脑袋立刻浮现t育课在石阶上与学长相互对视的画面。

──那个人,真的是学长!

「虽然预备姿势不够正确、起跑也不够流畅,但就一个没有接受过田径训练的人而言,这速度已经相当惊人了。」他凝视着我,语调极为认真,「不排斥的话,要不要试着加入田径社?」

学长的话好似裹着一缕诱人的糖衣。

面对这项提议,我没有作声,仅是愣愣地看着他。

虽然下午我曾向诗洁询问过意见,也曾思量过关於入社的事情,可我万万没想到,戴河俊学长居然会跑来找我。

他的出现,宛如一块巨石,投入我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引起剧烈翻腾,并掀起漫天浪花。

紧咬下唇,我悄悄地觑了学长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定格在我的身上,没有移开。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而开,彷佛一块无形的铅石,往我的心尖上压去,沉重无b。

「你好像很为难。」良久,学长打破si寂,淡淡开口:「抱歉,我不该一直b你。」

「不是的!」我一听,立刻反驳,「我只是太震惊,所以……」

「震惊?」他不甚理解地蹙起眉。

被他这麽一问,我顿时不晓得该做何反应,只好困窘地搔着耳根,「呃……因、因为我从没想过学长会邀请我入社,所以、所以……」

「你跑这麽快,从来没有人邀请你加入田径社吗?」他的眼底浮现几丝狐疑。

看着学长,我的心情感到一阵复杂,既无奈又庆幸。

无奈学长误会我的意思,同时也庆幸他没有弄对重点。

学长大概不会猜到,我震惊的原因会是他自己吧?

见我没有应声,他再度张口:「没关系,你慢慢考虑,想好答案再告诉我。」

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

「我的班级是二零三,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说。」说完,他抓着书包背带,并侧过身,「先走了。」

「学长再见。」我朝他挥挥手,然後目送他离开。

看着学长的背影,我的内心不晓得为什麽,浮现一丝躁动。

随着那抹背影逐渐缩小,我感觉心里的那gu躁动愈是剧烈。

彷佛一壶即将沸腾的水,无数个细小的气泡自壶底不断涌现,而表面的水亦开始激烈翻腾,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学长!」沸腾的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那份躁动,扯开喉咙大喊。

正要离开教学大楼的学长,听到我的声音随即停下步伐,回头望向我。

我飞快地跑到学长面前,先是喘了几口气,气喘吁吁地问︰「那个、学长……我真的、我真的可以吗?」

「什麽?」

抓紧衣角,我咬着下唇,轻声地问:「你觉得……我真的适合加入田径社吗?」

我不安地瞥了学长几眼,几秒钟的等待,恍若一世纪那麽漫长。

他没有答话,仅是静静地凝视着我。

良久,我正打算放弃时,学长出声了:「适不适合我并不清楚。」

闻言,我顿时感到些许失落,学长的声音却再度从耳边传来,「但是我很期待。」

抬起头,我惊讶地望着学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此刻多了一丝和蔼。

「我很期待。」

短短的四个字,看似简单,却足以撼动我原来的世界。

这几日,田径社的事宛如一缕轻烟,在我的脑海不断徘徊,挥之不去。

即便我很努力地想要得出结论,然而反覆思量的结果,终究是没有结论。

我很清楚,这种事要是没有一个突破口,想再多也只是徒费力气,於事无补。

道理我是知道的,只是那个突破口,我却怎麽也找不着。

领着入社申请单,我缓缓步出教务处。

与其待在教室兀自烦恼,倒不如来一点实际行动,看看能不能刺激自己。

我一面看着申请单,一面朝教学大楼前进,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

「苏瑾?」

回过头,孙晨曜的脸庞映入眼帘,使我一愣。

「还真的是你。」在确定是我後,他g起嘴角,加快步伐朝我走来。

我心一惊,赶紧将入社申请单对折,迅速藏到身後,不让孙晨曜发现。

「……这麽巧。」我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若无其事地开启话题:「你刚刚去哪?」

「班导找我去办公室。」

「不会是风纪包庇你跷课的事被抓到了吧?」我贼笑。

「那我第一个绝对怀疑是你去告的状。」他给了我一记白眼。

「咦?所以不是罗?」我夸张地叹了口气,语气惋惜,「真失望。」

「我的痛苦就是你的快乐,你是这个意思吗?苏瑾。」孙晨曜向前踏了一步,在我的脸上来回扫视。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几乎都能感受到孙晨曜的鼻息。

「你、你没事靠这麽近g麽啊?」我吓得连忙推开他,却忘了右手藏着一张不能让孙晨曜发觉的东西。

当那张申请单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在心底暗暗喊了声不妙。

正想收回时,却为时已晚──

「这是什麽?」孙晨曜ch0u走我手上的纸,打量着,「入社申请单?」

我没有说话,而是捏紧手心。

「苏瑾,你要加入什麽社团?」他晃动手上的纸,一脸疑惑地盯着我。

「我、我还在考虑啦,还没确定。」伸出手,我急得想要抢回申请单,却被孙晨曜轻巧躲过。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问。」他刻意将申请单举在我垫脚也拿不到的高度,目光b人,「你想加入什麽社团?」

「这很重要吗?」我跳了几下,别说拿了,那张纸就连碰我也碰不着。

孙晨曜似乎是非听到我的答案不可,将手举得更高一些,让我澈底放弃投降。

「你不回答,我就不还给你。」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算了,大不了我再拿一张。」

说完,我转身准备朝教务处的方向前进时,手臂却被人给紧紧抓住。

我望向孙晨曜,语调不耐,「放手。」

「不要。」

「你到底想怎样?孙晨曜。」

「我想要你的回答。」他直直对上我的眼眸,神情认真。

我先是一怔,脑袋霎时一片空白。

半晌,我这才反应过来,不解地问了句:「为什麽?」

孙晨曜没有说话,依旧紧盯着我。

四周的喧闹声和嬉笑声忽然大了些,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晓得是这阵沉默还是他的视线让我感到不自在,我尴尬地别开眼,孙晨曜的声音突然落入耳里。

「是田径社吗?」

轰的一声,他的话彷佛一道落雷,不偏不倚击在我的心上,使我瞬间无法动弹。

「那个有你喜欢的人在的田径社吗?」他再度张口。

听到关键字,我的思绪立刻被拉回现实。

回过神,我皱起眉,狐疑地望向他,「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嘴角没了笑容,「是因为那个人,你才想加入田径社吗?」

闻言,我蓦地感到一阵错愕,同时陷入沉思。

沉寂良久,我摇头,「……不完全是。」

「所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对上孙晨曜认真的眼眸,我不打算逃避,而是诚实地回:「嗯,我想变得跟他一样。」

这样的动机,的确跟学长有关吧?

这一次,换他皱起眉头,不甚理解,「变得跟他一样?」

我的脑海浮现学长奔跑的画面,想到这里,我不由扬起笑容。

「嗯,就像一阵风,我想要像他那样自由自在地奔跑。」

听到我的回答,孙晨曜忽然放开紧抓着我的手。

我困惑地看向他,正想问怎麽了时,他先开口了:「没事了。」

「啊?」我不明所以。

「我以为你是因为恋ai才加入田径社。」孙晨曜眺望远方,「如果是这样,我一定阻止你。」

转过头,他的视线再度回到我身上,「但是,倘若你是为了自己而跑,那我就不说话了。」

「……孙晨曜?」我愈听愈发糊涂,这一刻,我这才惊觉原来自己似乎不如想像中那麽了解他。

明明是相处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明明我应该对他了若指掌。

但这刹那,我突然茫了。

「苏瑾,虽然我平时对你也没有多好,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

「你也知道对我不好。」我忍不住调侃,试图缓和这紧绷的气氛。

然而,孙晨曜却又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

我愣了愣,脑袋闹轰轰的,无法思考。

「走吧,要打钟了。」孙晨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木然地眨眨眼,片刻,这才喔了声,快步跟上他的步伐。

但来自心底的sao乱却怎麽也止不下来。

骄yan似火,湛蓝的天几乎不见半朵白云。

yan光透过窗户斜照在我的书桌上,绚烂夺目,使我不由眯起眼。

转着笔,我漫不经心地翻着讲义,繁复的文字令人不禁打了个呵欠,昏昏yu睡。

如此大好的天,我不仅没有出门,反而在书桌前用功读书。

我真的该给自己一个热烈的掌声。

「别装了,苏瑾,我知道你半个字都没看进脑里。」蓦地,一道熟悉的嗓音自我的後方响起。

我先是一惊,随即回过头,发现孙晨曜在我的身後不断窃笑。

「你、你……怎麽在这?」

「怎麽?我不能出现在这?」他轻挑着眉,一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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