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时捡到的质子小野狗长大后灭了你的国还想囚你
“步青云,我叫步青云。”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大,身量虽然还算高大,却瘦得连衣裳都撑不住,微卷的乱发下是一双浑如点漆的眼,里头倒映着你的模样。
“平步青云倒是好名字,只是你衬不上这名字。”你哂笑着嘲讽他。
他像是无端挨了一圈似的,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浓郁的委屈,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就像浮上水面的气泡,一瞬间就破了。
“您想怎么叫我都成。”他腆着脸说,还把左脸凑上来让你打。
半年的相处,让他学会了看你脸色,每每见你脸色不虞都是主动凑上来给你撒气。
他是半年前,也就是你的七岁生辰,你去宫里拜谒皇后时,被你救下的。他那时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一群宫人围在那朱红的墙角一顿打,你本不欲掺和,却偶然见到了他那张脏污都掩盖不住的俊脸,鬼使神差地把那些宫人喝退了。
“死了没?”你待人全走了,用脚尖轻踹了他一下。
他没回话,更没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只是一脸戒备地看着你,半晌才挤出两字多谢。要知道,你可是景侯府被前呼后拥惯了的小侯爷,还是第一次有人敢摆个冷脸给你看。
无趣。
你丢下他,转身走了。
又过了大概半月,你再次见到他时,他竟变了个人似的,求着你去他宫里陪他。性子依旧是冷的,活像头北地的小狼。这头小狼被你捕了,散养着,时不时就被管教地一身伤。
有时你也纳闷,他先前是被宫人欺负,如今是被你,左右都过不上舒坦日子。真不明白他死命要待在你身边当狗是图什么。
不过你有时也确实待他不错,常常会带些吃的给他,心情好了,念书给他听。
他很好养,一点吃剩的点心就能养活。
他说,他这宫太偏远,宫人连吃的都懒得给他送,平日里只能吃些野草、树皮顶饿。没有你,他早就要饿死了。
“你讨好我,容忍我的坏性子,只是为了讨口吃的?”你玩着他肩上的伤,戳弄得那伤口再次渗出新红。那道深痕是前日你借着教他练剑的由头欺负他,划在他肩上的。
“不是。”他想被触发了机关,突然噗通跪下,几乎祈求地跟你说:“不是,我”
步青云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
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我爱慕您。”他用须得侧耳细听才能听见的音量说。
你脸颊发烧,突然被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震住了,只定定地看着他。你正蹲着,他与你凑得很近,你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那一瞬,你几乎错觉他要吻你。
啪——
他被你扇得侧过脸,身体歪斜,用手狠狠撑地才免于摔倒。回过神来,步青云发觉这破败的院里又只剩他一人了。
一气之下,随后两月你都没去找他。防他饿死,你特意吩咐了宫里的奴才,一日至少要给他送一顿餐食。
“否则当心你们的脑袋。”
他们都知你是惹不起的,一个个唯唯诺诺地应下了,答应养好你的狗。
步青云那天正打了桶水清理身上的新伤,又把手绕到身后费力包扎,少年清瘦却蕴含力量的手臂肌肉流畅却不夸张,绷得紧紧的,包扎得熟练。他蜷在墙角,鬓发凌乱,还沾着血块,如同一条浑身是伤、毛发脏乱的大型犬,被人弃在角落,无人问津。
咳嗽一声,企图吸引他的注意。
“主人?”他回过头,眸子瞬间亮了,那卷染了血的旧绷带随着他的动作散落一地。那绷带,还是你先前送他的,也不知用了几回,他洗了又用,当作新的。
反正他的伤也没好过。
“您想起我了?”他几步冲到你跟前,仰起头,看向坐在朱墙上晃着腿的你,他欣喜地眯起眼,你几乎能看到他晃动的尾巴了。
“原谅你了。”你说。
然后蹦下墙跳进他怀里。
这种日子统共过了十年,他加冠那年就被人接回了国,回了他的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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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他可戏弄,你的日子过得尤其漫长无趣,只是如那些寻常的世家子弟那样按部就班地读书习武,偶尔想起那个肯跪在地上给你玩弄的他,也会觉得可惜。
那十年,你心情尚佳时,也会给他念些你在书上读来的诗文,或是教他几招剑法。他学得很快,甚至,你须要练遍的招式他只看了一遍就能学会。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五年,你过了二十来年锦衣玉食的日子,断然没想到这日子也有结束的时候。一夕间,便遭了国破家亡的横祸。
燕北的骁骑在边境不断试探,也导致大周本就不稳的朝局更为动荡,朝堂上几番政党恶斗数年,你的父亲就是死在这上面的。
被害入狱,溘然长逝。
母亲随后也病逝了。
你是危难关头被推上去做家主的,撑着落败的侯府,每日寝食难安。不想被那些野蛮的外族人俘过去做奴隶,皇城被燕北铁蹄踏破的那日,你就存了死志。
正要割喉自尽,侯府的门就被撞破了,横空飞来的羽箭把你自尽用的匕首弹开了,震得你手掌木然。
你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容貌未变,气势却是与从前天差地别。他一身玄色的战铠,蜷曲的长发束了燕北特有的样式,张扬又炽烈。鹰隼般锋锐的眼与斜飞入鬓的眉相映成趣,眸中的冷冽在撞见你时蓦然化作软水。
是了,你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步青云,回国两年便弄死了其余兄弟,登上王位,仅用了三年,又紧锣密鼓地灭了其余两国,虎狼之君,也不过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