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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也太快了。”

徐媒婆抖抖下巴:“你以为呢,家有好女百家求,晚一点犹豫一会就被别人抢了先,而且,徐兄弟我和你说实话,你家的这个条件,确实难说,前儿我托唐家庄的婆子帮你和罗姓闺女说亲,那家闺女被退过一遭婚,可她家一听,差点没把人说和的人打出来。”

徐志一拳砸在梁柱上,震得屋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凭啥!帮我说亲还得挨揍?岂有此理。”

“可不是嘛,自家闺女被退了婚,还挑三拣四哩。”徐媒婆见添油加醋的一番话拱起了徐志的火气,不由的暗自窃喜,心道当兵的果然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于是她再添几把柴,把人烧的又急又燥,她才好趁乱敛财。

“徐兄弟,要么你就破破财,多出彩礼银,有个百八十两的话,我一定能给你找到好姑娘,不然……怕只能找寡妇,或者聋的,哑的。”眼见徐志的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黑,徐媒婆赶紧找补:“当然,像徐兄弟这样的大英雄要配佳妇,小寡妇或者缺胳膊断腿的姑娘,咋能配得上你,所以嘛,还得要这个。”

徐媒婆搓搓手指,做了个数钱的动作,岂料徐志一脚踹翻了边上的破瓦罐,怒冲冲地说:“这是娶妻?还不如买一个。”

这下徐媒婆悔不当初,本想添柴谁知把锅给烧糊了,高大魁梧的徐志发起火来很吓人,何况上过沙场的人自带一股杀气,她生怕徐志发起火来把她给撕了,连忙开溜,临走前留下一句:“我再帮你相看着,徐兄弟等我的信儿吧。”

……

徐家小院里鸡飞狗跳,徐志被气的太阳穴直跳,去井里打了桶水喝了个水饱,然后阔步出村去了。

而几十里外的半面镇上,文桂芬乐呵呵的,正和春桃坐在路边的馄饨摊吃饭,一大碗馄饨面香气扑鼻,这摊主厚道,馄饨皮薄肉多,汤底加了大棒骨熬,颜色奶白,滋味鲜美,一碗馄饨撒上点小葱,加勺辣油,再滴几滴香油,好吃的能把舌头都吞掉。

春桃只顾吃馄饨面,文桂芬看不下去,用胳膊肘轻推了她几下,小声说:“非要跟来,来了你又不看。”说着用下巴点了点街对面的布摊。

“娘,我看见了,细胳膊细腿的,太瘦了,我怕他抬不动犁,挑不动水。”春桃低声回。

原来今天找唐媒婆聊了一通后,文桂芬越听越喜欢,听说那家人正在半面镇上摆摊清理存货,急忙带着春桃来相看。她见那后生仔口舌伶俐,能说会道,长得端正又秀气,配自家女儿正正好。

“他瘦是瘦了点,以后多吃饭,吃胖点就行了。”文桂芬话没说完,突然一个半大的孩子抓起她放在桌上的钱袋就跑。

“欸……”文桂芬整话都没来得及说,春桃已经追过去了。

春桃腿长,小时候跑步就快,村里的男娃都比不上她,可今天这个抢钱的小子跑的也很快,而且对半面镇的大街小巷更为熟悉,好几次春桃就快揪住这小子,他又泥鳅似的改了道。

“呼……”春桃喘了口气,正准备一鼓作气追上去时,一道黑色的身影旋风般从旁闪过,那人很高,腿比春桃还长,三两步就把人摁倒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明天中午12点更新

春桃

◎你就得听我的◎

“拿来!”

那男子一声吼,抢东西的小子立刻乖乖地将钱袋双手奉上,并连连求饶。徐志低哼一声没理会,他心情本就不好,想着到半面镇吃顿好的,结果肚子没填饱,却遇见了当街抢劫的恶行。

“收好了。”徐志撇下被吓瘫的抢劫犯,将钱袋递给春桃。

春桃被徐志的好身手惊艳了,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这人不仅体能好心眼也好,很有血性且十分仗义,很对她的脾气。

“多谢多谢,幸亏遇见你帮忙。”春桃脸上露出微笑,灿烂的像开在春风里的迎春花,她说着感谢的话,往前跨两步准备接徐志掌中端着的钱袋子。

谁知徐志后退半步,然后将钱袋轻轻一抛,准确的丢在了春桃的怀里。全程他没看春桃的脸,更不笑,春桃的感谢和笑容像倒进棉花里的水,没有任何反馈,让人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徐志抛完钱袋,转身一把揪住要逃的贼小子,拖着他去找衙差。

春桃拿着失而复得的钱袋看着徐志的背影,这位侠士好像不高兴?她正纳闷,往前走了几步的徐志又回过头来,叮嘱她:“下次小心。”

“嗯,我记住了。”春桃再次露出灿烂如花的笑容,这次徐志全盘看在眼中,他依旧没笑,并飞快的挪开眼神,冷漠的拖着人走了。

此后长一段时间,春桃都以为徐志不善言语,不喜欢和人说话,直到徐志告诉她,第一次见面时之所以又拽又冷,纯粹是——害羞。

“害羞?”春桃噗嗤笑了。

“八年没见过女人,你是第一个对我笑的,还笑了两次。”徐志道。

当然,这都是后话。下午文桂芬和春桃从半面镇回家,路上文桂芬还念叨:“千万不能叫你爹知道今天的事儿,春桃你说你呀,这胆子大的没边,抢劫犯你也敢追,再说,那后生仔和他娘都在边上看着呢,哎,希望他们没注意到你的模样,不然,谁家敢要一个追着抢劫犯满街跑的媳妇!”

春桃在路边扯了几根草藤,一边走一边做草环,文桂芬的说教她压根不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便出:“你不说我不说,爹不会知道的。”

但古话说的好,纸包不住火,上午晌发生的事情,下午就钻到了罗友良耳朵里。原来今天有白姓人去半面镇买东西,那人回村便添油加醋将春桃追贼的事说了,引得白四的婆娘王翠云好一阵阴阳怪气,罗友良听了满肚的闲话。

一踏进家门,春桃就感到气氛不对劲,爹捧着烟枪一个劲抽闷烟,脸黑着不言语。春桃偏头看了罗小弟一眼,小弟悄悄吐了下舌头。

吃罢夜饭,洗涮好碗筷,春桃伸个懒腰舒缓了四肢,然后从堂屋搬了把椅子坐到院里乘凉吹风,大哥大嫂在房里带孩子,二哥二嫂刚成亲腻歪的紧,也没在院里,罗家用篱笆墙围成的小院里只有吸饭后烟的罗友良和吹风的春桃,小弟出屋找伙伴疯玩,文桂芬则在堂屋缝补衣裳。

春桃和父亲的话向来不多,她伸伸胳膊腿,仰头看天上闪烁的星子。

“春桃,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出这个院子。”罗友良对女儿说道。

春桃看着他爹:“为啥?我才不要闷在家里。”忍气吞声的活了一年,夹着尾巴做人的日子她已经受够了。

但是这次罗友良很强硬:“由不得你。”

春桃自然不依,把和娘亲说过的话又同爹讲了一遭,可罗友良没文桂芬那么好说话,压根不听。

“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就得听我的话,今天你和你娘去看过了,那家人样样都好,也不嫌咱,我看这们亲事可以定下,你不想我管你也成,等你嫁到别人家,我就管你不着了,可只要你没出嫁,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罗友良用命令式的语气说道。

父女俩难得单独说这么多的话,可一说就吵上了,文桂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出来劝:“好啦,有什么可吵的,吃火药了?春桃,你去烧水洗脸,早点歇着吧。”

罗友良哼一声,提着凳子往屋里去。

一夜到天明,院里的鸡咕咕咕在叫,春桃从床上爬起,对着镜子梳好发,正准备去喂鸡,房门却推不开了,春桃用力推了好几下,终于推开一条寸把宽的缝隙,然后透过缝隙看见外头挂了把黄铜大锁。

“娘,娘!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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