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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最优选,”林祝禺似乎连说大段话都没力气,中间非要停顿休息几息,待气息平稳才又再道:“算计你的人,下手狠噻,半步后路不给留。”
此人是谁?非赵新焕,非谢昶鞠引章,乃是皇帝柴贞,三台相在这些事里最多算从犯。
皇帝柴贞是真正狠人,也对,能在八王之乱后安然坐皇帝位到今日,即便平日天下颂之以“德仁顺俭”,他骨子里也绝非善类。
包括趁林祝禺重伤而接她回汴都来将养,也是皇帝柴贞深思熟虑所做决定,此刻,赵睦和林祝禺二人联手猜不出皇帝做这些事其最终目的究竟是做什么。
“头疼。”林祝禺恹恹吃碗里饭,简明要扼表达了对汴都这些事的态度,她不喜欢政治,尤其不喜欢争权夺利和算计。
赵睦道:“谢重佛尝提,可出鸿蒙兵压过雾宿河。”
林祝禺掀起眼皮看眼赵睦,视线收回落自己碗里,长而浓密的黑睫在眼下投出影,声低缓,烟嗓平静:“文曰战,武投命,民离散,到头来……”
中间停顿须臾,歇口气,继续道:“天子坐江山,勋贵享太平,百姓为儿寻坟头。”
在林祝禺这里,以战挣权从不是种选择,而是走投无路时的不得不为。
赵睦同样垂眸看碗中食物,直觉使她选择坦率直言,甚至不用顾忌灵堂周围是否有其他耳目,此直觉源于林祝禺给的安全感:“我欲以鞠迟意为幌子,实谋翟曲,何况秦东宫本就属意从此二人中择一而用。”
翟曲二王是目下朝臣最青睐的储副候选人,更是最合适过继给天子柴贞的,只要二人不作死,将来皇帝位必落其一头上。
恢復邦交不容易,秦使团也是想谋把大的来,定看不上皇帝把兄弟家孩子鞠迟意与赵长源;周皇帝柴贞呢,猴精猴精,此时绝不会助长任何翟曲二王争储风气,硬碰硬推出鞠赵二子给秦使团选择。
这般情况后续如何走向,端要看朝臣是何想法,若朝臣不怕惹怒皇帝执意推翟曲上位,那么军权在握的皇帝便能理直气壮让鸿蒙军兵压雾宿河了。
以上是赵睦和谢岍俩臭皮匠推敲出的皇帝想法,根据是谢岍收到同袍友郁孤城来信,鸿蒙军暗中开始备战,北岩守城军甚至收到军令,已把雾宿河畔的百姓撤走。
“祸水东引,是个选择。”林祝禺中肯评价,稍停顿,再道:“然则曲势尚不成熟,必设法脱身,钱氏兄妹,狡猾。”
言下之意,你这条计谋稍有不慎便会玩脱,委实过于冒险。嘿,难得世上也有连林祝禺这个晕胆主【1】都觉得冒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