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有和她一样的……
李允宁惊诧,不过“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君臣关系真的好。
冥冥之中,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说了最多两年,如果到时不放她走,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回来京城。
倘若小侄子的病情,他真使了下作手段,那她离开的时间,定会提前很久很久。
没办法和一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这一行,马车十辆,护卫上百。
京城距幽州千里之遥,好在云奕准备的马车宽敞稳健,四马齐驱并拉,坐或躺在小榻上,除了轻微摇晃,和呆在室内没什么区别。
赶路途中,云奕专门带了两个厨娘给她做京城饭菜,他和众人一样喝稀粥、啃干馍。晚上多在驿站休息,有时碰到城镇,他会带她进去逛逛,宿在客栈。
越往北走,天越寒冷,草木枯黄,田野无人,哪怕立了春,仍像冬天一样萧索。李允宁偶尔下车方便,风吹来,刀子似的割在脸上。
她在京城穿着薄薄的夹袄长裙,七八天后,到了幽州,披上以往最厚的貂绒裘衣。
云奕在云府说一不二,没想到回幽州本家也跟个土皇帝。
回府这日,男女老少上百号人乌泱泱侯在门口,像包好的饺子般排列两侧,看见马车停下,领头人做了个手势,众人齐呼:“恭迎世子回府!”
响声如雷,李允宁骇了一跳,放下掀开的帘子,小圆在外解释,这些都是云家庶出及旁支的亲属。
她看向云奕,他面色沉着如水,不见丝毫波动。
这阵仗,比皇兄上朝还有气势,不知道的,以为他造反称王了呢。
李允宁搀他的手下车,一位两鬓斑白、面容慈祥的老人家过来,“大郎一路辛苦,府上备了晚宴,你看……”
“伯父不必如此麻烦。”云奕淡淡道,“舟车劳顿,我累了,让人把晚膳送到我院里就行。”说完揽着李允宁的腰大步走向府内。
李允宁低下头,半张脸埋在支起的雪白毛领里,两边的人低眉敛首、噤若寒蝉,只有个别孩子睁着圆溜的眼睛,好奇打量他们。
她感觉云奕这样,似乎很不礼貌,她和皇兄以前见那些堂亲、表亲们也会稍作寒暄,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老实地跟他回了院子。
外边阵势那么大,本以为他住的是什么雕梁画栋的楼阁,一扫年少颓势,好好扬眉吐气一番,没想到却是一个狭小破旧的院子。
打扫得虽干净,但地方有限,房屋的青砖红瓦也有些褪色。
云奕带她进了正房左侧一间,里面家具略显陈旧,一些木头掉漆裂缝,看得出用了不少年。整体冷清寡淡,和他在京城云府的寝房一样没有人味。
“我从小到大住这,习惯了。”云奕看她左瞄右瞄,解释。
李允宁猜到,回想云夫人说他从小生活艰难,这一刻才深有感触,住处跟皇宫的冷宫似的,甚至不如冷宫面积宽敞,装饰华丽。
四处逛了一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绵软的“喵”叫,她侧眼去看,一隻雪白的小猫望她一眼,“嗖”地窜到一旁的偏房去了。
李允宁大惊,退后两步,险些以为见到自己两年前生病死去的小猫。
猫儿叫绒绒,是十二岁那年皇兄送她的生辰礼物,全身雪白,两隻眼睛一蓝一绿,娇俏可爱。可是后来……还是她亲手埋的。
云奕院里怎么会有只和她养过的一模一样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