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肉渣
正月还没过完,御医几乎成了太和殿的常客。
这次饶是林豆豆在,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之后他的身体却也每况愈下,全凭不间断的汤药得以维持片刻的清醒。
多数时候他的意识都处于混沌状态,躺在床上如同一尊沉寂灰败的雕像,连那道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林豆豆在一旁也束手无策,多少疑难杂症他都能妙手回春,但心病属实无药可医。
眼看人消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扶行渊着急上火的厉害,脾气也越发暴躁,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怒斥下边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不过这一切都避着屋里的人,他一旦进入大殿见到榻上的少年,就收敛起了满身的阴郁戾气,甚至会温柔地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
给人一种他深爱着他的错觉。
而林豆豆却始终冷眼旁观,他永远不会对一个作恶的凶手心怀同情。
到底是医者,他背地里不止一次质问新皇,为何不放他出去?你这样下去迟早会逼死他。
彼时扶行渊面色阴沉,在偏殿狂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他如何不知,只是他更怕少年会就此逃离他身边。
许久,他好似无奈妥协一般,眉目依旧冷硬,隻丢下一句,大典后,我会给他往日的自由,便又回到了正殿。
午后,扶襄难得生出几分精神,倚在软榻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似乎春天来了,阳光格外明媚,草木抽出了碧绿的嫩芽,一派清新盎然。
“想出去看看吗?”扶行渊从身后拥着他,语气温柔又眷恋,“天气很暖和,我们去御花园转转好不好?”
几乎同时,怀里的人默然摇头,拒绝着一切和他沟通交流的机会。
他也不能出去,因为那会让他所有的丑态无所遁形。
“好,我们不出去。”扶行渊半点也不勉强他,转而带着讨好意味说,“那我让淮阳侯和沈齐进宫一趟,你可以和他们——”
话还未说完,扶襄用力摇头,甚至挣开他的怀抱独自蜷缩在一边,把脸埋了起来。
扶行渊跟着低头,手臂撑在他身侧轻吻他的发顶,倾尽所有耐心和柔情,“现在不想见他们吗?这样,等你身体恢復好了,我就让你出宫去淮阳侯府好不好?”
少年动也不动,扶行渊看不清他的表情,就继续亲他露在外面的耳朵,“襄儿…心肝儿…别拿自己的身体来惩罚皇叔,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但要先把身体养好,你想见你母亲吗?我把她接回来好不好?”
少年身体狠狠一颤,攥着绒毯的手指骨节泛白,良久他抬起脸,哑声说了两个字,不想。
扶行渊知道他在怕什么,安抚道:“我答应过你不会为难她,只是你这样会让她担心的,如果她一定要进京来看你,你希望我如何做?”
这简直点到了扶襄的心坎上,他做不到无动于衷,可他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只能闭上眼可耻地逃避起了一切。
扶行渊太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了,见他神色已有缓和迹象,便不再诱迫施压,而是用毯子裹好他直接抱到了龙床上。
初春乍暖还寒,殿内依旧烧着地龙。
扶襄一贯爱听奇闻怪谈,扶行渊斜靠在他身边,投其所好地给他讲书中看来的轶事。
不多时,精力不济的少年背对着他,渐渐放缓了呼吸,只是眉头微蹙,显然心有千结。
扶行渊近日来尤为繁忙,一方面是等他裁决的朝堂要事,一方面是正在筹备的登基大典,眼下少年的事又让他操碎了心,不免也面露几分憔悴。
这会见人睡了过去,便悄悄起身离开了大殿。
日薄西山时,林豆豆惯例来查看他的病情。
扶襄任他摆弄,等到其他宫人内侍退到角落,面对面隻余两人时,林豆豆冷不丁问了他一句话,“你想离开京城吗?”
扶襄苍白的面容上无一丝波澜,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仿佛他问的是,你今天用饭了吗?
“这是我独家研发的药丸,吃了它就跟死亡没有任何区别,但我有解药,你不用担心。我们商量好日子,你吃下它,我送你离开。”林豆豆也不藏着掖着,说话的语速轻而快,伸到他面前的掌心中放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扶襄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或惊或喜或怀疑的情绪。
林豆豆急了,隻好和盘托出,“这是晏子默的计划,他不会害你的。”
“我也不会!”他再三表明自己的立场,就差举手起誓了。
这时扶襄的眼珠动了动,他慢慢接过那颗药丸,捏在指尖目不转睛盯着看。
“你仔细考虑一下,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