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江
“啊,不用了,一个麵包我还是请得起的。”李昱江摆摆手。
蒙杺莯没有理会,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塞到李昱江手上,李昱江有些尷尬,本来想和她亲近一下再提让她到篮球队帮忙的事,现在搞得他根本开不了口,他感觉到这个女孩像刺猬一样,不好相处。
一个麵包根本用不了一百,李昱江只得把馀钱找给蒙杺莯,不过在她打开钱包放零钱时,李昱江注意到钱包的照片夹层中放着一张照片,应该是她父母带她去游乐园时的照片,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中间那个穿着花裙子的女孩的脸已经被剪下来了,只留下一个诡异的空洞。
李昱江不敢问照片的事,只得试探着打听她有没有参加社团:“班导师给你说过吗?每一个学生都要参加社团部的,你的话应该会选围棋社吧?”
“我已经不下围棋了。”蒙杺莯啃着麵包,淡淡地说。
“为什么?!”李昱江吃惊不小。
“戒了。”蒙杺莯垂下眼瞼。
李昱江更加好奇了,他心里有一大堆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参加篮球社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寧秀枫打来的。
根据以往的习惯,李昱江没有接电话,他往教室后方望去,只见寧秀枫和1号站在教室门口,见他看到他们了,也掛了电话。李昱江走到门边,唤道:
“学长。”寧秀枫和1号同班,是三年级的。
“怎么样?你提了没?”1号紧张地问。
“完全没机会。”李昱江哭丧着脸,“那个女孩很难相处啊,搞得我都有点鬱闷了。”
“你太软弱了!要我说,就应该霸王强上弓,把她逼到墙角,直接问:‘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篮球社’才对!”1号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来个“壁咚”。
“这个——,我没那气势。”李昱江汗顏不已,“要不寧学长去吧,你的话成功机率会很大。”这个学校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抵挡寧秀枫的魅力,就连他们在走廊说话时,都有不少女生看着寧秀枫偷笑着窃窃私语。
寧秀枫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是pass比较好。他不仅篮球打得好,成绩也不错,已经妥妥地拿到了保送到全球知名的tx学府的入学资格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但他为人很低调,不招摇,性格稳重,不仅是女生对他倾慕,就连男生也对他钦佩不已。
“那可怎么办?”1号急了。
“我再试试吧。”李昱江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们放学后要去看陈教练,你去吗?”寧秀枫问李昱江。
“嗯!”李昱江点头,在心里道:如果陈教练能够在决赛前出院就好了!我也不用做这苦差事!
次日两人离开姬坊时,姬坊的老闆竟然没有收他们的钱,因为昨天服侍路离的那个姬娘已经替他们支付了所有的费用。
想到自己昨天的毫无作为,李昱江自卑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离开了姬坊,路离并未马上带着李昱江上山,而是到了夼镇的匠坊,他想为李昱江买一件称手的刀刃。
北山的山壁垂直陡峭,没有植物生长,也没有可以攀登的支撑点,要想从北山到端王郡唯一的方法是通过山中四通八达的矿洞。北山的矿洞虽盛產曜晶石,却有不知名的猛兽出没,因其没有眼睛,只能生长在黑暗的矿洞里,被人们称为困兽。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困兽势必发生战斗,所以李昱江很需要武器防身。
“二位爷,想要点什么?”匠坊的老师父五十出头,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学徒,他见路离壮如健熊,手臂上虽没有代表匠人的臂环,却有七道浅浅的勒痕,暗觉奇怪。
“给他找把小点的刀,还要一套护具。”路离没有回答老师父的问题,径自道。
“如果是刀的话,大概十五斤左右的,不要超过两尺。”李昱江补充道。虽然他只会打篮球,并不会使用兵器,但和路离到夼镇的这些天,路离一直在教他刀法,想让他学会一技傍身,所幸李昱江毕竟有体育的底子,身体素质较好,学得很快。
“我们没有现成的兵刃,如果要的话,三天后来取吧。”老师父道。
“三天?没有曜矿吗?”路离问。曜矿是打造刀刃的必备矿物。
“有倒是有,但我手腕不适,不能打磨刀刃,想必你也不放心我这小徒儿的手艺吧。”老师父道。
路离想了想,道:“那我来打。”
既然是路离打,李昱江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现打的话,我能不能自己设计武器?”他见路离一脸吃惊地看着他,红着脸道:“你们的武器都太重了,我用不称手,所以这些天我都在想应该结合我自己的特长。”
“你想要什么样的刀刃?”路离有些好奇。
“请问有纸笔吗?我能画出来。”李昱江对老师父说。
老师父令小徒儿取来纸笔,李昱江大致画出了自己想要的武器:刀刃只有一寸多长,呈剑刃一般的尖角形,剑柄有一掌来长,剑柄后方还有一个圆洞,颇有点像苦无,但比苦无更长,便于李昱江抓握。
李昱江解释道:“剑刃最好两斤的样子,还有这个圆洞能不能用绳子系着,绳子五米左右最好,这样方便拋掷。”他的三分球极准,这些天他也用石头试过,两斤左右是他发挥最理想的重量。
“你是想将它拋出后拉回来?”路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武器。
“嗯,不然得带很多,怪麻烦的。”
“绳索的话,我可以找到用王蛛的蛛丝製成的韧绳。”老师父道。
王蛛的蛛丝韧性强,又有弹力,极不容易断掉,是最好的绳索。
“若是如此,用精曜矿做剑刃最好。”精曜矿是极品曜矿,用它打造的武器剑气逼人,若是打造它的匠人手艺够精湛,甚至可以令剑刃不割到皮肤就将其划伤。
“精曜矿难寻,我这只有尖曜矿。”尖曜矿比精曜矿略逊一筹,但制出的武器还是属于上乘。
路离想了想,从怀中的贴身处拿出他的七个臂环:“这是精曜矿所致,把它们熔了可以做出三把。”
“路离,这怎么成!”李昱江惊呼着。他知道臂环是匠人身份的象徵,就像士兵的勋章一样代表了荣誉和实力。
“身外之物。”路离主意已定。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老师父对他们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我们要进矿洞。”
“你们两个?”
路离頷首。
“我听说这些日子矿洞的困兽极不正常,狂暴之极,已经好些人被伤了,你们还是多叫些人吧。”
困兽?李昱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心中有数。”路离道。
“那至少得带上活祭。”老师父善意地提醒道。
“活祭?!”李昱江震惊了。
“矿洞有困兽出没,随时会伤人,它们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眼睛看不见东西,但是听觉非常灵敏,所以有时候人们下矿时会带上活祭,引开困兽的注意。”路离解释着,但眉头深锁,似乎极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我听说镇北姬坊的一个姬娘刚生了个女婴,正在找买家。要不我帮你们问问?”
“什么?!女婴?!”李昱江以为自己听觉出了问题。
“婴孩哭个不停,是最好的活祭品。”人们会把婴孩悬掛在空中的吊篮中,任其啼哭,引起困兽的注意。
“太不人道了!!怎么能这样!!”李昱江愤懣不已。
“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的周全。”老师父不满李昱江的态度,不悦地说。
“我跟他两人已经足够。”路离道。
“随便你们吧,被困兽吃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们。”老师父嘀咕着。
困兽最大的缺点就是看不见东西,即使有人在他面前,只要屏住呼吸,它也混然不觉,但其最大的优点是听觉非常发达,可以听到一里之外有人低语说话的声音,但要採集曜晶需要敲击鎚打矿壁,所以刚开始时,矿人们死伤惨重,即便派少府的军士护卫也无济于事,后来也不知是谁想到了一个办法——活祭!
他们将不足月的婴孩放在一个吊篮中,悬掛在某处,令其啼哭吸引困兽们的注意,以致不少婴孩或是被吃或是被饿死或是嘶声力竭而死,即便一期的採矿结束后,婴孩侥倖还活着也无人救回——反正夼镇中姬娘眾多,总有一些会怀上小孩,生下后就卖给矿人,也可以赚上一笔,这是双赢的买卖。
几乎没人觉得这样做不妥。
製作李昱江的武器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路离熔掉了臂环并亲自锤炼成了剑刃,老师父也找来了王蛛蛛丝製成的韧绳,在次日下午,将三把剑刃交到了李昱江手中,他试了试,路离亲制的剑刃锋利非常,韧绳也极其称手,就像是他手臂的延伸,可以准确无误地击中五米以内的物品。
天色已晚,路离告诉李昱江次日将前往矿洞,让他好好休息。
次日
路离已经准备好了东西——照明用的曜晶石、两人份三天的食物和水、一些药粉、走路不会发出声音的绒鞋、为了防止两人走失,他用一条十米长的绳索将自己和李昱江拴在一起。
在进洞之前,路离向李昱江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记得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千万别发出声音;如果你有事,拉下绳索,我会知道;如果遇到困兽,只要它没发现我们,就不要动也不要攻击,困兽对血腥味也很敏感。”
“我听说矿洞的出入口有多达上千个,里面四通八达,你确定能找到路吗?”李昱江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我曾跟师父走过几次,不会迷路。”路离道。
好吧,如果让我早知道矿洞里还有困兽这种东西,我倒寧肯走大路。李昱江鬱闷地想。
注意事项交待完毕,在路离的带领下,李昱江和他一起从山腰的一处洞穴中进入。
通过人造的绳梯下到二十馀米的地底后,洞口的光线已经非常暗淡,只有矿壁周围一些曜晶石散发着微弱的萤光。路离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照明用的曜晶石,曜晶石发着淡青色的光晕,可以照亮周围十馀米的地方。
随着身后的光线不断被黑暗吞食,李昱江心跳极快,他屏着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形,跟随着路离的步伐,小心翼翼地往矿洞深处走去。
矿洞里别有洞天,洞顶足有五十米高,四周都是不知会通往何处的洞穴,偶尔可以听到疾风穿过的呼啸声,洞中怪石嶙峋,有些尖凸的石头就像长在怪兽嘴上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悚,有的地方会有地下水浸出,形成了温润潮湿的水熔洞。
越往里走,声音、光线、温度、有人存在的气息被渐渐隔绝在外,如坠冰窖,令李昱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他只能在这个没有尽头的永黯中一直走下去。幸好路离一直在他前面,他宽实的背影无疑是给了他一剂定心针。
突然,婴孩的啼哭击打着冰冷的洞壁,路离警觉地站住了,他寧神静气,想从四周十数个洞穴中判断婴孩的位置。过了一会儿,他心里有了答案,回头望向李昱江,用眼神徵求他的意见。
虽然进到矿洞中还没有遇到困兽,李昱江已从路离和老师父的话语中也感觉得到这些凶兽的可怕,但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点了点头。
路离坚定地往右前方的一个洞穴中走去。
婴孩啼哭的声音越来越响,哭声嘶哑而力竭,隐约中还能听到野兽的低吼和咆哮,看来他已经引来了为数眾多的困兽。
果然!在一个相对空旷的平地,十数头困兽徘徊着,而在半空中,有一个吊篮,婴孩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透过周围曜晶石微弱的光线,李昱江看到这些困兽的样子,惊骇不已,因长年生活在地底,它们的眼睛已经退化了,眼睛的空洞已经被血肉填满,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鼻孔,嘴巴却出奇地大,张开时可以裂到耳后,露出嘴中带血的尖牙,黑暗的洞中只有声音传播最快,所以它们的耳朵都有巴掌大小,再加上洞中的温度恆定,它们没有毛发,身上的皮肤光滑白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困兽们的大小不一,有的只有狗一般大小,有的却和狮子一般大,它们听到婴孩的啼哭,知道这里有食物,纷纷聚集,只是因为吊篮在半空,困兽没有飞天之能,只能在地上烦躁地转着圈,喉咙里发出嘶吼,有些饿极了的困兽已经互相嘶咬越来,地上还不不少已经被啃噬了一半的困兽的尸体,空气中满是腐败的恶臭味。
路离和李昱江蹲在洞口,他们下方的困兽还没有发现他们,两人注意到在左前方,一根绳索系在木桩上,绳索的另一头就是吊篮,只要解开绳索,吊篮就会落下,但问题是下方的困兽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路离想了想,向李昱江打着手势,告诉他自己去解绳索并且吸引困兽的注意,让李昱江趁机抱着婴孩离开,李昱江心中非常害怕,他很想拉住路离,告诉他他想离开,可是婴孩的哭喊声牵扯着他的心,给了他勇气,所以他没有告诉路离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点了点头。
为了便于行动,路离解开了系在自己腰间的绳子,然后拾起了地上的几个小石子。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可以行动了。
路离将一块小石子向右边的一个洞穴丢去,小石子发出连续的碰撞声,令所有困兽全都停止了嘶咬、低吼,耳朵竖立、身子警觉,但没有困兽离开,似乎它们一时之间还没能判断出声音从哪里发出的。路离又丢了一个小石子,这次他更加用力,将石子丢到了右边洞穴深处。
“吼——!”困兽们判断出了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窝蜂地追着石子低吼着奔去。
路离和李昱江迅速奔向空地,路离跑到木桩前,抽刀砍断了绳索,吊篮顿时落下,被李昱江接住,婴孩受到了震动,哭声更大了,李昱江又是担心又是欣慰,他望向路离,当他看到路离身后时,惊震在原地,张大嘴,想发声却又不敢发声!
一隻有北极熊大小的困兽不知何时出现在路离身后,已然向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走!!”路离吼了一声,在困兽扑向自己的同时挥刀劈向它。
李昱江这才迈开有些冻结的腿向他们出来的洞穴奔去,可是刚跑到洞口,就见三隻有狼大小的困兽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李昱江看着它们发着嘶吼,面目狰狞露出獠牙一步步走向自己,急得有些手足无措,而他身后,路离身边已经聚焦了为数不少的困兽,他正陷入苦斗,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们!
李昱江知道此时只能靠自己,他只得左手抱着婴孩,右手拿出剑镖,向困兽拋去。
剑镖如飞,刺中了一隻困兽的眉心,剑身已经插入一半有馀,困兽还没来得及吭声就死了,他挥手将剑镖拉出又转向另一个困兽,这次刺中了它的颈部,剎时鲜血飚溅,空气中满是浓浓的血腥味,而另一隻困兽已经感觉到同伴被杀,它怒吼着扑向李昱江。
李昱江汗毛乍立,他往右一闪,困兽的利爪擦着他的肩膀扑过,他知道自己抱着婴孩没办法战斗,只得将他放在一边,左手也拿出了一个剑镖,而他还没来得及拋出,困兽已经再次扑向了他,李昱江这次低身闪过,同时在困兽扑到他上空时,将剑镖刺入它的腹中。
“嗷~”困兽吃痛,滚到了一边,肚肠露出一半,负伤逃走。
三隻困兽死了两隻,李昱江稍微找到点战斗的感觉了,只是他的双手抖得厉害,虽然洞中阴冷,但他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
“哇哇哇哇——”吊篮中的婴孩受了惊吓,一直哭闹不止,李昱江想抱起他时,突然,左右两边,离他只有十馀米的洞口都出现了困兽,这次的困兽足有狮子一般大,而且每边都有三、四隻。
李昱江知道这次自己肯定搞不定了,他急忙用手摀住婴孩的嘴,想将他哭闹的声音压住,不让困兽发现他们。
婴孩的声音虽然被摀住,但还是会传出,只是声音已经很细小和微弱了。
“吼!!”困兽们一步步往李昱江和婴孩所在的地方靠近,空气里满是它们身上散发的杀气和血腥味。有五隻已经发现之前李昱江杀死的两隻困兽的尸体,用它们的尖牙撕裂尸体的身躯,扯出内脏、肠子,它们发出的低吼声、咀嚼声把婴孩的哭声掩盖了些许,只是还有两隻似乎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生物,正一步步走向李昱江和婴孩的方向。
拜託!!不要再哭了!!!李昱江胆颤心惊,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压住婴孩口鼻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婴孩的声音果然又小了许多,渐渐的,从一开始就哭闹不止的他悄无声息了。
李昱江并没有註意到婴孩的异状,此时已经有两隻困兽就站立在他旁边不到一米的地方,它们的耳朵竖立,露出尖牙,只要听到一丝声息就会扑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犹如身处地狱一般,不,这里就是地狱,李昱江一手死死地捂着婴孩的口鼻,生怕他又哭起来,一手握着剑镖,却还是用手背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呼吸声音大了些让困兽发现自己的存在。
几隻困兽在他身边徘徊了很久,直到路离杀光了空地的困兽,来找李昱江时发现有七、八头困兽近在他们咫尺,他大喝了一声,困兽听到了他的声音,发狂地扑向他,路离手起刀落,砍杀这些困兽就像切豆腐一样容易。
李昱江身边的危机解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上、鼻尖满是汗珠。路离很快杀光了所有困兽,他奔至李昱江身边,压低声音:
“没事吧?”他见李昱江身上也有些血污,担心地问。
李昱江摇摇头,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捂着婴孩的口鼻,急忙松开手,赫然发现婴孩不知何时没了声息。
怎么会……。李昱江懵了。
路离看出端倪,他拭了拭婴孩的鼻息,没有。而他幼小的身体已经在开始逐渐变凉,他望向李昱江,冲他摇摇头。
怎么会……,我,我乾了什么……,我乾了什么……?!泪水顿时充盈着李昱江的眼眶,他发疯地抱起婴孩,想唤醒他,可是他的小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已经回天乏术。
不可能!我杀了他吗?是我杀了他??我乾了什么,我怎么会这么做!!李昱江使劲咬着自己的手背,以防止自己哭出声音。
洞穴深处又发出困兽的吼叫,似乎这里的血腥味正吸引着更多的困兽,路离示意李昱江他们应该离开这里了。
李昱江和路离都不忍把婴孩的尸身留在矿洞里成为困兽的食物又或是任由腐烂,李昱江紧抱着幼小的他,就像他还活着一样,抱着他往端王郡的出口走去。
在这之后,路离和李昱江没有再遇到困兽,他们顺利地穿过了矿洞,抵达了端王郡,在走出洞口时,当刺眼的光照射到李昱江脸上的那一剎那,他忍了很久的泪水崩溃般地涌出眼眶,几乎是跪倒在地,抱着婴孩的尸身哭喊着: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路离蹲在李昱江旁边,“这不是你的错。”可是除了这一句,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是我的错,我明明应该保护他的!!是我杀了他!!”这是从李昱江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那些困兽撕开似的,掏出来的竟是黑漆漆的心脏,想到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害死,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看到他这么难过,路离心里也不好受,他不知道还能如何安慰他,只能抱住他,让他的泪水尽数被自己的衣襟吸收,嘴里只能重复着一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那么是谁的错?为什么人们会把婴孩放在矿洞中做活祭?为什么如此惨无人道的事大家反而觉得这是正常的?皇帝生活腐败糜烂,三府九公只能勉强维持国家的运转,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百姓的生活!!皇太子据说仁善,但实际并没有什么作为,只是偶尔摆摆姿态罢了,而且他身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关心子民不是他应该做的吗?为什么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就像是对人民的一种恩赐!!大家还要对他感恩戴德?!这根本就是偽君子所为!!比那个昏庸堕落的皇帝更让人作呕!!
这些疑问已经在路离心中生成了答案,他望向皇都的方向,眼里尽是不屈和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