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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谁是店老板?

 

看她僵在原地,男人过於灿烂的笑容不但没收敛,还转身打开冰箱,递了一瓶可乐娜过来。

「看你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平常没喝酒吧?台啤口感虽然顺,但这牌子应该更适合你。」

孟瑶函没伸手去接,并且开口发问。

「你是谁?」

「哈!我还能是谁?」

男人大笑。他的笑意太夸张,把金se的马尾在肩膀甩出一道弧度。

「你不是来以工换宿的那个人吗?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不知道。也许你应该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不对吧!你来打工,你先要把身份证拿给我检查。」

男人对她眨眨眼,对孟瑶函跳tone的应对方式感到新鲜。

「不要!」

她断然拒绝。

「除非你先说出我的姓名,还有拿出你的身份证明和营业登记证!不然我立刻打包东西回家!」

似乎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寻常,原本睡在店门口的虎斑狗爬起身,站在门槛处,对着屋内的他们大声吠叫起来。

「臭阿逃!再叫,就把你炖成香r0u火锅!」

金发男似乎有点怕狗,看见虎斑狗接近,下意识往後退两步。

「汪!」虎斑狗好像听得懂人话,被男人威胁後一点也不退缩,反而吠得更凶更猛。

此时,门外突然传一阵摩托车熄火的声音。

接着,一个醇厚的男嗓扬起。

「阿逃,我教过你多少次?不可以让这个痞子到我们店里白吃白喝!你竟然还让他拿到啤酒?今天晚上没有牛r0u可以吃了!」

虎斑狗一听,马上露出最凶猛的表情狠瞪金发男,瞄准着他拿啤酒的那只手腕,一口就咬下去!

「臭阿逃!疯狗!你这只臭狗快放嘴啦!你又不喝啤酒,咬我的手g嘛?」

虎斑狗阿逃咬着他的手腕,往门口猛拽。

牠虽然一脸凶狠,却也不是真的撕咬,只是使出拖拉猎物的狠劲,含着金发男手,把他拖出去。

「侯邦彦,你有没有定时帮这只臭狗打狂犬病疫苗?你让他这样乱咬人,迟早有一天会被客人告!」

金发男惊慌地想把手腕从狗狗嘴巴里ch0u出,可惜徒劳无功。

拉拉扯扯之间,马尾巴散开,一头金发披散下来,让站在一旁的孟瑶函看得目瞪口呆。

「当然没有。疫苗一针七、八百元跑不掉,我只是加减给牠吃、住,花这麽多钱打疫苗,我划不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高大结实的男x身躯,出现在六弦的大门口。

一个身材高挑、肌r0u线条分明的男人走上楼梯,挡住门口的光线,形成一道剪影。

他穿着有点脏的白set恤和卡其工作k,肩膀上扛着装满杂物的纸箱,更凸显他的好t魄!

此时,阿逃把金发男拖到他身边猛摇尾巴。

两个男人放在一起,立刻形成强烈的对b:

刚进屋的男人,头发削得很短,皮肤被烈日晒成黑到发亮!却无损他剑眉星眸的英挺。

他紧抿的嘴唇让下巴呈现有点刚毅的弧度,搭配厚实的嗓音,长着一张x1引异x多看几眼的容貌,却流露出的严肃且忧郁气质。

他的眼眸深邃,仔细端详,觉得在他眼底深处闪烁的不是亮光,而是更深沉的某种情绪。

如果颜se也能够化为人形,深不见底的漆黑,应该就是短发男的长相。

而金发男属於有点轻浮的花美系,身上的牛仔装有种嬉皮的味儿。

他太开朗、太明亮,亮到让人反sx想一巴掌拍下去!

就像夏日太过奔放的yan光,让人很烦躁。

「人家说狗来富,狗招财。阿逃来这里都两年了,你的钱越赚越少,一定是你给牠吃得不够好!」

男人扛着纸箱,直接跨过被阿逃拖倒在地上的金发男,超没礼貌。

但看来两个人一直都是这麽互动的。

他来到吧台後,把箱子用摔的扔在地面。

「喜欢吗?阿逃给你带回去养呀!你要养店,还要养不同的nv人,你b较需要招财。」

贵圈真乱。

已经努力缩进吧台角落、让自己没有存在感的孟瑶函,对於不小心听到的n’stalk,瞬间觉得心灵被w染。

「呜……吼。」

而阿逃听见他们两人的讨论,对自己的命运被草草决定很不满意,於是发出低沉的嘶吼,还把牙齿咬紧了一点。

「妈呀!痛痛痛!快叫这只臭狗放嘴啦!」金发男大吼求饶,「我今天是来帮你面试员工,要是阿逃把我的手咬出洞,我就告你!跟你求偿营业损失!」

侯邦彦不理会金发男的哀嚎,迳自把纸箱里的货物取出,放到架上做整理。

「你告不了我的。阿逃是无主的野狗,我没有养牠,你要告就去找到遗弃牠的前主人吧!找到了,我也顺便帮阿逃告他们一状!」他毫不在乎。

两个男人自顾自地唇枪舌战好一阵子,侯邦彦才转过头,瞥了孟瑶函一眼。

「你就是孟瑶函,k市大学生?我是六弦的老板。」

侯邦彦说话不算态度亲切,但也不油滑,让人听得能放心的口吻。

「我是。」孟瑶函对他点点头。

「我这里就是个破烂野店,什麽都不讲究,只讲究收到钱。你在六弦,要负责打扫、顾店、还有民宿房间的房务,偶而帮住客跑腿,有时候蛮辛苦的。但是包吃包住,该给的钟点费我也不会小气。你觉得可以吗?」

「这样很好,我可以的!」

看见侯邦彦把眼神投向自己打量,孟瑶函马上立正站好。

「那就说定了吧,明天就开始工作。」他的态度b电话里温和。

「欸?可是……」孟瑶函一脸疑惑,yu言又止。

「怎麽?後悔了喔?」

「不是啦,」她急忙摇手,「老板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要等我通过面试,才决定要不要雇用我吗?」

「你已经通过面试。」

「蛤?」这答案让孟瑶函更迷糊了。

侯邦彦手指门口,金发男已经被阿逃跩倒在木头楼梯最後一阶,一人一狗还在用啤酒瓶拔河。

「那个男人叫阿朗,是海滩边kokoopub的老板。」他一边对孟瑶函解释,一边瞥向阿朗流露不屑眼神。

「只要你没有衣着暴露,也没被那种男人迷惑,就可以留下来打工。」

「就这样?」孟瑶函不可思议的大叫,「谁会被哪种男人迷惑呀?」

金发、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和拙劣的撩妹举止……

她怒瞪侯邦彦,觉得老板看扁了她。

「多着呢。」侯邦彦耸耸肩,摆出一副看穿世态炎凉的si鱼脸。

「来到海边,几杯啤酒下肚,男人和nv人的智商都会降低。自我放逐的放浪形骸,我们在这里见多了,你应该也有机会见识到。想待,就帮忙打理六弦,自动一点;想走,跟我说一声,我不喜欢不告而别。」

还没赚到钱,谁要不告而别呀?

「我不会。」孟瑶函承诺。

她打量六弦的老旧内装,越过那扇正圆形的窗,看到蔚蓝的大海,还闻得见海风特有的咸味。

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什麽!

急忙看清楚墙上的价目表,然後跑到门口,对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朗,直直伸出手掌。

「你刚才从冰箱拿出的台啤,一支一百元,请付钱!」

「挖咧!不会吧?你才刚来耶……」

阿朗被她的行为唬得一脸懵,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望向屋内侯邦彦。

始终一脸酷的侯邦彦,瞥过低下头,嘴角不小心微微上扬。

「鲸鳍湾这个名字的由来,据说是早期这里曾经出现大翅鲸。」

「如果我打工时有机会能看到鲸鱼,鲸鳍湾就成为真的惊奇湾了!」

「想太多,这只是个穿凿附会的故事。」

晚餐时间,六弦没客人。

侯邦彦随意煮了一锅咖哩,也帮阿逃川烫了一些j肝杂碎。

两人一狗,就这麽凑合着吃,随意聊天。

吃完饭,孟瑶函主动负责收桌子、洗碗。侯邦彦也不客套,就放任她处理。

反正她就是来打工,店里已经包吃包住,孟瑶函早一点接手,也是某示好。

侯邦彦坐在圆形的窗户前,点了一支菸,缓缓x1吐着,好整以暇望着她做事。

而土狗阿逃把盘子t1an乾净後,自己走到大门口。

这一次牠没有睡觉,而是儆醒地紧盯着远方的车灯,开始夜间的守卫。

「你的动作不太俐落,平常有做家事吗?」

「没有,我妈不让我做家事。她说时代不同了,nv生不应该担负所有的家务。吃完饭,总是赶我去念书。」

「你妈妈还真是cha0流nvx,爸爸不会抱怨吗?」侯邦彦露出不以为然的揶揄。

「我没见过我爸爸。」

孟瑶函说话时手部的动作没停过,感觉她对这件事很坦然。

「我们是单亲家庭,妈妈独自一人抚养我。日子没有大家想像的可怜,我妈只怕我早恋、吃亏,像她一样。」

侯邦彦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心疼,深x1一口菸、对窗外吐了一口。

「生活基本技能,在家里不做,出社会就得加倍磨练喔。」他斜睨她一眼。

「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好。」

对话结束,两人就各自动作。

六弦的营业厅不大,但此时店里安静的氛围,却让孟瑶函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真空中。

她、侯邦彦、阿逃,彼此的距离,感觉都好远好远。

洗好碗、把店面收拾乾净,侯邦彦带着她检视店里用品的摆设位置,还有沙盘推演一次营业日常。

确定她明了工作范围後,侯邦彦对她招招手。

「我们去瞧客人住宿的房间。明天开始,你要负责打扫这个区域。虽然只有两间房,但万一遇见生活习惯差的客人,工作量就蛮大的。」

应该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她看见侯邦彦的脸上闪过五味杂陈,望着她的眼神竟然出现一丝内疚。

孟瑶函发现他的双眸,在夜晚格外清澈明亮,一双会说话的迷人眼眸。

有点疏离、又不修边幅的大叔,配上这双电眼,实在浪费。

她在内心忖度着。

「既然我们有客房,但为什麽不在招牌上特别注明?这样店里生意会好吗?」她问。

像今晚,旅游的旺季,六弦也完全没有客人。

「我们不用自己招揽住宿生意,只要承接kokoo渡让过来的客人就好。」侯邦彦向她解释。

「阿朗的店在海滩旁,除了pub还兼民宿,生意超好,几乎天天客满。有时候设备突然故障、或不小心多收了订单,就会需要多余的房间,把人送来我们这里。」

「老板你跟那个阿朗的交情很好唷?连做生意都可以合作无间。」孟瑶函挑高眉尾。

想到几小时前金毛阿朗才对自己乱撩挑逗,她还是感到很不爽。

「没有,我跟他不熟!」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侯邦彦急忙跟阿朗划清界线。

孟瑶函若是真的相信,就太没有分辨力啦。

她走在侯邦彦身後时,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打开两间通舖房的房门,侯邦彦向她示范:更换床单的动作诀窍!

他虽然是男人,做起房务,还真是有板有眼,让孟瑶函刮目相看。

「方法是这样没错,但你要学会借力使力!床垫的重量不小,反覆动作肌r0u很容易拉伤。若是觉得勉强,千万不要y撑。你一个人办不到,就等我回来再做,千万别受伤。我可没有钱,帮付你什麽健保劳保的,记住自己是心甘情愿自己送上门的黑工,ok?」

可以说话这麽直白吗?但孟瑶函感受到他对员工的t贴。

「听起来好可怕,打黑工就是任人宰割。」

「会怕就好。记得你家boss,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办法替我从客人身上尽量收钱。」

「感觉我好像在为虎作伥?」

「你是呀。」

侯邦彦从客房後储物柜,拿出一大包粉红se的物件。

「去看看你的房间。行李都放好了?缺什麽东西吗?」

「应该没有吧,房间里本来就有棉被枕头,盥洗用品我也从家里带来。」

没理会她的客套婉拒,侯邦彦迳自打开她房间的灯,快速巡视。

下午她到达时,把行李快速地就定位,就到营业厅,连玻璃窗都还没打开。

房间的空气有gu霉味,让侯邦彦皱起眉头。

「这房间我平常不租人,留给员工当宿舍。但是上次来打工仔,嫌这间房小、上午有太yan直s,房间太热,坚持要住隔壁大通舖!一个人睡一大间,我没跟他计较,结果做不到两个礼拜就落跑,还是不告而别!害我手忙脚乱好一阵子,後来接班的就是你。」

不管孟瑶函有没有在听,侯邦彦自言自语起来,挺婆妈的。

他试着开启对外窗。

「这种霉味闻多了伤身t,你自己要多注意。来住海边,应该要身心健康,不要ga0到一身病回去。」

窗子的轨道不是太顺,窗子开到一半就卡住,就算是侯邦彦这种大男人,也得使劲拉。

他猛施力,窗户发出嘎的一声!非常刺耳!

窗户开了,但久未清洗纱窗上的尘土,也随之抖落在书桌上。

「啊!我的笔电啊!」

像是生命受到威胁一样,孟瑶函尖叫着冲向书桌,心疼地捧起笔电,努力吹掉上面的脏w。

「你带笔电来?」看到她少nv心爆棚才会选的粉se系笔电,侯邦彦皱起眉头。

孟瑶函这才想到:自己班上同学去租屋时,曾经因为带了电脑桌机,而被房东婉拒。

因为大型的电器用品太费电。

「对不起,我只是想写点东西记录生活。我不会常常开机,要充电也会带去镇上的便利商店。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真心想要留在这里!」

孟瑶函只差没有跪下去,去亲吻他的鞋子。

看她突如其来的惊慌失措,换侯邦彦觉得窘迫。

「你现在在演哪一桩八点档?」他叹了口气、翻了翻白眼。

「我只是想告诉你:六弦没有任何的网路连线!我们这里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在基地台的通讯范围外和网路末端。要用网路上传资料,真的很难!要打电话,还得走下山到kokoo,上次跟你电话访谈,我也是跟kokoo借的电话。」

冷静下来的孟瑶函,对到侯邦彦凌厉的眼神,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

很糗。

「其实我也没什麽事需要对外联络,没有网路连线也很好。专心打工,活在当下,我向往很久,向往了一辈子。」

根据英国的研究报导,适时的鬼扯可以有效降低尴尬感。孟瑶函开始自我催眠。

「如果没有问题,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开始,你就正式上班。」

「是的,老板。谢谢,老板。」

孟瑶函已经不知道自己倒底回应了些啥。

侯邦彦走出房间的门,她正要把门带上之际,冷不防他又转身回来。

他抵住了门缝,一张黝黑、线条刚毅、双眸深邃的成熟男人脸庞,占据她的眼、震撼她的心,让孟瑶函心头一惊一乍。

倏地,侯邦彦yu用力拉开房间门,孟瑶函抵si不从,从内用力压制。

劫财,她没有。

劫se……到底谁劫谁?

少nv的人生跑马灯有时挺十八禁。

「拿去!」

侯邦彦不明白房间的门怎麽突然跟窗户一样难推,但还是从门缝里把那一大包粉红se的包裹塞进去,递给她。

「这是买给你的新床单、枕头套,我先洗过了,等一下就可以使用。虽然我这里友好几套寝具,但客人用的,你不要混用,我觉得脏!需要清洁的时候,早上洗、晒一晒下午就乾了,这就是住海边的好处。」

孟瑶函接过来,对自己的多心感到可耻。

「谢谢老板。」

「晚安。」

「等一下!」

这一次,换侯邦彦转身要走,孟瑶函急忙叫住他。

「我衣柜里有一把木吉他,我怕碰坏。是不是该移走?」

侯邦彦听到木吉他三个字,脸se骤变。

「不用,就丢在原地吧,反正是个垃圾。」

「欸?」

孟瑶函感受到他的不耐。虽然珍惜好好的乐器被弃置角落,但好像无计可施。

「还有什麽事?」侯邦彦开始不耐烦。

「你的房间呢?如果有事,该怎麽找你?」

在走廊的y影里,侯邦彦漫不经心转头。

「咖啡厅上方还有一间房,我睡那里,但有时候也会睡在院子里的吊床上。我ch0u烟,味道重,怕影响大家的睡眠。」

他思考了几秒,顿了顿。

「真的有事,放声大喊,我会赶过来。不过你别担心,我们还有阿逃!别看阿逃整天睡觉,牠很聪明,而且很会认人。夜晚牠会巡夜。上次有贼0黑想要偷收银机,被阿逃咬到留下一块k子布,收银机也没偷成。」

「哇?没想到阿逃这麽厉害!」孟瑶函衷心赞叹。

「嗯。所以放心吧,我们都在不远处。」

「好的,老板晚安。」

「快休息吧。」挥挥手,侯邦彦的身影消失在y影中。

把侯邦彦留给她的新床单摊开,重新铺好床,躺上去。

孟瑶函靠着枕头,把脸转向小窗。

虽然纱窗还是脏的,周遭一片漆黑,但天上流泄下的星光,还是透了过来,照亮她的床边。

庭院里的草蝉鸣叫清脆规律,悦耳可ai。

晚风中飘来淡淡的菸草香,是侯邦彦还没睡,还在吞云吐雾吧?

虽然一切只是初相见,但六弦似乎是可以让人安心的地方。。

她忐忑多时的心,在全新的环境里得到暂时的喘息,是一种解脱。

「晚安,六弦。」

闭上眼,孟瑶函很快就睡着。

终於有客人入住。

孟瑶函起床後用最快的速度盥洗,把长发在脑後紮一个俐落的马尾,接着开始准备早餐。

六弦提供的早餐很简单,牛n、土司、果酱,还有茶、咖啡。

自从她加入後,曾询问侯邦彦是否可以帮每份餐多加一个煎蛋、多收二十块钱,帮店里增加收入?

他欣然答应。

等房客用餐完、退房之後,她立刻冲进通舖客房,把被单枕套被套都拔起来,加上毛巾浴巾,分次丢进洗衣机。

单单一个通舖,六弦的家用洗衣机就要分两次洗,整个院子的晒衣绳都被挂满。

孟瑶函完全不敢想像两间通舖都客满时,她该如何做房务。

「一个小时一百二十元,低於劳保保障薪资,慢慢做就好,不要把自己累si。一分钱只给一分货,千万不要多给,工作才会愉快!退休社畜真心传授你。」

侯邦彦悻悻然念道。

他原本在院子的角落拆解废弃的自行车、摩托车,挑捡出还堪用的零件回收。抬头看见身子骨稍嫌单薄的孟瑶函,一gu脑地忙进忙出、停不下来。

汗水沿着她的瓜子脸滴下,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有些心软,随口说了句。

「如果你愿意帮忙洗碗盘,我就不会这麽忙!」听到他善意的劝告,孟瑶函非但不感激、反而扳起脸来。

虽然身为菜鸟打工仔,看到侯邦彦ch0u菸ch0u菸ch0u得凶、一副想早早昇天的颓废si样子,她的心情就跟着烦躁。

侯邦彦睥睨她一眼,从鼻孔冷哼一声。

「那不成,那是你的工作、赚钱的门道、在六弦存活的意义!还有,nv人不要那麽ai管男人的事,老得快。」

「老这种事,还轮不到我。这麽ai燃烧自己的肺,大叔你烦恼自己吧!」

才来六弦一个礼拜,孟瑶函和侯邦彦的应对已经开始没大没小,也算是合作愉快的象徵。

夏季的yan光颇具威力、炙热明亮。

yan光下,侯邦彦汗sh的背心紧贴在x背上,有棱有角的肌r0u纹理分明,格外诱人。

画面飘进孟瑶函眼底,她喉头一紧。

六弦徵人,果然需要严格的筛选。

不要说nv员工有可能按耐不住,侯大叔如果再一直秀肌r0u,就算请男x工作人员,说不定也会扑上去……

她赶紧甩甩头,净空思绪。

孟瑶函想把脱水後的床单,铺上晒衣绳,用力往天空抛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侯邦彦见状,停下手边的工作。先在一旁的水龙头把手洗乾净,往自己的k管上擦了擦,抢过她手上的那一叠床单。

「就跟你说,做不来的不要y撑!别看这些工作普通,通通是t力活,伤到你们nv生的筋骨就不好了。」

x1了水的笨重的织品,在他挥动结实的臂膀甩出涮一声!

就乖乖上了晒衣绳,拉平。

简简单单的工作,也很耗费时间,转眼就是中午。

中午时间,咖啡厅就算大门敞开,通常也没客人。

孟瑶函来此一个礼拜,只有一天中午有客人,卖了两碗滚水泡面。

而六弦的员工餐……

「今天吃什麽?印尼面、乌冬面、还是牛骨拉面?」侯邦彦站到吧台後,拿出雪平锅装了六分满的水,开瓦斯炉。

「乌冬面喽,我要辣一点。」

忙了一上午,孟瑶函累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雪柜里有冰好的沙士,自己拿去喝。」

「好。」她像丧屍一样,托着脚步到雪柜前,挑出一罐最冰的饮料。

打开易开罐就对嘴喝掉大半罐,孟瑶函百般无聊,靠着吧台,看侯邦彦煮面。

营业时段由孟瑶函顾店,张罗客人的吃用。但员工餐都是由侯邦彦准备。

从他煮的员工餐,就能窥见侯邦彦绝对不是一个抠门的人,还是一位有概念的厨师:小白菜、金针菇、鱼板和火锅r0u片等等,每一种配料,都用不锈钢小碟承装,条理分明,卫生清洁。

孟瑶函看清楚他手上正要锅的食材,忍不住惊呼!

「哇!帝王蟹蟹脚?老板你中乐透头奖喔?」

员工餐能吃到帝王蟹,孟瑶函也是醉了。

「你真是城市土包子,都来住海边,看到螃蟹还能大惊小怪?早一点融入鲸鳍湾的生活吧!」

侯邦彦甩了她一个卫生眼,一副拜托你别再丢人现眼的表情。

帝王蟹脚都出场了,人生只能再三感恩、谢主隆恩!孟瑶函忍不住咽下口水。

她在圆形窗户前的那张桌子摆好碗筷,侯邦彦端面来,主雇两人一坐定就直接开动,谁也没多话。

用餐完毕,孟瑶函自动去洗碗;侯邦彦则走到橱柜前,拿出一个狗罐头。

她抬眼,发现侯邦彦买给阿逃的罐头并不是福寿或宝路,而是欧美那种贵松松、超营养的主食罐。

侯邦彦把罐头打开了装盘,放在阿逃面前。

他坐在六弦的门槛上,看着阿逃狼吞虎咽,若有所思,点燃一只菸静静ch0u着。

菸味刺激了阿逃灵敏的鼻子,牠抬头望向主人,低声不满地呜一声。

侯邦彦看见,无奈一笑,伸手r0u了r0u牠的脖子。

「我就这一丁点快乐,你包容一下。」

「呜呜。」

短促的回应,听起来像抗议、也像呜咽,无从得知狗儿真正的想法。

等香菸燃尽,按熄。侯邦彦拎着两支钓竿,还有保冷箱。

「我去堤防那里钓鱼,太yan下山前回来。」

每天下午,侯邦彦都要一个人去钓鱼。

「没客人的时候,你自便。对了,柜子里还有半磅艺伎豆子,你也可以用塞风壶练习煮咖啡。万一遇见房东太太来收租,好好替我煮一杯咖啡招待他。」

艺伎咖啡豆是可以让员工随便练手艺的豆子吗?

「好的。」她还是行礼如仪,乖乖应声。

每天下午,侯邦彦都要去海钓,孟瑶函见怪不怪。

但这个老板真正怪的地方:对於开门做生意意兴阑珊,经营咖啡店有一搭没一搭;但对待员工超大方,给她跟阿逃的东西都是好的,太过好。

侯邦彦到底为什麽要开这家咖啡厅?真有钱的话,先把店面重新粉刷好呀!g嘛把咖啡厅ga0成在半山腰的鬼屋?

孟瑶函心里有许多疑问。

「如果你要使用笔电,挑张桌子坐下来、光明正大使用,不要畏畏缩缩藏在吧台後面,很难看。」

「咦?」孟瑶函吓一跳!

她不记得在营业厅偷偷使用笔电时,曾经被侯邦彦撞见过。

他对她的诧异视而不见。

「我不在,你就代表我。是老板,动作大器点,不用躲躲藏藏。窗户靠右边的那个位置,偶而会有一点讯号,但通常是没有的,你试试看。」

「喔,好,谢谢大叔。」她有做坏事被抓到的感觉。

「叔什麽叔?叫久了就输了,叫老板!」这一点,侯邦彦就很有意见。

他背着钓竿跨上野狼125,发动引擎就出发。

而孟瑶函也开始过属於她自己的午後时光。

就算侯邦彦有指点,孟瑶函捧着笔电、试过六弦每个角落,还是找不到任何连线讯号。

最後她放弃找寻,把笔电摊在桌上,直接打开word档。

她超想写点什麽,快速敲击键盘发出规律悦耳的节奏,感觉得出她是一个常常输出文字的人。

可是她越写,打键盘的手却越发颤抖!表情也跟着别扭痛苦。

折腾了老半天,却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满意的句子在萤幕上。

她望着画面上仅存的残句,用力咬住下唇、甚至有些咬破皮,但她毫无感觉。只是把自己心里莫名的挫折,都发泄在按delete键上!

戳戳戳!消消消!最後什麽都不剩!

只剩恐惧。

「为什麽我再也写不出来了?」她吼道。

看着游标依然在闪烁,她的手心越发冰凉,甚至还有点想吐。

就在此时。

「我来啦!」

突兀宏亮的问候,适时拯救了被巨大恐惧吞噬的她。

「好久没来,有没有想我?咦?你哭了?打电脑也可以打到哭?不要写作业打字啦,玩ga会笑会飙国骂才健康!」

阿朗看似个x大喇喇,观察力却入微。

「你昨天才来,谁要想你了?我才没哭,鼻子过敏而已。」孟瑶函立刻把脸转向窗外,回避他的眼神。

阿朗很识相,没继续追问。

「你家boss进金se三麦没?我要黑啤。」

他甩着那一头招牌金发,完全把六弦当自己家,进屋就往雪柜前站,打开门挑三捡四。

「没。他说他不喜欢啤酒,最近正考虑把啤酒换成韩国烧酒。」

孟瑶函默默阖上笔电装进袋子里,不让阿朗看到。

「啧啧,告诉他不要乱换!烧酒难喝si了,还是我们台啤好,但cass不错,柠檬口味的我可以接受!」

阿朗眯着眼、噘着嘴,在心里回味无穷。

孟瑶函没好气,道:「你喜欢有什麽用啊?喝这麽多,天天找机会赖帐,六弦迟早被你喝倒。大叔要认真跟你讨酒钱,半年的营运费就有了。」

她为侯邦彦打抱不平。

阿朗大笑三声,打开一罐海尼根,跟之前侯邦彦一样,坐在大门门槛上。

「大叔?侯邦彦是大叔,那我呢?一定是欧巴,对吧?」

孟瑶函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没想到原本睡在门边的阿逃也抬起头瞪他,马上决定换位置睡觉。

阿逃很明显要避开他,移动的时候,还做出狗狗上完厕所、用後腿拨砂的动作。

「你做人太失败,连狗都懂。」她故意说得嫌弃。

「哈哈哈,真的。我做人超失败、超垃圾!ai喝酒、ai到处睡人,这我承认。」

「删掉!」

「为什麽?」孟瑶函抵抗,「你都还没看!我写六弦,都是描绘我们经营的用心,对生意会有帮助的。」

她越解释越糟糕,侯邦彦脖子以上都胀红了。

「叫你删就删!」

「创作者就该扞卫自己的发语权,除非你给我恰当的理由!」

两个人为六弦起冲突,加上只有孟瑶函的钓竿有收获,老手侯邦彦却一无所获……

当男人面子挂不住,就别想讲道理,僵持不下的局面更是火上加油。

两个人都不想回六弦,杀到还没开门营业的kokoo。

直接敲开大门。

「ga0什麽呀?瑶瑶年纪小ga0不清楚状况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我过夜生活,大脑要下午两点以後才开机吗?」

阿朗来应门的时候,招牌金se长发来不及编辫子散在脑袋後面、凌乱又蓬松,活像一只阿福柔犬。

「如果你晚上少让小头加班,你的大头就可以早一点开机!」因为心情恶劣,侯邦彦说话也特别毒舌。

「哇靠,你吃炸弹了?」阿朗终於发现苗头不对,「还好西西回老家,要是被她听见,还以为是我告诉你她索求无度。」

「现在你告诉我了。」

阿朗原本只把门拉开一道小缝,但侯邦彦直接用力踹开,连让他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孟瑶函尾随在後进门,脚步也是又重又急,把手上拎着的两尾黑雕,直接甩进kokoo的水槽。

黑鲷还没断气,在水槽里活跳跳,还溅起几滴水花。

「不是炸弹,是鱼雷!他肯定是吞了鱼雷!我们钓鱼钓得好好的,他突然就发脾气了。」

孟瑶函忘记自己是工读生、小帮手,抱怨起侯邦彦,也是火力全开。

「还不是你多事,在网路上乱写文章!」他侧头吩咐阿朗,「网路借她用,把那些文章删掉!还有,我今天不想煮,那两条鱼你随便料理一下,给大家当午餐。」

「有没有ga0错?我这边是酒吧,只有酒跟炸物,我跟西西也都是吃冷冻食品,谁跟你一样有空ga0料理?」

阿朗看到不请自来、进屋撒野的两人,瞬间觉得头大。

侯邦彦和孟瑶函相互怒瞪。

「随便你怎麽弄!记得不要给她喝酒,我要我的人清清爽爽的。」

说完,他冲着孟瑶函下命令:「我到外面ch0u菸,你把文章删乾净,等一下我再回来接你。」

「谁是你的人?不是说支持我继续创作吗?现在你跟学校那些人一样,都在摧残我!」

「谁叫你要提到我的店!」

碰!

避免两个人继续争吵,侯邦彦说完就摔门出去,不再理会跳脚的孟瑶函。

「不可理喻的老男人!」孟瑶函朝着他离去的身影,站直手cha腰吼道。

目睹这一幕,阿朗眼底浮现一个寓意深长的眼神。

「这真是……」稀奇。

印象中,侯邦彦请小帮手,互动从来没有那麽热络。

除了提供食宿,侯邦彦教会小帮手,大家就自己看着办。如果遇到不适职的人,他顶多跟对方说:「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什麽时候还有意见不合?拌嘴拌到他面前?

孤僻又好面子的侯邦彦,绝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自己的心事。

现在千里迢迢把小帮手丢包到kokoo?这是无言的求助呀。

阿朗毕竟是他的好兄弟,看到侯邦彦反常的一连串行为,猜到他的六、七成心意。

「你好好跟我讲讲,倒底发生什麽事。」

於是,孟瑶函把上午的状况,简略地转述给阿朗。

他一边听她抱怨,一边用泡面、j块和薯条,勉强拼凑出一顿午餐给她。

孟瑶函拿着杯面,一直用筷子拼命戳面条泄愤。

「他莫名其妙,翻脸b翻书还快!我要是心脏不够强,就要被大叔当场吓si了。」

「应该是,他快要被你吓si了吧?」阿朗了解来龙去脉後,大笑三声,又问:「我可以看看你写的ig吗?」

「好呀。」孟瑶函乾脆地递上手机。

她开立的新帐号,叫鲸鳍湾nv孩。

除了六弦的生活,也提到过kokoo,还有她从六弦的山崖上,空拍周遭景点的照片。

「写得还行,但侯邦彦的确会介意六弦的资料在网路上暴露太多。」阿朗快速浏览一遍,「这样好了,你把六弦的资料删除,但还是可以写鲸鳍湾。」

「为什麽一定要我删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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