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归顺大骊军队的决定也是她和处月族的首领共同商议的结果。
草原上的他们想活下去别无他法,沙陀族的人自己也明白。
朱邪越穿着沙陀族极少数人能穿到了布衣裳做里衣,外头是一件皮毛制作的衣服,样式自然也和大骊的不一样,草原上的人的所穿的衣服大多是毛皮制品,舒适度自然不如大骊的传统布匹。
但是要想和大骊的人换到布匹,那可不便宜,所以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换盐和茶还有糖。
草原的风吹日晒在朱邪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沟壑,她的脸上也满是粗糙的纹路。
她闭着眼睛喝着热水。
她的穹庐1内有一口边缘已经有些破损的陶锅,这还是在很多年前通过守兵和大骊 的商人所换的。
而许多家庭里连一口陶锅都不曾有,也穿不起柔软的布料。
朱邪越在一刻钟之前,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女人和幼童也可以离开草原,去到一个叫做江南的地方。
“江南。”朱邪越念了一遍这个对于她来说很陌生的词语。
草原人有自己的语言体系,但是却没有文字,而那些守兵为了从中抽成沙陀和处月和大骊商人的交易,大都学会了一口流利的草原语。
朱邪越对于大骊实在是陌生,她并不知道江南是什么地方,她问过守兵,要他们去江南做什么。
守兵只说,“是你们命好呗,楚娘娘可怜你们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去江南干活。”
朱邪越听到干活,瞬间就明白了。
其实草原女人的力气并不比男人小,但是中原人不知为何总有种固执,认为打仗是只有男人才可以做的。
朱邪越不是没有提过,草原的女人也可以打仗。
结果被大骊的皇帝拒绝了。
没有皇帝的允许女人和幼童就没有办法走出草原,自然只能等待在草原之中。
但是要不要去这个所谓的江南,对于朱邪越来说还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
草原人世世代代都没有走出过草原,这次男人去为了大骊去打仗也是被迫之举。
但是这次如果女人和幼童都去了江南,那么他们还会回来吗?
朱邪越知道草原上很多人对中原很向往,那里有热闹繁华的街道,不像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但是如果不去,留在草原上,等死的几率又非常大。
朱邪越放下破旧的陶杯,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穿着皮毛衣裳的女人掀开穹庐走了进来,她轻轻开口,“首领为何忧愁。”
这个人也是前首领的妻子,但是从地位上来说,她比朱邪越低一级,她叫朱邪阿兰,也在瘟疫之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朱邪越开口,“如果沙陀族所有的女人和幼童都要去到中原去,会如何呢。”
朱邪阿兰立刻惊讶的问:“我们如何能去大骊讨生活呢?没有大骊皇帝的允许,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到中原。”
朱邪越面色更加惆怅,“大骊皇帝自然是允许的,说是让我们去到一个叫做江南的地方。”
朱邪阿兰更加惊讶,“要我们去干什么,中原不是更喜欢要男人吗?”
朱邪越:“说是有个叫楚娘娘的大发善心让我们过去做工,每天会给我们一顿饭的保障。”
朱邪阿兰呢喃道,“楚娘娘?”
实在不是因为她对这个名讳有所耳闻,而是楚娘娘的草原语与祝福降临同音。
朱邪阿兰再次确认,“真的是女人和幼童都要吗?”
朱邪越点头:“不止是沙陀,处月那边似乎也是这样说的。”
朱邪阿兰坐在毛毡上静静的想了两分钟,“去,若是留在草原上,沙陀和处月迟早都会毁灭。”
朱邪越用手擦了擦眼睛里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我们世世代代从未离开过草原,如今这草原上竟要一个人不留了,阿兰,我只是舍不得草原。”
朱邪阿兰握住她的手,“首领,我学过一句中原话,叫做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少去了那个楚娘娘哪里,每天能吃到一顿饭,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现在多少草原人一天连一顿饭都吃不了呢,而且中原吃的是精细的米啊。”
朱邪阿兰很喜欢楚娘娘这个词,读起来就好像是祝福降临了一般,她不知为何有种预感,祝福或许真的会降临在草原所有子民的身上。
河北道,西平县。
高羡已经三日没有吃那所谓长生的丹药了,身为仙人的楚娘娘都这般说了,他何必还去追求什么长生?
只不过重塑他那根深蒂固的三观花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太习惯不吃那长生丹药,短短三日未曾服用,他便想的抓心抓肝。
而且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
高羡强忍着对于丹药的渴望,瞧着刚收到宋儇发到各节度使的信件。
他看着用红色的笔写的大大的几个“关于沙陀族和处月族人员引进分配事项。”
高羡有些莫名其妙,大骊的公文可从未有过这种行驶,并且标题为何一定要拿红笔来写。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封信比他受到的宋儇的政令都要更好阅读,毕竟将事项写的还算详细不说,还分了几个方面,一目了然的让他明白了宋儇想要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