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孝帝始终是厚待着的。
听见开门声,尤子嶙慢悠悠睁开眼,看见他,不慌不忙说一句:“霍氏兄弟就关在我对面,昨夜忽然暴毙了。”
“昨天一整天,有谁进去过?”
“还能有谁,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凭你的聪明会猜不到?你要小心了”
沈珩看了他一会儿,冷声说道:“还沉得住气,尤棠这会子又要定亲了。”
这话激得尤子嶙跳了起来,“什么!他们还敢给阿棠定亲!”
“是官家的意思,官家和你父亲都要保你,她嫁人,你娶妻是最好的办法,官家至多削了这个侯位,官职仍给你保留,待你来日再建功立业,自然又封回来。”
“不!”尤子嶙大吼,≈ot;你转告官家,如果要把阿棠许给别人,我…我不要这一身权势也罢!底下十万大军我不管了!”
忽然,沈珩反手一伸,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将人推到墙上,语气怒狠说道:“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那十万大军你不管,别人也可以管,就算将士们一时不服新主,上头总有对策,这个朝廷离了你一样运转,不过是给另外的人让开了通往青云的路罢尤子嶙被那么一推,本要大骂出口,可沈珩的话像掐住了他的喉咙,室息感顿时涌上来。
“不会的,他们和我浴血奋战多年,不会轻易舍弃了我…”
沈珩咬牙,“你在说什么笑话。天下之人无利而不聚,再大的情分也抵不上人家要吃饱穿暖,升官加爵,光宗耀祖…”
他甩开了手,见尤子嶙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负手道:“尤棠在宫外请命,愿意出嫁,希望官家看在她这份心意上饶过你。”
“只要你现在愿意点头,官家会立刻给你指婚,皇后娘娘也会给尤棠定一门亲。”
尤子嶙从来没觉得胸口有那么一种痛感,痛得无力,痛得无奈,还痛得那么不甘。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回已然到了伤心处。
他低下头,背过身去,不再看沈珩,”…我我不愿意放弃…”
放弃了,那么他们两个人苦苦抗争的多年不就是个对不起自己的笑话…尤子嶙的这个答案,沈珩貌似早已料到,不再多说一个字,跨出牢门而去。
“沈珩,你帮我叫阿棠回去,不要再求情了,更不要随便就嫁!”
沈珩的脚步很快,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便消失在牢内渐暗的通道出了刑部,天光雪晴。
青杨凑上来,低声道:“张玉被关在官家宫殿的密室里,官家似乎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也一直未见,只派蓝既照顾看守。”
沈珩额首,“告诉蓝既,无论如何,在官家见他之前,保证他的安全,一定不能让其他眼线或者内应知道他的存在,生了别的心思,将事情复杂化。”
诸王难压,太后虎视眈眈,朝臣分派,所有人的眼晴铺天盖地,一点马虎也不行。而蓝既虽说是官家的人,但对待先帝遗子一事上,他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知道!另外安寿宫正在大肆翻查宫人的底细,张玉无端端失踪,太后气得快发疯了,我怕那个人会被查出来”
沈珩摇摇头:“放心,他有的是心思。”
青杨却是狐疑地皱眉,又说起另一件事:“银翎公主即将回,但是听说半路绕去了皇陵,说是去祭拜先帝。”
这消息倒是让沈珩有点诧异,随后沉思。
“相爷,沈相爷!”
沈珩二人看见来人,同时露出意外之色,又马上恢复了。
来的人正是夜白,对沈珩行礼:“沈相,金斓公主有请。”
沈珩一听是她,不耐烦道:“若我不去呢?”
夜白也很无奈,便说了一句金斓公主交待的话,沈珩当即面色微变,冷哼一声,到底回宫里去了。
沈相府,萧羡鱼瞧着自家可爱的小侄女特别欢喜,月龄小的婴儿总是爱睡,这会子吃饱了在母亲怀里睡得香甜,云姐儿跑过来瞧她,屋里的暖碳烘得那张小脸红红的。
她巴巴地问:“我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呀?”
云姐儿虽住在侯府内,平日里又孔嬷嬷照顾,也经常到徐氏的院子里玩,但月子期间她较少去了,要和广哥儿一起去先生那里启蒙,玩耍的时间相应减少了。
徐氏笑嘻嘻的,全身洋溢着慈母的温柔,说道:“她入冬出生的,那时已经下过了雪,就叫她雪姐儿吧。”
广哥儿吃着糕点,站了出来,“那以后我叫萧从广,妹妹叫萧从雪!”
云儿姐也直了小小的身子,“我叫萧云,咦我们都姓萧!”
一屋子的大人都被逗笑了,可萧羡鱼笑着笑着,湿润了眼晴。
是啊,都姓萧,宁勇侯府终于又恢复到了人丁兴旺的时候了,就跟做梦似的…偏生在这高兴的时候,外头的丫鬟春泥进来,说道:“夫人宫里来人了,说是金斓公主召你入宫,相爷也去了。”
徐氏脸色大变,对萧羡鱼说道:“羡鱼你怀着孩子不能去!”
谁知道那个公主又要耍什么阴招!
萧羡鱼问道:“他们说相爷也去了?”
春泥点点头,“是这样说的。”
思量再三,萧羡鱼决定赴召,“秀月,将我的朝服和凤冠拿出来,更衣!”
徐氏再劝无效,只能看着她换上一品诰命的装扮,以贵女最高荣誉身份进宫去,心里也想着好在那肚子近三个月了,胎象颇稳,不然可经不起折腾。
沈相府的华盖马车很快到达宫门,她将一封帖子让人送去了郭皇后那里,言明自己先去见公主,再过去拜见她。
随后就在欣悦宫门口,看见了沈珩。
沈珩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谁,萧羡鱼嫣然一笑,在等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相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