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细腻温润的杯身划过青璃的指尖,微微改变了方向,撞在太子的肩膀上,然后坠落在地。
【太子就算该罚,也不能被你砸出闪失来啊!】
【你难道想背上暴虐弑子的骂名吗?】
再次出现的金色气泡让康熙帝稍稍找回理智,可太子却不能接受这一幕,反而更加乖张肆意。
“皇阿玛是等不及了吗,竟恨我欲死,想让我早早为您和她的儿子腾出位置!”
太子说完这句话,不去看康熙帝黑沉的脸色,径自转身离去,边走边喃喃自语。
“与其每日惴惴不安,我宁愿您早早废了我。”
“不对,孤还是盼着老天有眼,你们命中无子才是。”
青璃被太子的疯癫之言吓得胆战心惊,倒不是害怕他的诅咒,而是担心康熙帝。
青璃担忧地看向康熙帝,却见他闭上双眼,疲惫地倒在椅背上,捏着眉心不言不语。
青璃莲步轻移站在康熙帝的身后,柔软细嫩的指腹贴着他的太阳穴轻轻打着圈,就这么陪他沉默着。
【玄烨哥哥,阿璃会一直陪着你的。】
【看着你难过,阿璃有点想哭。】
【所以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静默半晌,康熙帝坐直身体重新睁开双眼,又是那个冷厉睿智的帝王。
康熙帝抬眼看向青璃,心中的痛意被她头顶的暖心话拂去大半,拉下青璃的右手,紧紧握住,仿佛从中汲取了不少勇气。
轻缓而又坚定地开口:“太子,就让他在毓庆宫禁足吧。”
“朕不想再见到他,他想必也不愿看见朕。”
作者有话说:
:摘自《丽人行》,作者:唐·杜甫
:摘自《女曰鸡鸣》,作者:先秦·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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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康熙帝禁足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前朝后宫。
噶布喇去世, 太子失去外祖父、母族势力也再次削弱。圣上非但没升起慈父心肠,竟还以“御前失仪”的名义降罪太子,更是直言太子“不孝不悌、不尊君父、不敬嫡母”。
这番昭告天下的斥责, 就差明说太子“德不配位”。
最重要的是,康熙帝只下令禁足太子, 却并未言明期限。
朝廷上下议论纷纷,不少人揣测:圣上莫不是打算一直关着太子殿下?
既然太子殿下岌岌可危,那圣上心中属意谁呢?
能在朝堂上混迹出头的人,大多都善于抓住机会,也会时时揣摩君心。
皇后若是有子,那定是新储君的不二人选,可谁让帝后大婚两年有余、如胶似漆, 皇上日日歇在坤宁宫,皇后的肚子却没有丝毫动静呢!
稳得住的聪明人不动声色,可总有一些野心勃勃之辈,想搏一搏泼天富贵,搏一搏从龙之功。
大阿哥身为皇上的长子,更是后宫唯一的妃位娘娘所出,能不能坐一坐太子之位呢?
过个年,若皇后依然无子, 再靠近大阿哥固然安稳。但风险低收益也低,那时群臣定会蜂拥而至, 又怎显出自己的特别呢?
机会稍纵即逝,还不如狠下心来, 赌上一把——就赌皇后命中无子, 大阿哥作为长子继承国祚!
怀着这样的心思, 最先有动作的是索卓罗都图, 都图是正白旗的包衣,曾为康熙帝御前亲随,现总管六大库兼任参领佐领内管。都图有一子石锜,只比大阿哥略小几个月,是大阿哥的哈哈珠子之一。
都图本就与大阿哥关系亲近,又别具优势——大阿哥尚未入朝,其他大臣只能通过惠妃的母家联系他,都图却能通过儿子直接给大阿哥传信表衷心。
九月二十四日,胤禔前来延禧宫给惠妃请安,吃着最喜欢的山楂凉糕也味如嚼蜡,眼神飘忽不定。
看着儿子心不在焉的模样,惠妃立即打发了奴才,只留母子二人在内殿。
“胤禔,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有烦心事儿一定要告诉额娘,额娘不能帮你解决咱们就去坤宁宫求皇后娘娘。”
惠妃的温言细语没法抚平胤禔的焦躁,听得“皇后”二字,胤禔索性放下手中的点心,嗫嚅出声:“皇额娘……”
胤禔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惠妃:“额娘,您说皇额娘会有亲生儿子吗?”
惠妃手中的茶盏坠落在地,热气腾腾的茶水烫红了惠妃的手背上,她却好似没察觉一般,厉声质问:“是哪个不要命的蠢货在你面前说这些?”
胤禔头一次见额娘如此疾言厉色,顿时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惠妃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些妄想奇货可居的鼠辈,自己找死就算了,还想连累本宫的儿子!
惠妃这些天也收到不少家里的传信,不过短短八天,家里的阿玛额娘就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变成现在的蠢蠢欲动。还好惠妃一如既往地稳得住,无论信中描述的前景多么美妙,惠妃全都弃之不顾、一口回绝、态度坚决。
惠妃自以为帮儿子挡住了一切纷纷扰扰,没想到竟还有人越过自己去儿子面前胡言乱语。惠妃不敢细想,若是胤禔心动了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