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溜达着溜达着,她就溜达到了村小学门口。
云棉记忆里的这个自己是还没有上学的,妈妈正在攒钱准备明年开了春送她来这里读书,而云棉自己的上辈子也因为疾病而四处辗转求医,别说上学了,连老师都没见过是什么样的。
云棉在空荡的村小学门口徘徊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揣着兜里的煮鸡蛋,怀抱着对学校的向往和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系统晃晃悠悠飞在她身后,也跟着打量这个贫瘠的小村庄里的小学。
现在才早上七点左右,学校里可以说是空无一人,只有校门口的铁门被早早打开迎接学生,因此云棉才能够在里面畅通无阻。
走进学校,云棉新奇的四处张望着,目光从狭窄的操场和四周肆意生长的杂草上滑过,又落在几间教室和教学楼二楼悬挂的铁钟上。
记忆里,这个学校是村里唯一的二层小楼建筑物,而悬挂在屋檐下的铁钟就是学校上课下课铃被敲响的地方。
云棉站在楼下的土坝操场上,仰头盯着上方被风轻轻吹动的铁钟,黑而清透的眼睛里盛着几许明亮的微光。
“叔叔,明年春天我也可以来这里上课了。”她回过头开心的和系统分享这个消息。
等到春天,她也可以成为一名小学生了,和所有小朋友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有自己的书本和笔。
系统飞过来停在她肩膀上,回答道:“时间过得很快,秋天过完,冬天到来,春天就不会远了。”
云棉眯着眼重重点头:“嗯!”
“……云棉?”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迟疑中藏着些许质疑和不善,语气也很冲:“你偷偷跑来我们学校干什么?是不是想来偷东西?!”
“是赵小梨的二哥,赵云涛。”系统在云棉回头前提醒她对方的身份。
云棉心中被人发现的慌张就此消失,她转过身,看向正气势汹汹大步跑过来的赵云涛。
“你是不是来我们学校偷东西的?我要告诉老师和校长!云棉你完蛋了!!”赵云涛说着就伸手想来把云棉的衣领揪住,不让她有机会逃跑。
云棉后退了两步避开他抓过来的手,同样跟着皱眉:“我才不是小偷,我只是路过进来看看,你不要胡说!”
“等老师来了就知道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了!你给我等着,不许跑,我现在就去找老师,你要是跑了,我们就去你家找你妈!”赵云涛根本不听云棉的解释,固执认定云棉进学校一定是要搞坏事,扔下手里的布包就往外跑。
跑到外面后,还不忘把学校的铁门拉拢合上,让云棉没法逃跑。
云棉是想跟上去的,但赵云涛今年已经7岁了,个子比云棉高很多,云棉根本跑不过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学校门给关上后一溜烟地跑远。
云棉站在操场上,盯着赵云涛飞奔的背影用力抿唇。
“我才不是小偷!”她抬手狠狠地揉了下眼睛,也不想着逃跑了,就蹲在操场边,从兜里掏出那个还带着温度的煮鸡蛋,找了个石子磕碎剥开后,先举起来乖巧询问:“系统叔叔,你吃鸡蛋吗?”
她是第一个吃什么都会先想到和系统分享的宿主。
从昨天的那碗粥,到昨晚的野柿子,再到今天这颗煮鸡蛋,每次她都会认真分出属于系统的那一份,被系统拒绝后才会自己吃。
三千多个宿主,三千多次轮回重生,这是系统第一次被当成“人”平等对待。
即使昨天已经拒绝过好几次,但今天小姑娘蹲在操场边,捧着剥开的鸡蛋认认真真分享询问的小模样,还是让系统沉默着怔愣了好几秒。
回过神后,它飞离了云棉的肩膀,回道:“我不用吃人类的东西,棉棉你自己吃吧。”
这是云棉一整天三顿饭里,最重要的营养摄取,仅仅只是一颗鸡蛋。
得到系统的回答,云棉才小心翼翼啃破了洁白的鸡蛋白。
其实并不特别好吃,没什么味道,但云棉还是小口小口吃得很满足。
因为这是妈妈都舍不得吃的东西,是妈妈专门给她煮出来的“美味”。
云棉在村小学里安安静静吃完一整颗鸡蛋后,校门外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村里的小孩,云棉和他们都认识。
“云棉,你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云棉,你也要来和我们一起上学了吗?”
“你妈妈要送你上学吗?该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吧?”
“云棉,没有交学费的话,是不能上学的喔……”
他们围着云棉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然而还没来得及从云棉这里得到什么答案,校门外赵云涛已经扬着大嗓门嚷嚷着喊老师快来抓云棉这个小偷了。
“就是云棉!我亲眼看到她一个人在我们学校里偷偷摸摸的!老师你搜她身上,她肯定偷东西了!!”
赵云涛霸道地挤开其他同学,揪着老师的衣服拽着他来到云棉面前,居高临下得意地瞪向云棉,张口就说她是小偷。
何开进老师是个不太年轻的男性,大概三四十岁,戴着眼睛很是儒雅随和的模样。
“云涛,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不要随意给这件事下定义,更不要凭白说云棉是小偷。”何开进不赞同地阻止赵云涛说出更过分的话,往常温和的神色也因为皱眉而显出了几分严厉。
赵云涛还想反驳的,可被何老师用那种不赞同甚至严肃的目光盯着,他也有点害怕,心生畏惧之下,不甘不愿地闭嘴。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狠狠瞪着云棉,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在冤枉她。
毕竟在他心里,云棉就是一个天天欺负妹妹,到处干坏事还没有家教的小孩,这种孩子最讨厌了,哪怕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弟弟们,他也会看到一次教训一次!
但一向嚣张霸道的云棉在老师面前却很拘谨,她紧张地双手背在背后,仰着头小声辩解道:“老师,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想进来看看,妈妈说明年春天就送我来上学的……”
小姑娘紧张的小脸都微微泛白,一边颤声解释,一边仰着头眼睛紧紧盯着老师,生怕他开口就判自己“死刑”。
她背在背后的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手骨节过分用力地凸起,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慌张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