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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

 

闻莱看着心动,躺上去得多舒服啊,电视机就安装在椅子前面的墙顶,省的她们动手搬。

征得主人家的同意,许如意牵着闻莱的手,兴奋地走过去:“听说这种椅子对脊椎不良患者非常友好唉,你觉得怎么样?”

闻莱调整好最后的坐姿,双脚踩上突出的底座,身体大部分贴着椅背,闭眼感受:“还行,有点硌肉。”

完了,她额外强调一句,“我脊椎没问题,别总把我当成六十岁的老太太。”

话外音被识破,许如意嘴里嘟囔:“爬一层楼就喊好累好累,站在太阳底下要不了十分钟就中暑,洗把冷水脸都可能感冒,你不是老人家谁是老人家,体质弱成这样,说不定还不如老人家呢。”

“我有那么脆弱吗?”闻莱自我怀疑地问道。

“你说呢?”

她不敢说……

扎针的流程很快走完,许如意拿着遥控器站在她身后,一会儿问她想看什么剧,一会儿问要不要接杯热水放她旁边,铁了心要帮闻莱解决一切琐事才肯离开。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许如意依然不放心,执着道,“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我和周晓说了,她会帮我们一起请假的。”

“不要了。”闻莱果断摇头,已经耽误她不少时间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三番两次地麻烦自己的朋友。

“你快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能行的。”

“那大课间,铃一响我就来接你。”许如意看着她。

输液架上挂了三瓶药水,意味着两个小时之后,她就会如约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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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的人已经远去,徒留落寞在漫天的尘埃里飞。

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承受每一份孤独的,或许就像现在这样。

屏幕中的高清画面逐渐转变为虚影,墙上的挂钟在嘀嗒嘀,饮水机时不时冒出咕咚的气泡声,闻莱在这些自然的白噪音中听见了另一种声音。

可她早已没有多余的意识去分辨它来自谁,来自哪里。到底是低估了病魔的能力,仿佛只有忘却一切,睡一觉,等天再亮一些,她才会重新好起来。

周郁迦进门时,携带的气味像夏日苦橙,既有阳光曝晒后的浓郁,也有雨后初霁般的清新。

他脱下被太阳烘烤过的校服外套,然后随意地搭在椅子边缘,人靠上去,姿态懒散却不失规矩感,纯色短t之下,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紧实性感,肩线流畅,肤色健康,气色良好。

就完全看不出,他是有什么病的样子。

“哪里不舒服?”校医从电脑前抬头,十分公式化地询问。

“后背疼。”周郁迦答。

“由什么引起的?是吃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还是忽然就疼了?”

周郁迦想了一下,“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

医生点头,“撞到什么了?有多疼?”

周郁迦:“撞树了。”

至于有多疼,周郁迦无法形容,如果是微疼的话,他压根不需要白跑这一趟,可偏偏……“把衣服掀上去我看看。”

本以为屋里就他一人,直到他眼角余光扫向某一个点,衣角还未掀上一半,他硬生生顿住,顺便清了清嗓子,“我能进屋里脱吗?”

医生扶了扶老花眼睛,不明白他这话的由头在哪里:“在这脱不是一样的吗。”

周郁迦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服褶皱,掩饰尴尬:“有女生在这,不太方便。”

经他一说,忘性极大的中年医生放佛也才刚想起来,他的地盘躺了这么一个人,他往不远处看一眼。

摇椅上闻莱的睡姿很好很乖,几乎没有什么小动作,电视剧的音量被她调得格外低,不仔细听的话,真心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她睡着了,看不见也听不见,男孩子不要太害羞。”

这和害不害羞没关系,他只是单纯觉得太冒犯了,在陌生女孩面前袒胸露乳对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尽管此时事件比较特殊。

“那我更不能趁人之危了。”他说,漫不经心的语调,眼神却无比严肃认真。

说罢,他径直走过去,拉开了闻莱对面的帘子,医生戴好一次性手套跟上。

整个过程,周郁迦完全做到了目不斜视,经过的脚步也压得轻,丝毫没有惊扰到陷入梦境中的女孩,医生有样学样,匀速地拉上帘子,本该是“哗啦”一下的。

蓝色的帘子一合上,将周郁迦和闻莱所处的位置分成两块小天地,互不干扰,却又相互协调。

她在他的对面,他在她的对面。

事已至此,周郁迦麻利地脱掉自己的上衣,他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裸露的肌肤在光晕下隐隐泛着茶色的光泽,手臂健硕,胸膛结实,腰腹精窄,每一条线条都恰到好处,处处散发强烈的美感。

唯有背部凹陷处,一大块新增的淤青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中年医生先是不吝啬地夸了他一番,夸他身材好,身体看上去特别棒,腹肌练得不错。

但是,和他年轻时候相比,略逊一筹。

伤势看着严重,仔细检查一番也只是皮外伤。

医生出去拿了两支药膏后返回,捞起袖子开始给他涂。

周郁迦全程就嗯嗯笑两声,说自己瞎练的,哪能跟您年轻时候比啊,您一看就是这个——他竖了大拇指。

医生被哄得一溜一溜的,涂药膏的手法也不自觉地放慢,轻柔地抹开,细致地抹匀,边嘱咐:“洗澡的时候尽量别碰水,有条件的话,睡前可以热敷一下,乳白色的药膏一天涂一次,等它彻底干透,再涂一遍褐色的药膏,这是祛疤的。”

周郁迦微点着头,属于药膏的清凉气味迅速蔓延至鼻尖,背部传来细密的疼痛感,它开始发挥功效。

站在他身后的人同时注意到了他的肩膀在往里微缩,颈肩淌出细汗,解释道:“这药膏第一次抹是有些疼,涂多了就不会了。”

同样,药效也会削弱。

就跟吃食堂的饭菜一个道理,刚开始新鲜感十足,要不了几天,索然无味。

医生是过来人,了解小男孩心里的小九九。

疼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下手也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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