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祝珩把玩着扳指,和燕暮寒并肩往外走:“王上这是何意?”
是信了他们,还是不信?
“不知道,管他呢。”一出王廷,燕暮寒立刻解了大氅,披在他身上,“怎么不多穿一点?”
祝珩心说我也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我前脚刚答应来做军师,你后脚就把我举荐给了王上:“来的匆忙,正看着塔木他们分酒呢,禁卫就到了。”
提起酒,燕暮寒立马拉下脸:“你去找金折穆了?”
祝珩点点头:“找他要酒,我初来乍到,总得笼络一下人心。”
不仅是他要笼络人心,燕暮寒要想让大军唯己是从,也需要恩威并济,日后这大军就是他们的底气。
“只是要酒?”燕暮寒酸了吧唧地问道,“你不是还送给他礼物了吗?”
他饭都没好好吃,净惦记这回事去了。
“礼物?”祝珩一头雾水,“我没送他礼物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塔木,我们去拍卖场就是为了要酒……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也是给了他一件东西的。”
燕暮寒刚咧开嘴,闻言立马又拉平了嘴角:“什么东西?”
祝珩没答,撩着眼皮看他,直看得燕暮寒满心焦急,不停地催促:“你快说啊,是什么东西,衣服?首饰?字画?很贵重吗?”
祝珩玩味一笑,说不上的恶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身后,雪白的狐裘大氅被染成了金色,在这一瞬间,祝珩仿佛脱去了一身的病气,显出几分符合他年纪的明媚张扬。
燕暮寒看呆了,出神地看着他。
“也算贵重吧,将军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猜一猜。”
直到祝珩上马,燕暮寒才被马蹄声唤醒,心痒难耐地追上去。
纵马远去,身后巍峨的宫殿被拉成了朱红色的一团,狼旗在半空中飘扬,抖落了一夜的风雪。
王上站在狼旗之下,仰头看着天,面色严肃。
侍从放轻手脚走过来:“王上,内务府准备好了选妃的事宜,时间定在三日后,方才长公主殿下托人传信,邀请王上过府一叙。”
王上收回视线,皱眉:“长姐不是病了吗?太医去过了没,怎么说的?”
昨晚的夜宴,长公主称病没有出席。
侍从低声道:“太医昨晚去过了,说,说……”
“说什么?”王上沉下声音。
侍从不敢隐瞒,连忙道:“太医说殿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中不快,故而,故而没——”
“行了,本王知道了。”
长公主以前就装过病,借此来表达不满,不必说,这次也是一样。
侍从大气不敢出,半晌,王上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去告诉内务府,选妃事宜推后,先准备冬猎,此次冬猎由南征大军先行,全权交予燕暮寒去办。至于长姐那边,先不用回,她若再着人来问,就说本王会去。”
冬猎是北域每年的大事,与南秦的祭祖类似,以往都是由西十一部和东二十四部轮流主办的,这次交给大将军全权督办,这意味着王上下定决心要整治三十六部了。
北域的天要变了。
侍从心惊不已,连忙应下。
命令进了内务府后,不出一刻钟,其他部族部主就得到了消息。众人刚从宫宴回来,准备休息,知道这事之后,急匆匆地又聚到了一起。
风雪已停,王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悄悄生出了波澜。
消息还在传往军营的路上。
燕暮寒坐在主位上,正盯着祝珩,不让其他人上来敬酒。
“将军,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军师一来就请我们喝了好酒,我们敬他一杯怎么了?”
“就是就是,我们又不是豺狼虎豹,能将军师吃了。”
“早上还听伙夫说晚上喝将军和军师的喜酒,结果护得那么严实。”
喜酒?
祝珩挑了挑眉,斜了燕暮寒一眼,狼崽子是请他来当军师的,还是打着将他娶进军营的鬼主意?
当初两军对峙,距离遥远,在阵前见过祝珩的人不多,加上燕暮寒一路上藏着掖着,将士们只是看到他一头雪发,有些惊讶,并未过多联想。
况且那南秦的六皇子,据说在到北域的当天就被燕暮寒弄死了,尸体还是穆尔坎带人运到乱葬岗的。
燕暮寒替祝珩挡了十几杯酒,此时酒劲涌上来,被调侃得面红耳赤:“喝你们的酒去,别看着军师好看就欺负,再敢多嘴都军棍伺候!”
大家都喝高了,没人怵他,笑嘻嘻地插科打诨,还有人拦住燕暮寒,趁机给祝珩敬酒:“军师身体不好,那就少喝点,大家都很感谢军师,您跟我们意思意思就行。”
“那我就喝一杯。”
一伙人立马欢呼起来,燕暮寒想阻止,但被将士们围着动弹不得。
祝珩朝身旁扫了一眼,塔木会意,立马给他递上一杯酒,祝珩接过来,朝将士们敬了一圈,一饮而尽:“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军师豪迈!”
燕暮寒忧心忡忡,人群一散开,他立马冲到了祝珩身边:“长安,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