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刚刚被一个亲吻差点撩得红到耳根的人神色恢复如常,他眼帘微低,轻轻垂了垂眸,嘴角有着不易察觉的弧度。
童依脸上的笑容依旧,见他默不作声,只以为他是被自己勾得狠了,也没放在心上,所以更没有想到会给他冷不防地按到了床头的靠板。
他俯下身,两个人贴得极近,许柯捏起她的下巴,让童依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等到她反应过来,想要摆脱这样受制于人的局面夺回主动权时,却被许柯先一步发现,另一只手去住搂她的腰,让童依不得不离自己更近。
他的脸色依旧清冷,只是眼尾染了几分可疑的红,耳根也不受控制地发烫,连眸里也多少掺杂了些别样的情愫。
两个人的呼吸喷洒在彼此之间,酥酥麻麻的痒意攀上了心尖,皮肤接触的地方不自觉升温,短暂的沉默让如雷的心跳更加清晰,暧昧气氛在这一刻蔓延开来,像是上瘾一样忍不住渴求更多。
算了算了,自己暂时让渡一次主动权也行,反正先吃到最重要。童依如是想着,轻轻闭上了眼睛,嘴角忍不住扬了几分,期待着记忆里温温软软的亲吻落下。
“童依,你该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连他呼出的气息也清晰可感,童依心底叫嚣了许久的欲望就这样被他掐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满地掀开眼皮,有些恼羞成怒:“你!”
戛然而止的话语被封在了嘴里,四片唇瓣相接的刹那,五年前的记忆被瞬间唤醒,蚀骨的欢愉在心底叫嚣着要挣脱束缚。童依的呼吸一滞,等到反应过来时,许柯却已经后撤了身子,短暂而纯情的吻就这么……结束了?
他收了手,站在了离她半步远的地方,这才施施然开口:“好好休息。”
童依怔愣在原地,一整个不知所措,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甚至大脑里连两个人五年前接吻的感觉还没回味完,许柯却已经出了房间,还把门也顺手带上。
她抬手捶在软绵绵的被子上,像是不解气一样,又去捶他的枕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小女孩儿的娇媚:“许柯!”
夜深人静,月色冷然,窗外一片安宁,童依当然没有等到许柯的回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还是觉得不爽。
谁知道许柯这只木头那么不解风情,气氛都烘到这儿了,竟然真真是撩完就跑,实在是不讲武德!她烦躁地裹住被子,在许柯床上泄愤一般打着滚,从来只有她撩人的时候,怎么今天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恨恨地想,却开始回味起刚刚那个蜻蜓点水的吻来。
许柯清冷淡漠,从小到大规规矩矩,对于情感上的事情向来不怎么感冒,让他说几句情话都会面红耳赤,更遑论这样亲密的互动。
即便两个人恋爱的时候,大多也都是童依缠着他不放,从就算被勾得狠了,也难得会真阴下脸色要收拾自己。
童依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一次他主动吻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时间太过久远,她都快要忘记曾经两个人是怎样的亲密无间。
有微风轻轻吹过,半掩的窗帘外月明星稀,她翻来覆去许久,终于想到了安慰自己的地方:“亲到了又怎样!五年过去,还不是纯情到连舌头都不敢伸!”
一夜好眠,童依向来没有早起的习惯,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连太阳都已经要铺满整个屋子。她的脚腕已经消肿,走起路来虽然还有些异样,但也不至于一瘸一拐。
九点半,许柯大概已经去了律所,她正打算要摸去客厅找杯水喝,才拿起凉水壶,就瞥见了餐桌上的三明治。
童依饶有兴致地走到桌前,两片面包煎得金黄,生菜和西红柿新鲜欲滴,煎蛋和火腿依次交叠,看着很有食欲。
而在精致的餐碟旁边,还摆了一个小小的药盒,三个格子里依次摆了她熟悉的药丸。童依弯起了唇,想起许柯昨晚眸中明显情动的颜色,以及纯情又青涩的亲吻,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来:宜室宜家。
许柯这个人,虽然脸上永远是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清冷模样,好像泰山崩于眼前也依旧从容淡定,冷得像只冰块,呆得像个木头。
但是,童依不得不承认,不论是五年前那两个月还是五年后闪婚的这几天,有关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妥帖稳当地照顾着。
其实,如果她这一生,一定要和某人共度余生……
童依整句话还没来得及从脑子里过一遍,手机铃声就从卧室里响了起来。
她慢吞吞地回到房间,铃声已经响了三遍,童依才施施然地接听,声音慵懒得像只正晒太阳的猫儿:“大清早电话打这么急,你当叫魂呢?”
舍不得你
“都快十点了还不醒?”陆川垂下眸,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语气里带着几丝不屑的嘲讽,“小爷昨晚蹦迪到凌晨,这会儿都在夜幕迷城面试了将近一打的人。”
童依嗤笑一声:“怎么,还得谢谢我们川爷牺牲春宵一刻的时间来招人咯?”
“行行行,”陆川也没生气,毕竟这么多年处下来,也清楚她的脾气,这会儿掐了手里的烟,开始吩咐人收拾掉一地的狼藉,“新招了五个,喊上苏晚桐来看看怎么样。”
“好。”童依懒懒地应下,挂掉电话之后慢慢悠悠地吃了个早餐,然后才喊苏晚桐来接自己,等到几个人聚在夜幕迷城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
这个点儿的酒吧并没有什么客人,陆川斜斜地靠在吧台,漫不经心地凿着一个冰球,见童依来了也没停手。
“啧,难得见你亲自动手,心情不好?”童依扶着苏晚桐,蹦上吧台前的椅子,言语里带着几分调笑。
苏晚桐也在一边放下手包,饶有兴致地歪着头去看他脖子间的抓痕:“还没结痂,新的啊?”
“怎么,只准你一个人失恋?”陆川收了单齿冰锥,把凿好的冰球给了身后的调酒师,脸上笑得不羁又散漫。
“挺好,又是哪位姐妹发挥超常了?”童依的手指轻轻扣在大理石的桌面,嘴上半点情面也没留。
“这是什么话!”他不满地挑眉,看着童依勾唇轻笑,“向来只有我祸害别人的份儿好吧?”
“不是说新招了一批服务生,人呢?”童依百无聊赖地拿起吧台边的果盘,随手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她对陆川的感情生活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她才不会相信陆川什么失恋的说辞。作为一个痞帅兼修、渣且薄情的大海王,他顶多就是换条鱼而已。
陆川打了个响指,有一行人从酒柜后面走了出来,无一例外都是白色衬衫黑色领结,身形高大腿长肩宽。
几个人的袖子挽了几道,露出半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腕骨瘦削却别具美感,小麦色的皮肤精壮又有张力,透过衬衫甚至能隐隐约约看见腹肌的形状,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荷尔蒙的气息。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三个人面前微微颔首,苏晚桐跳下椅子,挨个绕着看了一圈,连续数天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毕竟,谁不爱看帅哥呢?
于是,有了帅哥的苏晚桐心情极佳,嚷着要去吃那家新开的淮扬菜,童依虽然不怎么饿,但还是拽着陆川一起上了车。
南城的天气总是像个孩子一样,明明前几天还是溽暑难耐,今天就突然阴郁了下来,风里夹杂着沉闷,灰蒙蒙的天空中连云朵也调皮地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