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你就求求你婆婆借点粮给家里吧，等回头我一定加倍还回来。”见女儿不说话，她哭得更厉害了。
“今年旱灾地厉害，家里实在是没收上来什么粮食，你救救你哥和你侄子吧。”说着就要给女儿跪下。
何苗也是不忍心，哪里能让亲妈跪自己呢，赶紧把亲妈扶起来，她也是为难。
“上次有人上门借粮，就被我婆婆用大棒子打了出去，咱们家要是去借，我估计她也不会给。”何苗太知道她那个婆婆是个什么人了。
“你这不开口呢，怎么知道她不给？”见女儿没应下，刚想再说什么就被张秀英打断了。
“借粮没有，命倒是有一条你要不要？”只见张秀英杀了过来，随后冲着何苗哄道：“你要是敢借粮，我就敢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说着就要拿起背篓里的大棒子和何苗亲妈干架，“我让你来借粮！你哪是来借粮，你这是要我们全家人的命啊！你这是杀人啊！”
说着就将何苗亲妈用大棒子打出了门外几十米远，看得何苗直接哭着跑回了屋里，她是没脸再见娘家人了。
她跑回去，张秀英也没饶了她，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谁要是敢借粮，我就打断她的腿！想借粮，除非拿着刀把我杀了……”
何苗在屋里哭得更惨了。
等到上完工的人回来，就听着张秀英在院子里骂着，一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乔微见何盼弟回来的时候情绪不好，问道：“在担心我姥和我舅？”
何盼弟嘴硬，“我才不担心他们！他们又没好好养我，我担心他们干什么？”何家对何苗好，所以何苗伤心，她家对她又不好，她干什么伤心。
说起来她和何苗还是一个何家大队的，祖上还是一个姓的本家，她小时候和姐妹也是羡慕过何苗的日子的，有亲妈疼亲哥护着，比她们家的日子好多了。
可是看看现在，亲娘亲哥受苦连帮一把都不行，也是可怜。
想想自己家
，何盼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要是担心，就过去看看，给几块钱应应急。”乔微叹了口气，何盼弟说着不担心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就算何家对她再不好也把她养大了，多少有些感情。
“别了，你就算给你姥钱，等你回头找她借粮的时候，她还是不会给咱的。”何盼弟摇摇头，“有这个钱，我还不如给你大姨，从小都是你大姨护着我。”
“好。”乔微没意见，何盼弟想给谁就给谁，只要她自己能想开就好。
何盼弟跟乔微小声道：“其实咱家有粮食，你奶还拿着家里的粗粮去公社和县里去换精细粮给周宝珠吃，只是你奶不想借。”要是真没粮，张秀英哪里有精细粮给周宝珠吃？
只不过张秀英见不得儿子媳妇吃太多，总想要攒着粮食，平日里厨房里的粮食张秀英都只放一天的，剩下的锁在她屋子里，生怕家里人偷吃了去，然后留着给周宝珠开小灶。
乔微嘴角抽了抽，张秀英对周宝珠确实疼到骨子里了。
“你奶天天说周宝珠是福星，福星不福星我没见着，我只知道家里养了个地主小姐。”何盼弟哼道，还是得让全家人省吃俭用供着的地主小姐。
另一边，一向好脾气的何苗在周卫党回来后终于爆发了。
“我妈来借两斤救命粮家里没有，那家里就天天有钱供着周宝珠□□细粮？吃鸡蛋？”何苗怒道：“一样是孙子孙女，我家两个男娃天天只能吃口糊糊，我这些年挣得工分都供别人了吗？”
“家里的鸡不是我和大嫂喂的吗？饭不是我和大嫂做的吗？我挣得工分可比赵芬兰高，你挣得工分也比老三高，凭啥咱家孩子就得过得比老三家的宝珠差？”记功分的工作是好，但工分没下地的高啊。
“周卫党，我跟你说，要是饥荒再这么下去，你两个儿子饿死了，她周宝珠还得天天□□细粮呢，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说完何苗就趴在一旁哭，她娘家来借粮是因为她娘家那里是山地又逢干旱，今年没收成，但柳家大队都是好地，收成还能看得过去，以她和周卫党分到的粮食是能够把两个孩子养得好一些，甚至还能匀出来几斤粮食给娘家当救命粮的，明明有能力却没办法，这才是何苗恨张秀英的原因。
周卫党沉默了好久，才吐出几个字。
“那就分家。”
六零年代，国宝学霸
吃饭前, 周卫党就找上了周卫国，看着正在旁边看书的乔微，对着周卫国感叹道：“大哥, 你以后有福了。”有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儿，他大哥这辈子算是不愁了。
周卫国是个葫芦嘴, 不知道说什么, 只是沉默，但是看向乔微的目光却一直慈爱。
“大哥, 我想分家。”周卫党根本就不瞒，直接说道。
周卫国一愣, 想到刚才张秀英在院子里骂，问道：“是因为弟妹娘家的事情吗？”
“也不全是, 就是觉得娘太偏心了, 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替老三养闺女了。”周卫党又将二宝三宝哭着回去告状的事情给周卫国说了，然后又问，“大宝和阿灼也跟你说了吧。”他要分家总要找个人一起，老三肯定不行，那就只能是找周卫国了。
“没有。”周卫国沉默了，这种事情家里的孩子只会和何盼弟告状, 不会和他说。
周卫党也是一愣, 不过想起自家大哥在家里的地位, 劝道：“不和你说肯定和大嫂说了，不是我说你大哥, 你也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家, 孩子不和你说就是觉得你不能给他们做主, 说了也没用, 你也是领家过日子的人了, 不能什么事情都指着嫂子啊。”
其实他有时候觉得何盼弟这么会折腾，有一半是因为他大哥万事不管，要是他大哥像他一样操心家里事，他大嫂也能像他媳妇一样好性。
“我不是不关心，我就是……插不上话。”周卫国看了看旁边一边看书一边教周灼和周大宝写字的乔微，然后转头对周卫党问道：“老二，你见识比大哥多，你说这要是去市里上高中要花多少钱啊？”
“阿微要去市里读书？”周卫党也惊讶了，在他看来乔微能去县里读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还没确定，不过前两天苏老师捎信来，说阿微这次考得好，市一中已经决定录取阿微了。”周卫国说起大女儿的时候又是骄傲又是心疼，骄傲女儿的优秀，心疼的是不知道能不能供得起女儿读书。
何盼弟从来不把女儿给她稿费的事情告诉周卫国，她怕周卫国是个愚孝的，拿着女儿的稿费去补贴一大家子。
其实何盼弟想多了，周卫国不说话，但心里看得清。
“这是好事啊。”周卫党也觉得高兴，“说不定咱家还真能出一个文曲星呢。”乔微好了，他儿女以后也能跟着沾光啊，就像现在乔微教周灼读书其他几个小学不会，但教大宝的时候只要二宝三宝愿意学，乔微都是一起教的，他也想让儿子读书啊。
不过，乔微要去市里上学，也让周卫党明白要说动周卫国这是最好的切入点。
“大哥，咱爹娘肯定不会供阿微去市里读书的，你手里又没钱，难道你指望着人家苏老师供孩子一辈子吗？”何盼弟告诉家里人乔微读书除了奖学金以外，都是苏老师花的钱，所以周卫党才这么说。
“你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阿微想想啊。咱爹娘不是没钱，他们都有钱给老三家的宝珠□□细粮吃鸡蛋，难道就没那几块钱供阿微读书？”周卫党一拳砸在了周卫国的心口上，“不分家你就拿着钱养活宝珠，看着阿微没钱上学受苦吧。我跟你讲大哥，只有分了家，钱攥在咱们自己手上，你才能供阿微读书，她读好了书以后才能有出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