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去年冬天,她的脚上还因此持续了很久的冻疮。
冬宁仔细看一遍邮件,把对方的要求逐项手写下来,记在随身笔记本上。
挺奇怪的,“禁止携带任何微型录音录像设备”,好像她有什么微型录音录像设备一样。
下课后,冬宁把自己的平板、笔记本、笔袋以及保温杯一股脑塞进那个像黑洞一样能装的托特包里,匆匆起身,心里组织着不去生日派对的措辞。
巧的是,马上要被她放鸽子的同学本人在离校门几步远的地方叫住了她。
冬宁停住脚步等他,对方走近到可以对话的社交距离时,她脸上扬起一个笑容。
同学先开口:“ia,下午还有课吗?”
冬宁道:“没有,我打算回家了。”
同学道:“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吧?”
冬宁顺着他向后指了指的手势,看到几个面熟的脸孔,随即摇摇头,微笑道:“不了,小组作业还有要修改的地方,再不提交,可能又要等一个月。”
后面那群人接收到冬宁的视线,热情挥手大喊:“ia!rayan!快来!”
rayan的中文名叫卓成云,跟冬宁是在几年前刚来巴黎的语言班认识的。
不过,冬宁读的是三个月的短期班,卓成云的时间和经济都宽裕,读了一整年,正式入学比冬宁低一届。
今年,冬宁开始了phd的第一年,他还在写研究生的毕业论文。
因为这个,有时候,他会玩笑性质地叫冬宁“学姐”。
两个人的来往不算太多,但几年的时间累积,也算熟悉。
卓成云自认对冬宁的性格还算了解,知道她说不去是真的不去,笑着叮嘱:“那后天早点来啊,记得不用带礼物,带上芹菜炒肉就行,大家都带一份菜。”
上次说到这个,冬宁认真问过芹菜炒肉可不可以,当时卓成云大力点头。
冬宁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刚收到一个兼职的通知,后天可能去不了了。”
“不过我会把菜送过去的,一个炒芹菜,再加一个干锅牛柳,当我给你道歉啦,不好意思。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天又阴起来了,可能要下雨。
早上出门带伞了吗?包里装的东西太多,一时之间感觉不太出来。
冬宁还要赶着去打工,迟到会被主管骂。
一时间一心几用,但她勉强控制住自己,面上还维持着交谈的基本礼貌,在卓成云讲话之前,没有迈开脚步。
“啊,这么赶巧?”卓成云无奈道,“是什么兼职,一晚不去可以吗?我挺期待你来的。”
实际上,聚会上的很多环节,都是为了冬宁准备的。
冬宁抱歉道:“应该不可以,那边时间本来就短,我提这个要求,对方很可能会直接换人。”
等冬宁走远,同行的朋友听说他又被放鸽子,为了卓成云唉声叹气:“你不挺人精的嘛?又不差这几个钱,她兼职能赚多少?要我说,就直接出击,送几次礼物,表白在一起,以后你养着她,不挺好的?”
其他人虽然没怎么议论这事儿,但卓成云知道,大家差不多都是这么个意思。
他就没说刚在语言班认识的时候,他给冬宁送gui、送chanel、送百达翡丽,约她吃饭,几次未果,最后还被她举报给学校行政的事。
那时候,为了挽回他的形象,卓成云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冬宁勉强相信,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种花花公子,过了这么久,两个人才得以发展到点头之交的关系。
为了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开,卓成云道:“你不也在追女孩儿,那个叫j……”
“jade。”
“jade,追怎么样了?后天带过来吗?”
“还没回我呢。”刚还在给卓成云出谋划策,让他简单粗暴拿下冬宁的男生挠头,“一天能说上三句话就不错了。”
身边同学大笑,说他这种情况,基本没戏。
“人家本来就是小公主,你那套什么送礼物、什么养着人家的办法拿不出手了吧?”
几个人边走边闲聊,话题越扯越远,好在没再说卓成云跟冬宁的事。
他不太好意思讲,他对冬宁是认真的。
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date的想法,但过了这么久,他发觉自己没有再找其他女孩儿date的想法,虽然冬宁对他完全是冷淡版的普通同学态度,他也甘之如饴。
卓成云知道,他的朋友们估计不怎么会理解他。
留学生的圈子很现实,被工薪阶层的父母送出来的那些人,和他们根本玩不到一起,何况冬宁表现出来,好像连工薪阶层的背景都没有。
这也难怪他的朋友们对冬宁如此难追而感到诧异了。
有时候,卓成云甚至觉得,冬宁可能是还没开恋爱的那一窍。
放在别人身上,这种表现有“装纯”的嫌疑,可在冬宁那儿,卓成云觉得非常合理。
最初他注意到她,就是她讲法语时慢吞吞、不紧不慢的语调,后来才慢慢发觉,她整个人就是这样的。
被认为慢吞吞、不急不躁的冬宁火急火燎地赶到了亚超,在后面换员工制服时,还不小心扯到了头发,痛出了生理眼泪。
她不禁觉得自己这几天有够倒霉的,关灯踢到脚,喝咖啡呛到,拉个拉链,都能扯掉一撮头发。
右眼皮也时不时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