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我们已经根据您提供的时间节点询问过相关公司。快递公司的说法是那名雌虫是因为虫力短缺才招的临时工,工作了三天就离开了。”
“装修公司也解释说那名实习工刚招入不久,在七天前主动辞职。”
“外卖公司称嫌疑虫签的是临时约,接单数量很少,而且在昨天深夜送完您那一单外卖后,再没有在接单程序里做出任何动作。”
“嫌疑虫向几家公司投递的简历上,身份信息都各不相同,照片也有一定的改动。目前我们已经调取了各个路段的监控,正在全力搜捕嫌疑虫。”
木南星实在太小了,许多行业都被一家公司垄断,这就导致有虫想要通过上门派送的方式伺机蹲守,几乎可以做到一蹲一个准。
亚雌向宁宴解释着光脑上的信息,虽然言语保持着冷静,语调间却难掩愤怒。
他几乎不敢想象,那名胆大包天的军雌如此无孔不入,究竟想要做什么。好在雄虫阁下及时发觉,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不然他们木南星雄虫保护协会的工作虫员真是难辞其咎。
但让雄虫阁下受了惊吓,也是他们的失职。
思及此,亚雌瞥了一眼小雄子赏心悦目的侧脸线条,胸腔内满是怜惜的情绪,同时第无数次在心里指责那条律法的不合理:雄虫成年后一时不愿匹配怎么了?压缩了雄虫的生活质量,平白让雄虫受委屈不说,万一出了事故,倒霉的还是他们雄保会!
宁宴听过工作虫的简洁概叙,又一一看过光脑上各个公司给出的资料证明。
单是被发现的就有这三项,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方面被那虫渗透进来。这事不能细想,再想就犯恶心,宁宴定了定神,问道:“对方的真实信息和行踪,目前还没有确认?”
他的语气并不十分严肃,甚至依然称得上轻柔,却无端给虫以压迫感。
“还没有,嫌疑虫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我们还在调查当中。”另一名亚雌抹了把汗,回答道,“但是可以确认他是军雌,等级很有可能达到了b级。我们推测嫌疑虫曾经参军,因为精神力暴动退役后才来到木南星。”
b级军雌在帝都星这样的高等星球上一抓一大把,在木南星这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就比较少见了。方才向宁宴出示证件的军雌只是c级,若是在中央星系恐怕连雄虫的头发丝都见不到,在这里却有资格为雄虫带路。
如果嫌疑虫真的是b级,搜捕的难度想必更上一层楼。
门外传来一声脆响。屋里众虫立刻警觉地望向紧闭的房门。
一名高个军雌单手捧着着茶水托盘迈步进来,抬头就撞上数道审视的目光,似乎是吓了一跳,身形一颤,解释道:“我来倒茶。”
“刚才怎么回事?”一名亚雌工作虫不悦地询问。
对方毕恭毕敬地解释:“不小心摔了一个杯子,我出去之后立刻清扫。”
“毛手毛脚的,雄虫阁下还在屋里,万一吓着了,你担得起责任吗?”工作虫呵斥道。
军雌低着头战战兢兢地挨骂。
“算了,托盘放桌上,这里不用你碍事,赶紧在阁下出门前把玻璃渣清理干净。”
军雌应声,走过来将托盘放下,却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而是将手伸向后腰。
距离他最近的工作虫若有所觉,厉声喝道:“你做什……”
砰!
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枪响,亚雌仰面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枪声回荡在房间内,刹那的死寂之后,接二连三的响动声并起。
不止一道声音高呼“保护阁下”。有工作虫在变故发生的第一时间拉起警报,整个雄保会办事处响彻尖锐的长鸣。桌沿的托盘被打翻,玻璃杯盏噼里啪啦碎落一地,溅起零星水花。
“他是a级军雌!”混乱中有虫尖声喊道。
宁宴在军雌掏枪的瞬间就站起,随后被身侧的亚雌往大门的方向推去。他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听见几声枪响,护在身后的亚雌忽然泄了力,直直向他压下来。
宁宴下意识想要搀住对方,身体却仿佛脱力一般提不起劲,被连带着往地上跌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眼前一阵眩晕。
雄虫这该死的体质!
亚雌后背洇开的深红血迹刺痛了宁宴的双眼。他的双手撑在满地玻璃渣中,一缕缕血丝融入水痕之间,空气中浮起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
宁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把握住不远处一块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藏进袖中,同时强撑着踉跄起身。
又是一声枪响,随后是身躯重重倒地的声音。各种呼喊声脚步声都消失了,房间内只剩下循环不休的警报和两道急促的呼吸声。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隔着布料精准地捂住了宁宴的口鼻。他立刻屏住呼吸,却已经迟了,更强烈的乏力感已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
“阁下,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您的……”
恍惚间有一道声音在耳边说着什么,颤抖的声线中压抑着深深的兴奋。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宁宴看到了一双墨绿色眼睛,以及军雌蔓延至耳后的狰狞虫纹。
第三军战后休假,再加上婚假,凯度再次回到军部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大厅内军雌来来往往,期间偶尔出现几位捧着文件的亚雌文员。
等待光梯时,一个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前面。
“……兰德中校?”凯度迟疑片刻,才喊出对方的名字。
兰德转过身,笑着和他打招呼:“凯度,新婚快乐。”
他身上的军装制服和凯度形制一致,细看才能发现肩章上的纹路有细微差别。那是代表着第四军的徽纹。
当年卡洛斯叛出家族后,少数几名军校中的同僚随他一同出走,随后都投在他麾下,因而第三军中也存在少量贵族姓氏。
相比之下,第四军则完全由平民军雌掌握,从领袖到小卒无一不是从最底层摸爬滚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