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翌日上午十点, 傅家的亲戚陆陆续续到访。
傅遥一家来的很早,姚月筠身穿烟罗紫织锦旗袍,温柔浅笑, 拉着余鹤叙话:“哎呦,可好长时间不见,小鹤出落得越发俊俏了。”
余鹤亲自引着傅遥一家往会客厅走:“表婶, 我又不是大姑娘,您不能因为您俊,就觉得别人都俊。”
姚月筠被余鹤哄的笑弯了眼,将余鹤介绍给其他亲戚认识:“这就是我说的余鹤, 是不是很好看,嘴也厉害,可招人喜欢了。”
众人客套地点点头,面上笑的很和善。
傅家亲戚都知道傅云峥包了个小玩意,这小玩意长得也确实出挑,然而玩意就是玩意, 没人真把余鹤当回事,若是傅云峥在, 表面上还能装上一装,傅云峥不在, 他们装作亲切又给谁看呢。
照理说姚月筠这样郑重其事地介绍, 就算是出于礼节, 这些人也该和余鹤象征性搭几句话。
然而傅遥一家与傅云峥只是表亲, 而且傅遥父亲口无遮拦得罪过傅云峥,姚月筠又不是傅家人, 他们理所当然冷待余鹤,甚至没有给姚月筠的面子。
要是傅云峥亲自带着余鹤给他们介绍, 他们自然不是这个态度。
见人下菜碟简直是豪门必修课,所有人都知而不言。
余鹤好歹也是余家出来的,余家家业虽比不上傅家家大业大,但亲戚同样不少,反正是只要有钱,身边的亲戚就少不了,对于豪门世家中这种视而不见的冷待,余鹤也没往心里去。
倒是姚月筠在原地有些尴尬。
余鹤和傅遥对视一眼。
傅遥也怪无奈的,他这些亲戚向来拜高踩低,没说两句难听的话刺人就算不错,别说余鹤,就连傅遥和他们在一起时,他们也总是通过暗暗贬损傅遥显示来自家孩子优秀。
只这一眼,余鹤就瞧出了傅遥的无奈。
姚月筠性子温和,傅遥是小辈,余鹤是外人,这些亲戚是拿准了这是三只软柿子。
余鹤正懒得和这些人敷衍应付,他们不理余鹤,余鹤乐得清闲。
略坐一会儿,他就对傅遥说:“走,咱们去打会儿篮球。”
傅遥正呆的没意思,与余鹤一拍即合:“走。”
余鹤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喜欢找事的人,然而可能是命里犯小人,他好好坐在那儿是没人跟他搭话,他才站起身,便有人叫住他。
“去哪儿打篮球啊?”
一位身穿宝蓝色西装的青年挡在余鹤身前,气势汹汹面容不善:“你一个外人,在傅家的宅子里登堂入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被人当众挑衅,余鹤不怒反笑:“这位看着眼生,我在这儿住了半年竟是头一回见,真是失敬。”
傅遥在余鹤耳边说:“这是大伯家的长孙傅聪林,算辈分比我小一辈,不用理他。”
傅云峥的大伯是长子,比同辈人年长很多,因此傅聪林虽然比傅遥小不了几岁,却差了一辈。
傅聪林自诩嫡长,向来看不起傅遥一家,从没正正经经叫过傅遥小叔,但对傅云峥却很是殷勤,每次见面都是小叔长小叔短的。
傅聪林不屑地勾了下唇:“早听说云铮小叔在身边养了个人,还以为是什么天仙佳人,原来不过是你这种货色。”
余鹤不紧不慢地坐回沙发上,端起冰可乐喝了一口。
在场所有人的杯子里都是茶,只有余鹤面前放着冰可乐,这是一份很微妙的特别,落在众人眼中有两种解释:一是余鹤不被重视,甚至不配喝傅家的茶,一是余鹤特别重要,重要到他的饮品需要单独备下。
只有这以上两种情况,没有第三种。
明眼人心中有数,但在未能百分百确认究竟是何种情况的前提下,他们不会主动招惹余鹤。
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必要。
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能秉持这个原则,那大概也不会有‘没事找事’,‘损人不利己’之类的说法了。
傅聪林的长辈都在跟傅云峥说话,他自己一个人闲得发慌,又少人提点,找事找到了余鹤头上。
在座众人皆冷眼旁观。
又不是自己家小辈,是惹祸还是出丑都与人无关,大家表面还在热络攀谈,实际上心思全都挪在了傅聪林和余鹤这边。
只见余鹤放下了玻璃杯,眼皮也不抬,遮住了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他往沙发上一靠:“聪林真是孝顺,可知道替小叔着想了。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傅先生跟我在一块儿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我不会总惦记他手里那些股份,也不会总缠着他交出傅氏总公司的管理权。”
傅聪林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余鹤这话说的诛心。
自打傅云峥车祸后,傅聪林一家就动了扶持他爸和傅云峥夺权的心思,然而傅云峥积威已久,傅氏上下在傅云峥掌控下就像一块儿铁桶般刀枪不入。
若要来硬的,他们是很难斗过傅云峥的。
于是他爸每每见到傅云峥都打着为堂弟好的名义,以堂哥的身份劝傅云峥好好养病,不要为公司的事烦心,暗示傅云峥将管理权放出来一些给到他们一家手上代为管理。
这事儿要是成了,他们一家在傅家的地位就能更上一层楼。
谁能想到,这事儿竟在在未成之前被余鹤这样不管不顾地掀到阳光下。
云峥小叔怎么什么都和这家伙说!
傅聪林能感觉到周围几家亲戚看他的眼神有所变化,是探询,也是堤防。
傅家主枝旁枝加起来几大家子,微妙的平衡维持不易,若是其他几家联起手来在傅云峥眼前排挤自己家
这事儿不能认。
傅聪林怒火冲天,指着余鹤说:“你不要胡说八道,在这里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