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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知在外公家小住一周又被邢文易开车接回,暑假已至尾声,接下来的六年级也从指缝迅速溜走,往回看不过是在各个补习班之间连轴转,玉知还从没尝试过同时上这么多培训,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每日回家累到倒床就睡,邢文易在她床边默默看了一阵子,最后还是替她退掉一门写作课。
玉知到六年下期去参加实验中学的秘考,那考试的确隐秘,考场设在一个培训机构的二楼,小门狭窄,往上的楼道里水泄不通,全挤满了学生家长,大家在楼道里填表、缴纳一百元考试费用,她和章正霖两人从窄窄的楼道上去,相互看一眼就匆匆各进考场,在窄而破旧的小桌前做一张奥数试题。
这房间里没有电扇也没有空调,只有十几个学生翻动纸张、演算的声音。玉知挨着内侧的墙,眼睛却忍不住往窗外看去,窗外是蓊蓊郁郁的梧桐,在六月的yan光下挥舞着淡金se的光影,还有连绵不绝的蝉鸣……
她的笔逐渐慢下来,心想,这考试有什么必要?明明爸爸已经为了她读书方便买了一中附近的房子,明明她更喜欢一中的校服,为什么非得来参加这场考试?考上了实验中学,她就得寄宿,回不了家了。
玉知的卷子交上去,半张都是空白,章正霖在楼道口等她,他似乎答得很好,而玉知提起作答情况只是笑一笑,神情有点无所谓。两周后成绩发下来,玉知只得30分,排在倒数正霖也只有60分,均未入选。
章正霖的妈妈孙阿姨跑去问招生组,她绝不相信数学成绩一向出类拔萃的儿子会只0到及格线,对方却在电话里含含糊糊,拒绝她的查卷验分要求。外行得事后才知道,原来这测验别有洞天,考前还有个要价八千元的培训班算是敲门砖,如非成绩优异又参与培训,纵使天高的分也别想鲤鱼跃龙门。
邢文易接到玉知的成绩通知电话,没有不满也没有生气,只是听到三十分的时候眉尾微动,表情仍是淡淡的。他挂了电话转头问:“你是不是没做完?”
“没做完,但是做完也没用。”
“怎么说?”
“我不想去,而且我没报那个八千块的培训班,实验不会让我进的。”
邢文易顺便删去几条垃圾短信,顺口问:“之前不是问过你要不要报名?”
“懒得弄啦。”玉知拖长尾音:“都买好房子了,走路十分钟就到一中了,我又不想去实验住宿。”
邢文易倒也没说她什么,本来他也只是让玉知去考着玩玩,没进也没事。正因如此,他也没让学校那边知道玉知是自己的孩子,要不然他不开口,很多事也会顺风顺水。他不愿意那样,在他看来,孩子有多大的能耐就呆在多大的地方,两所学校教学质量差异没那么大,他也不想让nv儿在初中就过早地寄宿,学校的环境怎么也b不上家里。
另一方面,江州的房子已经装好,他打算趁着暑假带着玉知去住一阵子,如果她愿意可以去上一个小升初的衔接班。只要初中成绩不错,拿到学校的合作推荐名额,自然会有省重点中学的招生办投来橄榄枝。
邢文易替孩子细细考量了一番前途,觉得还算光明,于是放下心来,这三十分考试成绩的事立刻就抛之脑后了。
邢玉知却有些担心章正霖,周一去拍毕业照,她和王怡婷算是nv生里高挑的,被分到后排和男生一起站,王怡婷站在右边,章正霖就自觉挨着站到她左手边来。前头还在调整队形,邢玉知悄声问他:“你那考试,到底怎么回事?还能进实验吗?”
“我觉得我进个火箭班都绰绰有余,那题是真简单,就是他们捣鬼。”章正霖小小翻了个白眼,语调有些轻蔑:“我妈一开始闹着要验分,后来就说能不能再送个红包托关系让我进去,也不成。现在被整恶心了,说g脆让我去读一中算了。”
上周验完户口本和房产证,大约这两天各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就要下来了。玉知对什么实验、火箭一概不感兴趣,又想不出到底是应该安慰他还是帮着痛骂暗箱c作,她说:“也挺好的,我们这几个,”她手一b划,示意她自己、章正霖、王怡婷、陈晨,还有后排几个章正霖平时玩得不错的男生,“我们都是读一中,都不分开。”
“那肯定。”章正霖听到她的话笑了。他这一学年个子长得飞快,已经b玉知高出不少,因此视线是往下的,一笑起来酒窝深深、睫毛微颤,秀气里又透露出一丝少年的俊朗,玉知让他这一笑晃了眼睛,竟然有点不敢看。
章正霖没察觉到玉知一瞬的别扭,低声说:“朝我挨近一点。”
玉知以为是队形的要求,没想到章正霖在众人紧紧挨着、没人注意的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玉知想挣脱又挣不开,这时摄影师已经在喊口号,她只能一边露出一个虚假的笑一边抠章正霖的手心,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反倒是抓得更紧。玉知笑得愈发僵y,就这样拍下了毕业照片,估计b鬼还难看。
邢玉知心里怄得慌,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两个人到放学分道扬镳都没说一句话。毕业照片是在之后邮寄到各人家里,这次放学就是散伙了。她心里忍不住想,他真不打算解释刚刚的牵手?
章正霖被男生们簇拥着去林业局打篮球,他走在前面,白se的短袖被yan光照得有点透,玉知好像能看清楚那衣服底下细细的腰。他手里抓着的篮球被塞给别人,随后像两人刚做同桌时那样,转身向她跑来。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邢玉知这话讲得近乎咬牙切齿,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还是烫的,不知道是羞是恼,太yanx连着耳朵后脖子一块燥热,特别是耳尖,红得快滴血。她想不清楚章正霖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他不是在捉弄她,而是真的、真的……
真的喜欢她?邢玉知其实不希望他说出来,她觉得万分尴尬与不适,小学生班级中出现“情投意合”的“情侣”并不罕见,这一年来随着两个人越来越形影不离,班上时有起哄调侃,可是玉知却不想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从未承认过她“喜欢”章正霖。
很多时候,章正霖对她的重要x甚至超越王怡婷,他是她最好的朋友,他们可以一起学习、玩游戏、互相发短信直到深夜,玉知甚至向他展露过自己的脆弱,她那么羡慕章正霖有一个ai他的妈妈。
如果这种关系被打破,如果她觉得尴尬,如果他们渐行渐远了呢?她不想承受这种后果,至少现阶段不想,在她交到更好的朋友之前不行。她不敢想,也不想再回归孤独。
章正霖走在她身边,两个人穿过人工湖和青草地,植物在太yan的照s下蒸腾出一gu略带泥腥的香味,下午四点的太yan晒得人迷糊又黏腻,他的心也像一滩纠结的烂泥。
沉默了好久,他才说:“其实你知道,我也知道。”
玉知的左手背在身后,刚刚章正霖牵过的就是这一边,她的掌心cha0sh,明明不是汗手也紧张出了sh意,章正霖牵过她的手腕,在她的手心放上一颗糖。
二十九度,那颗糖有点融化的迹象。玉知揭开透明的糖纸,放进嘴里的时候还在担心如果手抖糖掉了怎么办,但是并没有。微融的糖表面是浆质的,玉知等它在口腔里慢慢褪去那层化开的软浆,露出里面仍然坚y的那部分。
她不想随波逐流、尊重气氛地给出什么回复,而是直截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章正霖听了她这句话,反倒是轻松了。他说:“我知道。”
他也觉得自己疯了。一个小学生,自以为是地在追寻什么ai情呢?他知道自己对玉知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友谊,但是退回去一些更让他安心,因为他突然发觉向前一步不会离她更近而是把她彻底推开,于是他也只能说:“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章正霖陪邢玉知走到车站,对她说:“开学见。”又目送公交车开走。此刻一阵风吹过来,他居然感到一丝凉意,一0才知道,短短几百米,后背几乎全sh透了。
玉知魂不守舍地飘回家中,开门一眼就看见在客厅里的爸爸。屋里已经开了空调,邢文易坐在客厅里看文件,核算夏季的高温补贴物资,过几天气温突破三十度,人丹、藿香正气水、冷饮券就要发放到位了,尤其是在室外作业的工人还有额外的高温津贴,各厂区也要设置补给冷饮的冷柜冰箱。这其中的每一笔都要细细验过,钱总是要花在刀刃上。
他知道玉知今天放学就是小学毕业,但她很固执地叫他不要接她放学。他请的半天假没派上任何用场。
邢文易看着她在玄关脱下凉鞋,面上神情有点郁郁,于是问:“今天在学校g了什么?”
“拍了毕业照,然后大家给老师送了礼物,老师讲了话。”
玉知把一些有趣的事复述给他听,邢文易摘了眼镜合上文件听她说话。玉知往沙发上一躺,怎么都挪不舒服,挪腾几次把脑袋枕着爸爸的大腿,总算得劲了。
她讲到同学分食n油蛋糕时神采奕奕,讲起老师同学合唱《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又忍不住流泪。邢文易的手掌轻轻贴在她的头上,他听着她的碎碎念,手指轻柔地抚0她的发顶,让她感到一丝安定。
“爸爸。”她的眼角贴着邢文易的k子,那里被她的眼泪沁sh,几滴眼泪的痕迹晕开一小片。“我不是小学生了。”她说。
“马上就读初中了,是不是?心里会很不安吗?”
“有一点。”玉知似是烦闷地翻了个身,面朝着邢文易的腰间。她把自己的脸贴近他,埋进他的衣服里,想掩盖住自己的表情、不被看见。她没头没尾地说:“我好像处理不好很多事,可能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可能吧。”邢文易轻轻哼着那首歌,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七月,邢文易带着邢玉知前往江州。邢文易要出门谈生意、维护客户,玉知呆在江州的新房子里熟悉环境。这房子买得很大,玉知觉得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太空了,虽然不是跃层,但复式结构也让她觉得很新奇,这套房子装修完全是邢文易过目,她从没来看过,但也满意得不得了。
邢玉知跟在邢文易身后问他花了多少钱,爸爸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邢文易让她缠得没办法,他既不想让玉知觉得家里穷又不想让小孩过早知道家底,只含糊地说他有奖金和gu权,正式任职之后年底拿到的钱b较多。坐在家里顺便把玉知初一的零花钱升了档,从暑假就开始每月发一千五,午餐餐费包含在里面,让她自己去计算开支。
小区里有个业主用的露天泳池,玉知等了两天才等到物业清理g净、投入使用,但大概是天气太热,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小孩下去玩水。
玉知趁着中午发消息给爸爸,让他回家时帮他带一套泳衣,邢文易回复她说把握不好尺寸,等他带着去店里试。
这一等就是三天。
邢文易结束工作后终于得空,带着nv儿去商场的运动器材店挑泳衣,玉知一开始挑了一件背后有绑带的,款式漂亮却实在勒得慌,她换完有点不好意思,披着毛巾从试衣间的隔帘里探出头来张望,恰逢游泳旺季,晚上店里试衣的人也很多,店员分身乏术,根本找不着。她看着不远处等候的邢文易,小声叫他:“爸爸过来!”
邢文易走过去:“怎么了?穿不上?”
玉知面皮有点泛红,说实话这事她也不想让邢文易来,但是眼下也找不到人帮忙。她把邢文易拉进试衣间里,扯下披着的大毛巾:“我绑不到后面的带子,你帮我打个蝴蝶结。”
邢文易的视线里是一片白的、薄薄的背。来江州前才量过,玉知这时候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二。他心里有种淡淡的不自在,总觉得她看上去已经是个大姑娘,已经到了该让父亲避嫌的时候。但是另一方面她年纪又还小,又是单亲家庭,养育的责任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有些事又避无可避,不仅仅是眼下这一件事。
他一边帮她把绳子穿过孔位、在衣领后头打上蝴蝶结,一面又微妙地避开触碰到她的皮肤,玉知踏着拖鞋走出试衣间到外面的大镜子照了照,有点不好意思,还是披着大毛巾重新去拿了一件普通的藏青se连t泳衣。
这回让她找到一个nv店员,让人家进去帮她把结解开、绳子拆散,她重新试了另一件,出来以后觉得自在多了,于是换回常服,准备拿着藏青se的那一件去结账。邢文易随意拿了一条黑se泳k,帮玉知挑了泳镜、泳帽,低头却看见她把藏青se的连t泳衣塞进购物篮,普普通通一小团。邢文易手拨弄一下,问:“你刚刚试的那件呢?”
“那一件穿起来不太方便。”玉知心里其实也有点不自在,刚刚让爸爸帮她弄后背的绑带,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像爸爸的态度也不是很自然。她心里其实挺喜欢那件泳裙的图案,大朵的hse的花很漂亮,看上去很有海岛风情。她有点想去海边,但是邢文易是ch0u不出时间陪她去玩的。
“去拿着那一件吧。一起买了。”邢文易停顿一下,他其实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为什么玉知不要那一件了。那件她穿起来很好看很漂亮,为什么不呢?她明明也更喜欢那一件,小孩子喜欢鲜亮一点的也是常情,一点点外因的不方便就要让她去迁就那个七十分的选项吗?
邢文易陪她找到那件泳裙,替她找到码数拿下来。玉知喜笑颜开,又开开心心试邢文易给她拿的泳镜。她透过没撕膜有点模糊的粉se镜片去看镜子里映出的邢文易,他正在用手指拨过一排男式泳镜,应该是自己也想拿一副。
玉知说不上来自己是在因为什么开心,她的开心好像是成倍叠加起来的,她知道不仅仅是因为那件泳衣。是因为她的需求、她的迁就被注意到了吗?邢文易甚至不需要她做选择题,他把藏青se的那一件也留下了,如果她自己一个人去玩,想轻轻松松不用系带子,也可以穿那一件。
结完账以后邢文易带着她买了一盒冰淇淋,他开车回去的路上玉知就坐在副驾驶用勺子挖冰。玉知刚刚拿了两个勺子,她拿了个新的挖一勺递到邢文易嘴边,他很有原则地说:“开车不能吃东西。”但还是张嘴接下了。香芋味的,对他来说有点太甜,但是邢文易觉得和孩子一起吃点甜的也挺好,这几天都在外面谈金属价格,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有时间陪陪她,他知道玉知一直很想去下面的游泳池玩,也已经等了他很久。
玉知回家先去换了泳衣,立刻就要邢文易带着她下去玩。她看上去已经是少nv的t态,但毕竟刚满十三岁不久,物业要求十六岁以下要有家长陪同。
邢文易自己换了条泳k陪她下去,他其实心里觉得有点不自在,自从大学游泳课以后他就很少在外0露上身,除非是夏季检修热到不行,才会和工友一样脱衣服。出门前他还想在宽松泳k上套一件短袖,玉知有点狐疑地看向他:“你不下水吗?”
邢文易衣服穿到一半就被这句话喊停了,脑子里浮现出那句“扭扭捏捏像啥样”,心一横又把短袖甩在沙发上,赤着膀子出门了。
玉知小学的时候也是去游泳馆学过的,但那时候基本都是在一米池里玩水,根本算不上游泳,现在还是半个旱鸭子。她往水里一跳,身子重得像个铁砣,邢文易在水里都被她砸得往外一荡。
从最基础的憋气开始教,邢文易其实算不上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也只能哄着玉知一点点尝试,怕她呛水不舒服。他全程握着玉知的手腕,在温凉的水里那掌心就被反衬得格外热烫,玉知觉得水有点冷,忍不往他靠,玩了大半个小时就偃旗息鼓,一边说爸爸好冷一边就要往岸上爬。
邢文易觉得好笑,他把nv儿往岸上一推:“你去用浴巾裹着,头发擦g,我去游几圈。”
邢文易很久没游了,前年夏天单位发了市t育馆的游泳卡,几个年纪大了的同事全不要,他叫玉知,玉知也不去,就自己去游了两次,兴趣缺缺。又总觉得那池子里太多人进过,不g净,去年也没游过。
他在水里孤狼似的游了几个来回,玉知坐在岸上羡慕不已,心痒痒又下去泡了一会儿,找到一点感觉,让邢文易再教了一阵子。
此后几天晚上两个人都下去游一游,再到回宣城的时候玉知的游泳技术已经小有所成。不过期间还有件让她觉得有意思的事,邢文易游泳的时候居然被搭讪了。玉知连着几天都用这件事来调侃爸爸,邢文易真觉得有点无奈。他x格并不长袖善舞,面对搭讪正霖在身后紧紧握着的手也没有露馅。自从那天一别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面,玉知在七月底报名参加了一个数学衔接班,一读起书来就更不记得这号人物曾带来的烦扰,她有意识地忽略,却不知道章正霖这一个月的煎熬。
章正霖给玉知发了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不知道那时候玉知账号被盗,人又正在江州乐不思蜀懒得回他短信,直到半个月后才回复他消息。他以为邢玉知一直都在生气,去她家敲门也没人应门,他脑子里已经把为数不多看过的狗血电视剧漫画过了一遍,不会是搬家了吧?不会是突然要去别的城市读书吧?陈晨也是,明明说好了大家都是读一中,不知怎么回事,前阵子突然说要去江州读书了,让王怡婷一阵肝肠寸断,甚至在他的聊天窗口鬼哭狼嚎。他联想到之前邢玉知提起她家在江州买了新房,更是冷汗如雨。
幸好月底他收到消息,玉知云淡风轻说前阵子在江州,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陈晨要去江州读初中的事,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章正霖心里重复播放着他自己说的那句“你知道我也知道”,心里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事实上t0ng破了窗户纸就是把两个人隔开了万重山。
玉知心里也觉得和章正霖说话怪怪的,他讲话好像b以前更小心,没那么自然。不过从江州回来后,她最近心都系在邢文易和数学衔接班上,暂时把别的都放在一边,也就随他去了。
报道那天是周六,邢文易刚好不用请假,有时间去送玉知报道。他在热火朝天的氛围里手忙脚乱,确认录取通知书户口本、缴费、领学生证,还要带着玉知去找她的教室,班主任会先让大家认认面孔,家长们就在教室外等着。
恰好有个学生爸爸和邢文易工作打过照面,他过来叫一声邢总就要递烟,邢文易提醒他:“无烟环境。”两个人把烟收起来走到一边去扯了两句闲谈,等到里头开完见面会,一个上午也折腾完,这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邢玉知到了新环境心里其实有些紧张,不过班上有三个小学同学,大家叽叽喳喳聊了一会儿又放松了些。她开完会出来看见章正霖从隔壁班拿着扫把出来,和一群男生有说有笑。他人缘一向可以,不过邢玉知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叫他“班长”,班长?这才见面半个小时就连班长都选好了?她有点震惊,章正霖看见她,抬起手来挥了一下,很快就被走廊里家长、老师高大的身影挡住。
玉知随着人流下了楼,邢文易站在一楼楼梯口外等她,顺手接过了她肩膀上的书包。刚刚已经把课本分好,玉知在车后座上又把书包打开清点了一下崭新的课本。邢文易闻见车里都散着一gu新书的油墨味,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玉知:“就开始看书了?”
“随便看看,再清一下有没有多的漏的。”玉知把新书都放回书包里,这大课本就不方便用日历纸包了。她心里恍惚了一下,想起刚和邢文易住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会用旧日历给她包书,这才多久?一眨眼房子都买了两套,才从江州的新家回来没多久,对b就更为明显,住在旧旧的钢厂宿舍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她喜欢漂亮的大房子,可是心里又总是不安,她一直以来都知道爸爸是工作能力很优秀、很会赚钱的人,但以前他在灰头土脸的岗位,住的是破破小小的房子;现在他要穿西装打领带,tt面面开会谈生意,出入都有司机了,两年就买了两套房子……
她想起那套去年被拆的钢厂宿舍,心里不知道究竟是在替什么感伤,她翻动手中的课本,问正在主驾开车的邢文易:“爸爸,等下能给我包书吗?”
“买那种塑料的包一下吧。”邢文易想了想附近有个文t超市,拐了个弯往右开,可是买好了包书皮,玉知脸上却显得不那么开心。她从文具店拎着一袋子塑壳坐回车里,邢文易似是想起,顺口提了一句,过完年就该换辆新车了。
“怎么什么都要换新的。”玉知小声咕哝,邢文易在前面开车没注意听,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玉知眼睛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又说:“爸爸,你不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什么?这辆车?”
快到家了,邢文易一边倒车入库一边等玉知的回答,他总觉得这一阵子玉知的情绪低落,但他又找不到原因。好像从江州回来之后就有点郁郁寡欢,是因为在江州的房子更舒服、玩得更开心,回来有落差了吗?
“还有房子……老宿舍,现在这个房子,车也是。为什么老是要换新的呢?”
邢文易一下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说,可是东西久了,旧了,不好用是要换掉呀。房子旧了太小了住着不舒服,换大的不好吗?你不也很喜欢江州那套房子,暑假玩得很高兴吗?
玉知没法反驳,她觉得自己讲话总是抓不住重点,问他:“那人呢?”
“人?什么人?”
“对人也是,新的b较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你想多了。”车早就停好了,但谁也没开门下去,邢文易转过身t回看后排的玉知:“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只要略一想她这阵子的古怪,追根溯源就是江州,那夜当着nv儿的面他被外人搭话,其实那种经历在他的人生里也并不多见。那时候他心里其实没有什么暧昧的想法,人家一开始叫他,他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后来多听了两句话,是问他要联系方式,才知道对方的来意动机。
他几乎是立刻就拒绝了。饮食男nv,人之大yu存焉,可是他还是那个逻辑,首先他没有意愿,人生重心完全不在经营家庭,不是个适合过日子的人。他有玉知一个孩子已经足够了,他不觉得自己需要伴侣,也不想要太麻烦的家庭关系。况且人近中年,对有些事情看得就更透彻,这个年纪不要谈什么真ai,搭伙过日子而已,多是利益考量,但无论谈不谈、领不领结婚证,最后都会伤害到玉知的感情利益,他不愿意因为虚无缥缈的男nv之情就来伤害好不容易修复的父nv关系。
“你这阵子很奇怪。”邢文易转回去,他靠着椅背缓缓说:“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找人再婚。”
“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出来的,和你,和你妈妈当然也不是毫无关系,但是我是自愿的,你不用多想。”他说:“我和你说过一次,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或者说为了我们,我觉得我们家就我们两个人,够了,很好了。”
他打开车门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接过那个满满当当、沉甸甸的书包挎在肩膀上,又伸出一只手拉出玉知,他对待这个nv儿总是亏欠,但愧疚不能占据感情的所有,里面总还有很多温情和ai,他这两年越来越接受这种柔软的东西存在于自己的内心,因为如果没有孩子,他余生的一切都是虚无。他总是做梦,梦到自己因为身外之物放弃过更重要的东西,他不想犯一样的错,不想过后才追悔莫及。
玉知被他的手牵住,他的手心粗糙、g燥,以前有很多茧,她给他买过护手霜,爸爸很认真地涂了一整个冬天,指尖也不再皲裂,只有指根还有些薄薄的茧子,握住她手的时候会磨她的手背。他居然一直牵着她没有放开,好像是在为她做出承诺与回答。
“真的不会?”邢文易个子高、走路快,她跟着走需要加快脚步,但她不觉得匆匆,让他牵着步伐空前轻快起来:“不会给我领个后妈回来?”
“也不会有人分我的钱和房子?”
“我si了全是你的。”邢文易忍不住笑了,没等玉知纠正就改口:“活着就是你的,房产证全写你的名字。”
“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
玉知心情大好,她的手从邢文易掌心里钻出来,用小拇指g住他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她不想说“吞千根针”,于是改口说:“变了就是大肥猪。”又扯着他的大拇指和自己画押。她其实觉得房子都是小事,画押是为了什么呢?
她又把手塞回邢文易的掌心里让他握着。为了什么……为了这个家?但是对她而言,家就是邢文易这个人。那就当是为了他吧,爸爸把他自己押给她了。她想,至少在她有自己的家之前,她和爸爸的家是不能被别人夺走的,爸爸也是不能被别人分走的。
咿呀哈!
目前是没有男nv之情的纯正父慈nv孝。
写的时候回忆起我在迪○侬买泳衣的经历,真是手忙脚乱!!23年夏天和朋友在海南玩得巨开心!!和朋友在一起哪里都很好玩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还是有人问nutel那个饼g好不好吃,我感觉太普通了没必要买。
然后!好消息!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大年初一晚上小金生了5条小狗!
过程真的是非常惊险擦汗正霖一样都在隔壁班,所以总来串门。在王怡婷心里早就把章正霖划分为邢玉知的所有物,她不信邢玉知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无,si倔丫头光嘴y。
开学正霖暗送秋波,谁谁谁暗恋小章班长。她自己和陈晨开始了难熬的“异地恋”,就开始c心起邢玉知的终身大事,一心想把这两人撮合到一起,自然要适时地给邢玉知制造一点紧迫感。r0u在碗里不急着吃,但万一r0u要被别人叼走了呢?
邢玉知也隐隐约约听见风声,班里其他几个小学同学也是nv生,知道她和章正霖从小学起就绯闻满天飞,所以听见什么小道消息也来她面前邀功。王怡婷听完大家的七嘴八舌,冲玉知得意地挑眉:“你看,我没说错吧?赵晓彤喜欢他,连你们班的都知道了!这才开学几天?”
“关我什么事。”邢玉知坐在靠走廊窗的正霖的一个字,g脆把玻璃窗一关,气得王怡婷说她不知好歹狼心狗肺。
邢玉知展开王怡婷给她写的情报小纸条,没当回事,看完了就压在书里。但没想到到了下节英语课,英语老师从她身边走过,恰巧看见书里夹的那张纸条,一把ch0u出来没收,邢玉知心里大叫不妙,果然一下课就被叫去办公室。
英语老师正是隔壁班班主任,此刻坐在办公桌前柳眉倒竖:“这个年纪,尽想这些事,还怎么读书?这纸条是谁写的?”
邢玉知不敢把王怡婷供出来,密斯刘就把那纸条上的另一个主角赵晓彤给叫了过来,玉知站在办公室墙边,这才正霖拉去训话,他就靠着走廊的栏杆、站在他们班后门那儿,等待班主任传召。可没想到先被叫过去的却是赵晓彤。一个课间快结束俩人才出来,他一眨不眨盯着邢玉知,想看清她脸上的神se。
他心里替她觉得紧张,也感觉抱歉。好像自己的喜欢变成了无妄之灾和她的负累,害她平白无故挨一顿骂。可是在他的心底又觉得有一点窃喜,心里卑鄙地觉得这样两个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一层连着三个班都会知道,他章正霖和邢玉知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大家提起邢玉知就想到章正霖,提起章正霖就会想到邢玉知,他巴不得这样。
而且为什么那纸条会出现在她手里?肯定是王怡婷给她的。她难道还会在意谁喜欢他、他会不会变心?
章正霖全副身心都黏在邢玉知身上,一点注意力都没分给她身边的赵晓彤。而邢玉知压根没注意开屏的小章,反倒微妙地觉得赵晓彤这人其实还不错,胆子大,x格很坦荡,还挺漂亮的。
玉知下午放学后负责拖地,要拖教室外头的走廊,可是她没用过这种老式的布拖把,有些不得要领。这时候一双手从她手里接过拖把杆子,玉知抬头一看居然是——赵晓彤。她的心真是提了又放,生怕这人是章正霖。
只见赵晓彤手握拖把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拖完邢玉知负责的公共区,然后做好事不留名似的转身离去,邢玉知冲她的背影说:“谢谢!”就看着赵晓彤挥一挥衣袖,不沾一片云彩,仙nv似的飘走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她甚至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目睹一切的王怡婷同样沉默,两人一起走出校门去附近的书店买教辅,邢玉知突然说:“其实我觉得她人还挺好的。”
王怡婷也缓缓地点了点头。小赵这算什么行为?ai屋及乌吧……
邢玉知到了家,邢文易没在,门口留了张便利贴,说他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待会儿七点钟会有送餐的人来,让她注意开门。到点领了餐,本来以为是邢文易让哪个气派餐厅送来的,没想到居然是之前常在钢厂宿舍附近吃的那家煲仔饭,邢文易甚至特地给她点了个双拼菜式,一半牛r0u一半小排,玉知最ai吃的两道菜。
哎,他这心里不是挺记挂的吗。邢文易是顾着她的念旧情绪呢,玉知心里美滋滋的,前几天和爸爸闹过的别扭也早已如浮云般散去。
她吃完饭接着把周末作业写完一大半,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放空一阵子,又爬起来玩了一会儿电脑。她玩一会儿又看一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邢文易还没回来,是在g嘛呢?喝酒?她不太懂那种社交应酬,但邢文易从不在外头过夜,即使到了后半夜也会让司机送回来。
正当她纠结要不要给爸爸发个短信的时候,外头家门被打开,邢文易扶着门框进来。他喝身形踉跄,一到家就往沙发上一坐,看着玉知朝自己走过来都有点重影。
“帮我倒杯水来。”邢文易的头后仰,靠着沙发的靠垫。他仰起的脖颈都因为酒jg作用而泛红,玉知一看他上脸了,就知道邢文易现在已经是两分清醒八分醉。
她快步去给邢文易接了杯温水,又从柜子里翻出邢文易备着的解酒口服ye。邢文易手有点不稳,他怕握不好把杯子摔了,就用自己的手握在nv儿的手外头,就着她的手灌了一瓶口服ye,又喝了几口温水冲掉嘴里的药味。玉知用手贴在他脸颊上,滚烫。邢文易的头昏昏沉沉,脑袋无意识往她手里倒,他叫她:“小玉。”
“啊。”玉知问:“还要什么?”
“想…想洗澡……”邢文易把领口的扣子再解开一颗,他觉得热得发慌,胃里发烧皮上冒汗,晚上吃的垫得不多,这会儿翻江倒海,他站起来冲去卫生间扶着墙对着马桶就是一顿吐,玉知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心急如焚。邢文易就算醉了也还有一丝神智,他不想让玉知看到这种难堪的样子,吐到一半还说:“出去。”
玉知哪里敢放他一个人在卫生间里,她怕他吐完就软倒下去,趁着他还在g呕,玉知就在盥洗台放热水,准备给他擦脸漱口用。
邢文易吐完觉得稍稍好了一点,最后胃里没东西了就是在吐酸水。他冲了水又伸手还想去拿花洒冲地,玉知看他一动三晃的样子简直心颤:“你别弄了,先过来漱口洗脸。”
邢文易晃晃悠悠过去接了杯子含了水漱口刷牙,又把手撑在台面上,没力气洗脸。玉知拿着帕子往他脸上乱擦一通,又扶着他进了卧室往床上一栽。邢文易咕哝了两句什么话,玉知没听清楚,跪趴在他床边给他边扯被子边问:“说什么呢?”
邢文易突然眼睛睁开看着她:“你班主任打电话,说你早恋。”
“神经,没有的事。”邢玉知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听到早恋这词从爸爸嘴里出来还是被吓了一吓。她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邢文易一卷被子翻了个身,他背对着她,声音却传过来:“不准谈。”
“没谈。”
邢文易真要昏睡过去了,还在强撑:“还…还没到嫁人的时候……不准谈。”
玉知看他眼睛都闭上了,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不准早恋”,觉得有点好笑。
她关灯合上门,又去卫生间用花洒处理了一下遗留战场。做这些事的时候倒也不觉得嫌弃,心情很平静。如果是别人她肯定恶心得想发飙,但是这是她爸,她一发烧就上吐下泻,凌晨两点在床边上吐一大摊,邢文易不也毫无怨言?她没资格嫌弃爸。
玉知冲完地,突然想起来他衣服k子上怕是也沾了w物,又进了邢文易的房间,开灯却看见邢文易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爬起来了,正靠在床边脱衣服。他个酒蒙子,把衬衫当套头衫一样往上掀着脱,结果箍在头上扯不出来,头蒙着衬衫在那儿还兀自使蛮劲。
玉知刚开灯被那人形不明生物下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以后就静静站在那儿看着他扭来扭去,要看到爸爸出糗是很难的……她都有点不想帮他了,就想作壁上观,饶有兴味地旁观了十几秒。
但那个被衣服蒙着脑袋的身形察觉到亮光,蒙着脑袋也侧身往卧室门口转了半周:“……小玉?”
他喝醉了以后怎么一直叫她小名,像很小的时候一样?怎么不连名带姓叫她了?玉知走过去把他的衣衫下摆扯下来,然后一颗一颗给他解扣子。邢文易被憋得涨红的脸露出来,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看上去很滑稽,和清醒状态判若两人。玉知解开他的衣服,他自己把袖子甩下来,露出ch11u0的上半身。邢文易身上是有锻炼的痕迹的,不过他健身纯粹是为了响应“每天锻炼一小时,健康工作五十年”的号召以及t检医生的建议,肌r0u线条存在感并不夸张。
玉知脱完了上衣就住手了:“k子你自己脱,还会脱吗?”
邢文易迟钝地点了点头,动作慢慢吞吞地把腰带ch0u出来,然后解开k链,他这时才想起来说:“你别看。”
玉知本来就没看,她在旁边衣柜里给他翻睡衣呢。自作多情。她心里暗啐,拿着睡衣往他身上一抛:“你自己穿。”
邢文易抓着衣服挡住重要的ygsi部分,穿睡衣还把前后穿反了,玉知就抱臂旁观,看见他把k子也套上了就没再管,毕竟她自己也困得不行,想睡觉了。
邢文易正霖了,结果被英语老师看到了,我们英语老师就是他们班班主任……所以才闹出这动静来。”
“她给你写纸条说章正霖?”邢文易总觉得这事情不对,以前邢玉知也在家里无意提过,这个王怡婷是有喜欢的男生的,她找玉知嚼什么舌根?除非是她邢玉知和章正霖有什么。
邢玉知知道章正霖必然起疑,继续y着头皮说:“我真的不喜欢章正霖,也没和他谈恋ai。”
“那你之前还把他单独带到家里来玩?”
“就是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他只有纯粹的友谊!”玉知恨不得给他昂首挺x敬个礼来表现自己的正直,毕竟敬礼和起誓的手势差距不大。
邢文易却显然不吃这套,他一边回想,一边语调幽幽地问:“人家对你也没意思?”
他回想起那个男孩到家里来玩时的种种表现,他是同x,自然更看得出小男孩的心思。他不喜欢玉知?不可能。邢玉知在邢文易心里就是一株玉白菜,b起招人惦记,他宁可她无人问津,在最该专心读书的年龄里心无旁骛。
“他对我有没有意思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对他没意思,他就改变不了什么。”
这话一听,邢文易的想法就完全被证实了。他心里一阵烦躁:“你最好是。”
“完全没有的事,你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想……哎,你生日是星期六,放假。”
她有点期许意味地看着他:“你那天不打工吧?”
什么叫打工……邢文易还是让她逗笑了:“应该没事。”
“那你想去哪里玩?”
玩?这是把他也当孩子。邢文易说:“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你要玩还是我要玩?”
“当然是以你为主我作陪。”
邢文易听了真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们去水库钓鱼吧。”
w1是一位平静的中年男子。
“这真是老头才有的ai好。”
玉知来时在后座蜷着小睡了一会儿,腿还有点儿麻,下车时趔趄一下,现在正扶着车门小声嘟囔。b起这些荒郊野岭的地方,她还是更喜欢在城市里走动,b如上周两个人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吃了一顿挺好吃的川菜。但邢文易的生日由他自己做主,做孩子的只能乖乖跟上。
金秋时节的太yan照在身上,暖意融融,让人只想打哈欠、钻进被窝睡个天昏地暗,玉知靠在车门边,两分钟过去,眼神还是迷迷瞪瞪的。邢文易看她这一副懒懒的样子就头痛,哪里会有小孩惰x这么强?十几岁不正是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年龄?
“你不想去就在车上躺着,我给你留个窗,”邢文易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但就是有gu说不上来的yyan怪气:“别把你给憋住了。”
“我没说不陪你,你少来。”玉知终于把车门合上,伸了个大懒腰。她盯着刺眼的yan光望去,停车的地方离水库岸边不远了,估计也就五十米。她站在这儿深深x1一口气就能分辨出空气里的水的味道,混杂着泥沙、水草的淡淡腥味;更近的地方又有岸边被yan光烤得g燥的温暖草木味。这就是野地里的味道,很开阔。
她小时候跟着爷爷nn去钓过几次鱼,不过都是一个人在旁边自己玩自己的,只有鱼上钩的时候会注目一会儿,这项活动通常会持续到日暮时分,小红桶子里装满半掌长的鱼,回家以后处理g净,nn会把小鱼铺在铁网上用柴火整夜烘g,正霖发了条短信:“你带了生物书没有?”
“没,你什么时候要用?”章正霖回复得很快,后头跟了一句:“才多远,你直接来门口问一句不就行了,还特地发个信息。”语气还是熟稔的,语气里好像有点见怪于她的避嫌,邢玉知拿不准,也不愿意深思。
“下午正霖求援。
“我中午吃完饭给你带过来。”
章正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旁边窸窣响动,是他同桌开了一包薯片,手伸到他身侧掂了掂:“吃点。”
章正霖伸进袋子里抓了两片,h瓜味的。他伸手之前用sh巾擦了一下手,吃完手上沾了调料粉还要再擦一遍,这一串讲究的动作发生得行云流水,不太符合男生不拘小节的x别刻板印象,ga0得同桌也忍不住说:“你这日子过得挺jg致啊……你刚看手机笑什么呢?”
“没什么。”章正霖从开口又ch0u出一张sh巾递给同桌,让他也擦擦手指,要准备上课了。其实这小习惯还是从邢玉知身上学到的,她书包的隔兜里常年装着一包sh巾,突发情况能用上。章正霖享受了几次便利以后就学着买了一包,平时放在书包里,打完球擦擦手也是很t面的,至少不用绕路去喷泉下洗手了。
自从毕业照那事过去以后,邢玉知和他的联系就渐渐减少,更别提开学之后被班主任找谈话的那一场闹剧。两个人心照不宣,彼此都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尴尬,但谁也不再提起。
章正霖时不时路过她那个班,在靠近她那个窗口时总要放慢脚步,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和别人讲话、搬作业本子,其实余光悄悄瞥过窗内。玉知头发重新理短,细细软软的绒发贴着后颈根,他往前走半步才能看见她的半边脸颊,这一步要走得很慢,假如步子跨得大一点,来不及看她就会一掠而过。
她的手机已经从三星换成了新出的5c,白se的小小一只,可以安装qq和微信,但她仍然很少用应用软件,给他发的多半是短信,话都很短。章正霖对她有点无可奈何,抛弃聊天软件陪她发短信,为了她把别的信息都删掉,界面里只有清清爽爽的一栏,备注是很克制的“邢玉知”,连名带姓,看不出一点暧昧。
他中午吃完饭带上书出门,走在路上还翻了翻,学期刚开始,里头笔记还没记什么内容,也没有乱涂乱画,看上去很g净……他总是想给她留个好印象,不管她在不在意。
中午教室里没什么人,窗户都开着通风。章正霖走到她那扇窗前,本来想和邢玉知打个招呼再把书给她,往里却看见人趴在桌上睡着了,脑袋枕着手臂,脸颊压在校服上印出了浅浅的压痕。
章正霖站在窗边静静看着她,他把自己的呼x1都调整得很轻很缓慢,怕惊扰到她的休息。玉知脸朝着窗这边,本来有yan光照在脸上,太亮了她睡得不安稳,这会儿光被挡住,她睡得也更舒服,脸还往袖子里埋了埋。
脸睡得红红的……像小猪一样。章正霖这样无厘头地想,没忍住笑了一下。
玉知眼睛睁开一条缝,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她觉得自己有生长困,怎么也睡不够,每天要把眼皮用手指撑开才能彻底醒过来。邢文易有时候叫不醒她,还得到她床前来掀被子,把她从被窝里强行拎出来。
她一睁眼就看见窗外一堵墙,章正霖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笑意凝视着她,吓得她一激灵,立马擦了擦嘴角,并没有口水……难道是睡相很难看?
“站……”她趴着睡有点积气,没忍住打了个嗝,“站了多久啊?”
“没多久。”章正霖把书递进去,玉知的手麻了,伸出来接的时候手臂软得一撇,章正霖一手扶住她的腕子,另一只手把书放上她的课桌,“手麻了再歇会儿。”
玉知的胳膊麻得就像老电视机没信号的雪花一样噼里啪啦,控制不住表情地龇牙咧嘴。她从同桌留在桌上的小镜子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睡得乱蓬蓬,短短的胎毛似的刘海全被压得外撇上翻,脸上也是被袖子压出的痕迹,真是……不太好看。
她无端在章正霖面前有点注意起形象来,手扒拉两下头发,想把蓬乱的杂毛压下去,章正霖唇边还挂着那种古怪的弧度,像是想憋笑又憋不住。他抛下玉知,去走廊一端的水龙头把手打sh,再举着一双shill的手回来,对着玉知的头发就是一顿抹平。
“你g什么!”玉知让他吓得残存的睡意都飞到九霄云外,章正霖按住她的脑袋,不容置疑道:“沾水梳一梳就不翘了,还是你想这样一下午?”
他指尖冰冷的水珠滴在玉知滚烫的耳廓上,玉知猛地摇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亲密过头,以至于玉知脸上的红晕已经不是因为睡痕,而是羞窘。他一晃神把手松开,玉知立刻就摆脱了他的桎梏,往后猛退了一尺,很有警戒心地看着他。
“我不是……啊。”章正霖难得觉得词穷,居然想不出什么开脱的话,他的举动实属无心,但是太逾矩了,玉知觉得不舒服也是正常的。章正霖爪子挠心,觉得尴尬得一刻也不愿意待,还没等到玉知的话就快步逃回自己的班级了。
幸好初中走读的同学居多,教室里都还没有人,要不然刚刚那一幕被别人看到了,又要惹麻烦!他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就像个天大的傻瓜,藏不住的喜欢,总是这里泄露一点那里溢出一点,天天只想往人家跟前凑,反倒显得自己不值钱又不招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