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节
徐安琪觉得这是对她的羞辱,就好比是将她和刘春妮这么一个粗鲁不堪的村妇,摆在同一个柜台出售,太跌份了。
“安琪,你听我说!”
常书峰着急地去拉人,徐安琪用力踢了他一脚,哭着跑了,常书峰想追上去,却被刘春妮拉住了。
“你和我回家,我爹说的对,进城念书心就野了,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进城,走,现在就回家!”
“大龙,大丫,拽你们爹回家!”
刘春妮发号施令,两个大孩子一左一右抱住常书峰胳膊,娘仨一起拖拽,常书峰被拖得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我去年就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不可能的,当初是你爹仗着生产大队长的权势,逼我和你在一起,我迫于权威才不得不答应,刘春妮,你也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的模样,我们怎么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们并没领证,法律上也不是夫妻,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常书峰生气地甩开手,厌恶地看着刘春妮,和这粗鲁女人生活的这些年,他时时刻刻都备受煎熬,生不如死,就算刘春妮父亲推荐他上了大学,那也是他应得的,他被刘春妮霸占了这么多年,在刘家没有尊严地活着,要点补偿不应该?
刘春妮面色大变,眼泪流了下来,哭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你……”
“我没让你救我,我会游泳,就算你不下水,我自己也能游上来,刘春妮,你敢说你当时是真的想救我吗?你们家说我沾了你的身子,逼我娶你,我若是不同意,就让我在村里待不下去,你爹是生产大队长,我一个小小的知青敢反抗吗?”
常书峰怒声打断,厌恶的眼神比刀子还扎人,刘春妮咬了咬牙,伤心道:“我当时哪知道你会游泳,我担心你出事才寒冬腊月跳水救你,你不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我干,你说要复习功课,我什么时候拦过你?农活最忙的时候,我都没让你帮忙过,常书峰,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我没让你对我这样,刘春妮,你们家逼我那天起,我们就不可能好,去年我和你都说清楚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
常书峰面黑如墨,眼前的刘春妮眼泪鼻涕糊一脸,让他恶心得想吐,还有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脏,他碰都不想碰。
“好,你不认我可以,孩子怎么办?他们可都是你的亲骨肉!”
刘春妮指着三个孩子质问,她还奢想着,男人再没良心,亲骨肉总得认吧?
进城时,爹娘就让她带上孩子,还说儿子是牵着男人的绳子,常书峰心再黑,也不会不认亲儿子。
常书峰看都没看三个孩子,冷漠道:“我早和你说过,不要生孩子,你一意孤行要生下来,你自己负责!”
这话一出,不止刘春妮,围观同学们都变了脸色,这话说得可太不负责了,三个孩子扔给一个女人养,还配当男人吗?
刘春妮愤恨看着常书峰,咬牙切齿道:“你既然不要孩子,为什么要和我睡?我可没逼你和我上床!”
糟糠之妻赢了
大家都不由暗暗点头,刘春妮这话糙理不糙。既然不想生孩子,那就勒紧裤腰带,管不住下半身,又要嫌女人生的孩子,也太渣了些。
常书峰涨红了脸,自知理亏,无言应答,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还有不少认识的,刘春妮见他不出声,立刻得意了,大声道:“三个孩子可都是你和我一起生的,大学也是我爹推荐你上的,你想当陈世美?现在就跟我回家!”
刘春妮一把揪住常书峰的衣领,她常年下地干活,是家里的主劳力,力气比很多男人都大,常书峰三年大学基本上没干过重活,力气自然不及,被拖着往前走,还差点摔跤。
“松手……你像什么话,松开手我们好好说……”
常书峰放软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哄。若是从前,刘春妮肯定会耳根软,现在她却没那么好哄了,出来前她爹说过,不管常书峰说什么好听话都不要信。
而且刘春妮现在彻底看清了这男人的真面目。要不是她找上门闹,常书峰怎么可能服软?
“有什么好说的,你要当陈世美是不是真的?和狐狸精结婚是不是真的?你要甩了我和三个孩子是不是真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就和我回家,不上这破大学了!”
刘春妮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拖着人往外走,大儿子抱着弟弟小跑跟着,还时不时回头看妹妹有没有跟上。
“你和我说,只要上大学就能有铁饭碗,每个月能拿四十几块工资,以后我和三个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了,我这才去我爹那儿求,我爹又费了存了几十年的人情面子,这才让你进城上学,你倒好,进了城勾勾搭搭,别人上大学寄钱回家,你一分钱不寄,还问我要钱,钱都给狐狸精花了吧?”
刘春妮越骂越火大,扭头揪着常书峰头发,连着捶了好几拳还不解气,又踢了几脚,常书峰双手抱头躲闪,十分狼狈。
“老娘要早知道你是黑心陈世美,就算你冻死在河里也不管,那么冷的水,能冻坏骨头,我想都没想就扑进去救你,你倒没事,我在床上躺了大半月,高烧差点命都没了,还落下风湿病根,一变天就就疼得下不了地,可再疼我还要下地出工,挣钱给你寄过来,我和孩子在农村吃糠咽菜,你和狐狸精在城里吃肉快活,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黑心王八蛋,老婆不认,孩子也不认,天天和狐狸精快活,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你上的狗屁大学,大学就教你这些了?”
刘春妮骂到激动处,索性停下来,按着常书峰狂揍,没多会儿,常书峰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头发还被揪秃了几块,万分狼狈。
围观的同学没一个去劝的,一是刘春妮火力太足,他们怕挨打。再就是大家都鄙视常书峰抛妻弃子,同情刘春妮,希望她能出出恶气。
学校领导赶来了,制止了这场闹剧,将常书峰和刘春妮一家子都带走了,大家也散了。虽然还不知道学校的处理,但可以肯定,常书峰想当百货公司经理的乘龙快婿的心愿落空了。
这几天徐安琪没来上学,常书峰过了几跟在刘春妮后面。
刘春妮倒很高兴,见人就笑着说:“我带孩子先回老家,书峰下个月再回去,等书峰上班了,我就带着孩子进城住,孩子以后也在城里上学,咱也进城享福了。”
“书峰分配去我们县城人民医院,每个月能拿四十二块五呢,我累死累活出工一个月也才十来块,还是念书好,以后我不下地干活了,就伺候他们爷几个吃喝。”
大家都和她道喜,刘春妮喜笑颜开,她身后的常书峰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刘春妮也不管他,满面春风地和人说话。
“城里就是好,马路上比咱家里还干净,城里后生姑娘都俊,以后我孩子也是城里人了,哈哈。”
刘春妮心情极好,看到人就要说几句,或许是她有意宣誓自己的主权吧,也是对徐安琪的警告。
“一会儿就去登记,户口本都带来了,学校领导批评我了,结婚必须领证。要不然违法,我以前哪知道这个啊,幸亏领导说我了。”
“书峰你快点,要不然民政局下班了。”
刘春妮回头见常书峰没跟上来,嗔了句,但眼神警告,常书峰面无表情地跟了上来,刘春妮亲热地拉着她,和之前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常书峰眼里闪过厌恶,想抽出手,刘春妮警告地瞪了眼,他不敢再动,任由这女人拉着,低垂着眼,对周围的眼神和议论声视而不见。
他的前程已经被这泼妇毁了,回到小县城还有什么前程,还要天天和这粗俗邋遢的泼妇生活,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可如果他不和这泼妇领证,学校就要开除他,更不会分配工作,他三年大学白上了,还得跟着刘春妮回去种地,那他还不如回小县城上班,至少是个铁饭碗,能拿固定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