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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可若不省下这些钱,老百姓得了疫病就只能封城一死了。

近来听闻还有王孙煜的人派了杀手过来,王孙煊压力很大,前面还微笑听甄芙说话,到后面扶额,正欲喝茶时,却见一支箭“嗖”的一下射过来。

甄芙背对着窗户,还没见到发生什么事情,人就被王孙煊拉在下面,箭死死的钉在了墙上,足以见这箭钉的多深了。

“这是要刺杀您的。”甄芙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在发抖。

王孙煊正想守卫森严,怎么有人能混进来,但听她说话,才发现她在自己身下,连忙跳了起来,不敢看她:“也许是。”

外面已经把人抓住了,外面一阵动静,魏豹已经过来回话:“标下查到此人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服毒自尽?

甄芙从地上起来,见王孙煊走向墙上那支箭,准备拉出,她连忙阻止道:“王孙,我来看看,一闻便知。”

走近了就发现这里裹满了鸩毒,若是被射透,自己恐怕已经死了,这种鸩毒是立刻中毒立刻死亡。

她郑重的福身谢过王孙煊:“若非王孙,我已经是命丧当场了。”

这支箭虽然是对着王孙来的,但是她方才站在书桌前,是避不开的,王孙可以避开,却没有只顾他自己,反而还救了自己一命。

王孙煊却不以为意:“顺手的事情,你毋须介怀。是了,你是姑娘家,日后只身在外,又没有功夫,我这里正好有一件金蝉衣,是我父亲送我的,我并不需要,就送给你了。”

甄芙百般推辞,最后还是收下,她想起了孟妈妈的话,夜里对孟妈妈道:“我当时衣衫不整,他说完话就避开了,非常守礼。真是您说的,王妃外表和气,内里狠毒阴险,王孙煊外表高贵拒人于千里之外,内里却是悲天悯人,宽仁大度。”

雨停歇之后, 沙洲天气放霁,病人因为提早就已经研制出药方,王孙煊派常安过来同甄芙提及说再过几日等地下干了, 再让魏豹送她们离开。

甄芙讶异:“没想到王孙还记得这般细心, 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甄姑娘哪里话,我们王孙说因为你改了药方, 省了不少银两,又医治人无数, 百姓们都为了建了路碑和长生牌位,这是大功德。”常安笑道。

甄芙摆手:“这都是王孙安排妥当, 我们不过是略尽微薄之力罢了。”

二人又应酬几句,甄芙让孟妈妈开始收拾东西,她平生遇到的人中,大部分都是人情冷漠,抑或者是不怀好意。极少有王孙煊这样的人,把别人的事情挂在心上。

因此, 她对孟妈妈道:“王孙不仅救过我的命,虽说他娘之前要杀我们灭口,但他也算是加倍偿还了, 还送了我一件金蝉衣,我也想回报些什么,只是他什么都不缺,我也不知晓送什么好。”

人家能够送金蝉衣, 自己身无长物啊。

孟妈妈也开始翻箱倒柜,她也是个受不了别人一点好的人, 尤其是王孙煊救了小姐的命, 这让她更是感动。

“姑娘, 您看这个如何?”孟妈妈找到一个木盒拿到甄芙处。

甄芙看了这个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一枚玉珩,颜色并不透亮,是镂雕双凤玉珩,她拿在手里看了看:“我早就忘记这个了,我父亲家资无数,最喜收集古玩。当年他偶然得了玉璜和玉珩,玉璜用于祭祀之用,价值高于玉珩,因此,把玉璜给了姐姐,玉珩给了我。”

“是啊,后来到了戚家,咱们起初手头不趁手的时候,当的是一些金银首饰,您还和我说这玉珩价值连城,是古物,幽州的人恐怕不识货,让我压箱底呢。这么压着压着就忘记了。”孟妈妈倒是记得很清楚。

甄芙点头:“既如此,就寻一个好看一点的盒子装好,我亲自拿过去给他。”

主仆二人找了一个最名贵的紫檀木的方盒,甄芙把玉珩放在里面,打听到王孙煊归来时,亲自拿着木盒过去。

王孙煊见是她,倒是不意外:“现下地上干了,你们往西边也可以到达琅琊,不必一定要走那座桥。”

“正是如此,我来因为感激王孙你,故而带来这枚玉珩送给您,我知道您什么宝物没有见过,这只是我的一片心意。”甄芙递上木盒。

王孙煊推辞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当得如此。”

甄芙摇头,她是个很真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对别人好,因此剖白道:“我出自中山无极甄氏,父亲甄朔亡故之后,母亲带我到幽州外祖家,母亲之后又改嫁了,过的孤苦伶仃,身无长物。如今王孙并不以身份高贵就待我们……”

本来王孙煊是普通寒暄,但听闻甄芙出自中山无极甄氏,又是甄朔之女,他还未等甄芙把话说完,就突然问了一句:“甄姑娘,甄昭是你何人?”

“那是我大哥。”甄芙笑道。

王孙煊又抬眸看了她一眼道:“甄姑娘难道不知,如今贵兄已经是陈国国君了,受到汉室分封。”

甄芙一下就被这个巨大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我记得大半年前我阿姐曾经来信,并未提及,我们又受您家所托,因此过来齐国。怎么会……”

“这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也难怪你不知晓的。那甄姑娘,你打算如何是好呢?”王孙煊问起。

甄芙也没想到自己的哥哥居然成了陈国国君,是了,她那时途经陈国时,就听说那里在打仗,只当时她一心研究医书,并未留心。

可她摇头道:“以前我也并未和哥哥们多亲近,现下听闻他做了国君就回去,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太势利眼呢?”

本来就不同母,大哥和二哥和她年纪相差颇大,姐姐早嫁,自己回去之后,就似陌生人似的。

王孙煊奇怪:“甄姑娘怎会有如此想法,说实在的,原本你是甄氏女,你父亲不在,你家在本地时大族。自古长兄如父,他本就对你有抚育之责,你怎么会去戚家寄人篱下,这原本就有问题?”

有家族在,就是还有家,族中甚至连孤女都会替她找好婆家发嫁,更何况还有亲哥哥在。而住在外家,那就是孤女,这什么幽州戚家,从未听过,幽燕之地最有名是范阳卢氏这种士族,这就相当于他和田缨身份对调。

这甄家的人是怎么想的?

从小到大,自从她出生,似乎就是累赘,母亲戚氏当初在甄家时就对她很矛盾,因为她好容易吃坐胎药怀孕,不曾想怀的又是个女儿,面上对她很好,私下和安嬷嬷抱怨她为何是个姑娘。

后来戚氏带她回幽州,戚家更是视她为拖油瓶,处处都低人一等,在莫家她也要守住自己只是个戚氏前面丈夫的孩子,不能抢继弟和继妹的光彩。

没有人告诉她,其实他们都对她有抚育之责的,理所应当抚育她,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在戚家根本就不是过的好日子,分明是寄人篱下,只要一点不感恩戴德,就会被人说成是白眼狼。

从来都没有人告诉她。

甄芙脸上表情很复杂,“王孙,您不会懂的。其实我现在也不知晓如何是好了?当年因为有人觊觎我的美色,我才逃出幽州,不想牵连我生母继父,想跟随先生去金陵定居行医,就是因为和哥哥们并不是很亲近,我母亲是父亲的继室,和哥哥们并非同母。”

其实甄芙平日对谁都有戒心,但大概她和王孙煊没有任何利益相关的消息,又被他救过,所以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平时那个队伍中什么都是她拿主意,可其实她心中有时候也想问问别人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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