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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牧野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一身粗木麻衣,那是为了伪装,许朝歌特地缝製的。看着简陋,实际暖和得很,针脚紧密,随身带的银票也贴心地缝在心口处,顺带一张她在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曹炎。”祁牧野站起身,吸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鼻涕,喊道,“我们赶快出发,早些到洛县,早些回家。”
曹炎跟着踉跄起身:“祁公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刚才不是……”
祁牧野已经在收拾行李:“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家了。一会儿我们轮流驾车,饭食也在车上吃些干粮将就将就,我们争分夺秒回家。”
他们二人出行,难免会遇上山匪,好在祁牧野早有准备,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财孝敬。遇到好说话的,便放他们走了,不好说话的,祁牧野便扯出“。赶回家见病危老母亲最后一眼”的瞎话糊弄,实在不好说话的,免不了被抢走全部家当,再被踩在地上打一顿。山匪只要钱财,官府还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若出了人命,那官府就不得不动手了。
这一路上,祁牧野不是被人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就是滚下山坡摔个头昏脑胀,出门刚穿上的粗布麻衣已经支离破碎,就是现在去城里当个叫花子也能赚个几文钱。之前滚下山坡撞到石头,恰巧将腿给撞到了,前些日子教给众人的法子竟用在了自己身上。
只能说,好惨一个千年打工人。
“祁公子。”曹炎跪在祁牧野身边痛哭着,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呐?回去我该怎么向许姑娘交代啊?”
他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皮上的淤青三四天了还没有消下去,他的眼睛本就小,这下子就只剩一条缝了。
祁牧野咬着牙将木头绑紧,打了个丑陋的蝴蝶结,宽慰道:“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自身难保,怎能分出心思来照看我?回去你就把事情说得严重点,说你被打得如何惨,这样许姑娘不仅不会怪你,反而会心疼你。”
反正样子也这样惨了,祁牧野干脆与曹炎一同坐在车外。一些山匪见他们这寒酸模样,也不打他们的主意,偶尔遇见一些自己都揭不开锅的山匪,连他们几个发硬了的馍馍也要骂骂咧咧地搜刮干净。
诶!外面的达官贵族夜夜酒池肉林,可这些底层人民就连当劫匪都吃不起饭,只能说这看似强盛的大铭王朝已经到了外强中干的地步。
衣服漏风,两人就将挡雨的油布围在身上御寒,途中遇见清查的官兵,瞧见他们的寒酸模样,心知他们被沿途的劫匪欺负,于心不忍,送了他们两件外衣御寒。
如果说这两人可以代替唐僧取经,就这几日的经历,早已度过了九九八十一难,足以立地成佛了。
“陈诉?”祁牧野正褪下身上的油布,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循着声源一瞧,这不是两年前这个新兵蛋子嘛?瞧他现在这威风模样!
陈诉正在训斥犯错的士兵,听见有人喊他名讳,皱着眉回头寻找。只见一个身着灰色破烂衣裳,脚上绑着木棍,嘴角一片淤青的男子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他走上前,仔细观察,迟疑道:“祁——大哥?”
祁牧野有些难为情,整理身上破烂的衣衫:“这你都能认出来。”
陈诉快步迎上去,关切道:“祁大哥,你怎么会——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