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向思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哦,那个是蜻蜓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拍的,她每年生日都在我们家拍照。”
十一岁,是他们刚开始写信的时候,她的模样。
照片里的人梳着两个马尾辫,脸颊还有明显的婴儿肥,
是那个分不清准和淮的小傻子。
离开前,凌戈在向思文的同意下,拿走了一张照片。拍摄者应该是站在讲台上,许岛蜻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抬起头的瞬间被人抓拍,她瞪圆了眼睛,脸上藏不住的惊讶。
他控制不了地嘴角上扬,想起旁边有人,又立马装出没事的样子。
向思文在旁边看在眼里,“放心吧,替你保密。”
凌戈坐摩托去车站,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回西安的车。他在一家小店吃了碗凉皮,一个肉夹馍,一瓶冰峰,继精神满足后又得到了胃的满足,他爽快地一路哼着歌回去。
到酒店的时候快九点了,凌洲一通教训,他也半句没回,任他骂了。
“找到人了?”
“找到了,没见到。”凌戈摸出照片,“但我有一张她的照片。”
“我看看。”凌洲伸手,他还挺好奇的。
“就不给你看。”
凌洲的同学过来商量明天的安排,他们计划白天去参观兵马俑,晚上回市区吃饭,结果凌戈说什么也不去。
凌洲看他这样子就来气,“你来一趟西安,不去兵马俑等于白来,就跟到北京不上长城一样。”
“我下次再去,兵马俑又不会跑。”
“你就非得和你那个网友一起才能去?怎么?她带你去,是俑能复活还是能看到秦始皇?”
“反正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在酒店待着。”
晚上十一点,凌洲在一整天的疲惫后,正缓缓陷入睡眠时,被人叫醒。
“哥,你睡了吗?”
凌洲懒得理他。
“哥,你想不想看照片?”
“不想。”他果断拒绝
“不行,你得看。”
凌洲翻了个身,继续不理他。
“你看看嘛。”凌戈来到他床边,推他,“快看快看。”
凌洲眼皮子快睁不开了,“别烦我。”
“你看一眼我就不烦你了。”
“好,看了。”
“没有,你没看清楚。”
“…”
竞赛
中考成绩还未正式公布之前,梁春玉就接到了两所市里中学打来的电话。为了争取许岛蜻的入学,学校免去她高中三年的一切费用,甚至愿意给梁春玉安排一个校内的后勤岗位,方便陪读。
挂了电话后,她在卫生间失声大哭,从前许岛蜻是她的女儿,现在她是许岛蜻的妈妈。这是她最大的骄傲和成就,她第一次清楚感受到女儿带给自己的荣光。
全县第一名,全市排名第七,这是第一次有县城中学的学生挤进全市前十的行列。户县一中将许岛蜻的照片贴到优秀毕业生栏。此后十几年,都没有学生打破这个记录,她的照片一直位于榜首。
小县城兜兜转转都是熟人,消息传播很快,没几天大家都知道了。梁春玉每天晚上都在接不同的贺喜电话,忙碌不已。有两个关系不错的亲戚朋友提出,请许岛蜻给家里的小孩补补课讲讲题。梁春玉不好拒绝,征求她的意见。
许岛蜻这次倒是非常坚定,“哪儿有他们说得这么简单,随便讲讲题就好了。两个人情况又不一样,每人讲一会儿,我的一天就没了。我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人家市里的学生一放假就开始补习高中课程了,我要是不提前学,肯定赶不上他们。让爸爸明天就回来接我吧,我想早点去西安。”
梁春玉一听到这儿,立马赞成。许万东早在市里买了套二手房,挨着工大附中不远,就是为了她上高中做准备。
这是许岛蜻第一次来新房,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户型方正,浅色暖系的装修简单舒服。
下午四点的阳光照进来,明亮又温暖。墙壁是极浅的蓝色,两层薄纱飘飘的窗帘,一米五的床,双推门大衣柜,还有窗边的米色大书桌和一旁的书架。
清新又梦幻,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房间,她可以锁着门,在里面做任意喜欢的事情。
“喜欢你的房间吗?”
她轻声答道:“喜欢。”
可是晚上躺在这张床上时,许岛蜻紧紧抱着带来的□□熊,突然怀念起户县那张仅仅一米的小床,以及那扇随时会被梁春玉推开的房门。她想起在厨房发现的那本离婚证,像梦一样,可是她第二天再去看的时候,它的确还存在着。
许岛蜻伸手敲了敲床头的墙壁,一墙之隔是书房。
她爱看书很大程度上受到许万东的影响,以前他不上班的时候就带她去新华书店,一大一小捧着书能在那儿坐一下午。户县的房子太小,家里的杂物太多,梁春玉坚持不让买书柜,许万东买的书只好全叠放在沙发靠墙的角落。后来老鼠顺着空调的管子爬上来把书啃得乱七八糟,他俩因此大吵一架,许万东也不再往家里买书了。
“扣扣,扣扣扣”
一墙之隔,像是对暗号似的,许万东节奏不变地传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