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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被迫觅王侯 第174

 

「没有流民了,」赵学景道,「之前我们进城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人在乞讨。」不用说,肯定是赵大人回到衙署之后,安置了那些人。「咱们去西市,」赵学景道,「那边铺子多。」赵元让和赵元吉好奇地看着四周,两个人坐在车上嘀咕。「好像比岷县的人要多一些。」「不过,周围的屋子好像没有岷县好似的。」「阿姐,你看看那边,那么多人在做什么?」赵洛泱顺着赵元让的目光看过去:人群前面支着几个棚子,有人从棚子那边挤过来,手中抱着一只破碗,碗里有热气飘散。赵洛泱道:「应该是朝廷给流民设的粥棚。」赵元让和赵元吉想起这一路的波折,他们也曾在邸店吃过朝廷发放的米粮,不过现在他们有了落脚的村子,还有自己的屋子,每日都能吃饱,可比这些流民要好多了。赵元吉道:「他们之后要怎么办?」「可能让他们回原籍,或者寻个地方落户,」赵学景拉着驴车,「不过流民与迁民不一样,我听说他们分到的地很少,而且还不一定就能做农户。」洮州要先安置好迁民,再管这些流民,这么冷的天气,肯定有很多人熬不过冬日。「洮州的城墙更高,」赵洛泱与时玖道,「是因为总起战事吧?不过城里来往的人确实比岷县看起来要多。」驴车停下来,赵学景将车赶去牲口棚子,给了管事10文银钱,就带着姐弟三个一路去往西市。赵洛泱抱着怀里的竹篓,在前面走着。「阿姐,」赵元让不知阿姐的竹篓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真的有物什要卖?」赵洛泱摇摇头:「看看再说。」看来是真的有了。「别人问起,」赵洛泱道,「就说是奶的旧衣裳,奶怕咱们冷,特意给他们带的。」赵元让和赵元吉认真地点头。殊不知他们刚走,杨老太就翻箱倒柜地寻她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就那么件儿衣裳,到底哪里去了?西市的人明显更多了些。赵洛泱刚好见到一个笔墨铺子,正想叫上三叔过去瞧瞧,就发现有人从笔墨铺子里冲出来。那人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大喊大叫:「张元写的书册,你还敢卖?」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追出来。那人还在喊叫:「再敢卖张元写的这些东西,小心被寨子里的人将铺子拆了。」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上前看热闹。那人发现人多起来,声音更大了些:「不信啊?就前些日子,寨子不见了一个女眷,还是寨子主事的义女,后来那女眷的尸身在凤霞村找到了,这些日子衙署正四处寻杀人的凶徒呢,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今日发榜,那张元考上了府学,府学的人找去张家报喜,结果怎么敲门都没人应。」「大家只得进去瞧,这一看可不得了,就发现张元屋子里都是那女子的画像,还有女子的衣衫。衙署的人还在张家呢,你们想看热闹,现在就过去瞧瞧。」 便宜书册笔墨铺子出来几个伙计还是撵人。掌柜脸色十分难看,不管刚刚喊话的人说的是真是假,在他们铺子门口嚷嚷,总会影响到铺子的生意。掌柜怒斥那人:“就算张元有事与我们何干?再胡乱说话,小心差役将你带去衙署。”听到这话,那人立即向周围看去,生怕真的有巡视的差役。“我是好心,”那人道,“让你们早做准备,免得被张元牵连,谁叫你们只肯买张元注释的书。”“还觉得张元将来定能考上科举?整个西北又不是只有张元一个人。”看热闹的人,此时也有些明白了,喊叫的那人应当也是读书人,平日里定然不如张元,眼下张元出了事,他恨不得立即四处宣扬。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人群中也有认识张元的人。赵洛泱听他们悄声议论。“就是极有名声的张秀才,听说是西北第一的生员。”“几个府学都争着让他前去报考。”“对,张秀才注解的书册也极好,我家阿弟看了那书册,今年也考中了秀才。”“前些日子,我路过府学,看到张秀才身后跟着许多人,咱们这里的读书人,谁不识得张元啊!还说他今年有事没能赶上乡试,否则现在定然是举人老爷了。”“张秀才会杀人?”

“骗人的吧!不是说张元心善,还将卖书册的银钱赠给赶考的书生做盘缠呢吗?他还给几个孩子做西席,不过就是收点粗粮做束脩。”“那也不一定,传言又不知道真假,兴许张元做这些就是为了扬名,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连寨子里的女眷都敢惦记?若是被寨子里的人知晓了,那还有个好儿?只怕衙署还没查,他就……”说话的人互相看看,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畏忌,没有将后面话都说出来。赵洛泱却听了明白,他在脑海中与时玖道:“看来阿姝的案子又有了进展。”时玖道:“不知道那个张元在哪里?就算有画像和寨子女眷的衣物,阿姝的死也不一定与他有关,若是他还在,想要查清楚应该不难。”赵洛泱道:“你是说,这个张元可能……”时玖道:“那人说张元考上了府学,府学来人却没能找到张元,这才进了张元家中。”赵洛泱道:“如果不是四处找不到人,不会轻易破开人家门,而且张元也知晓府学最近发榜,他该在家中等消息。”出现了不合常理的情形,极有可能有问题。“快走。”掌柜忍无可忍,上前一把将那人手里的书册抢了回来,然后示意伙计将那人赶开。铺子的伙计围上前,那人眼睛一转,立即向后退了两步,见到伙计没有追过来,又喊到:“等着消息吧,说不得衙差还会来寻你们。”等那人走远了,人群渐渐散去。掌柜眉头紧皱,带着伙计走进铺子。赵洛泱与时玖道:“我们进去瞧瞧。本来她就要去买笔墨等物,现在遇到了这样的事,自然更不能放过。掌柜走进铺子,吩咐伙计将那人弄乱的物什都整理好,然后瞧着手里张元注释的书册,不禁叹了口气,他是好几日没见到张元了,也不知道那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伙计上前道:“要不然去寻张秀才问问?”“他常去的无非就是那几处,熟悉的人都知晓,府学的人该是去过了,”掌柜将那人攥皱的书册抚平,“你们去忙吧,一会儿我去看看。”掌柜刚说完这话,就听有个声音道:“掌柜的,您是江南人吗?”掌柜抬起头就瞧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郎。女郎身边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小子。“我是,”掌柜下意识地道,“你们这……从江南来?”赵洛泱摇头,笑露出一个酒窝:“不是,我们来洮州的路上,遇到药材铺子,里面的掌柜也是从江南来的,他说话格外好听,我一下子就记住了。”赵洛泱最后半句话,还是用江南的口音说出来的,听起来生硬并不是很像,却引得掌柜笑起来。“你说这话的确有些像,”掌柜说完又道,“你们是来买物什?”赵洛泱点头:“我们是迁民,在洮州入了籍,进城中是要买些书册和笔墨等物,我们也不太识得,只要便宜又好用的。”说完这话,赵洛泱带着赵元让和赵元吉向掌柜行礼。赵学景站在旁边听着,没有插嘴,只是在掌柜看过来的时候,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掌柜看这几个人,身上衣衫都打着补丁,显然家中并不宽裕,还能想着来买这些东西也是不易。掌柜道:“你们家中有读书人?”赵洛泱点头:“我爹、三叔、四叔都读书,我与弟弟们也识字,家里有长辈教我们,只不过路上遇到一些事,书册什么的没有了,先要买些凑合着用,掌柜的帮我们寻些便宜的。日后我们家里情形好些了,我们还会来,再多买点。”掌柜知晓迁民不易,他在城中瞧见不少迁民来来往往,但是来买东西,这还是头一份儿。掌柜立即向周围看去,指向旁边的笔墨:“这些不错,价钱不贵,但是能用得住。”“你们若是买纸,不嫌弃的话,有些积压的陈货,边角不太好了,那不过裁切后并不碍事。”“至于书册……”掌柜想到这孩子家中人的年纪,读书都是为了科举,平日他会拿出张元注释的书册,那些手抄本,张元赚的不多,卖的也便宜。可是现在闹出张元的事,掌柜不好再拿出来:“我给你们再找找,你们挑选。”“掌柜,”赵洛泱道,“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说你们这里有名的是位张秀才,他让我来您这里买张秀才的书册。”赵学景眨了眨眼睛,他们不是恰巧走到这里的吗?怎么让洛姐儿一说,他们特意找到这家铺子的?而且旁边的赵元让和赵元吉还跟着点头。咋回事?洛姐儿想要干啥?为了让掌柜价钱低些,还是为了打听寨子那桩案子?他也不傻,他们之前在黄家庄子上发现了布帛,来的路上,洛姐儿又见了寨子的人,显然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掌柜叹口气:“平日里我是会让你们买张元的书册,可……刚刚你们没听到那人说些什么?张秀才也不知是不是出事了?”赵洛泱神情茫然:“我是听到了,不过也有不少人说,定是假的,张秀才心善,又有才学,不像是那样的人。”这话说到掌柜心坎里。掌柜道:“我也觉得张秀才做不出那等事,张家在洮州有些年了,张元的父亲给姜知州做过文士,后来徐申接替知州,还曾去请过张元父亲。”赵洛泱脑海中一闪,徐申这个名字在白氏介绍中见过。她好像明白了他,姜知州是在徐申之前任职洮州知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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