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节
韩子非一脸嫌弃:“那么关心你娘,怎么不缠着你娘去?一天天跟着我作甚?”
韩允晨嘴角扬起纯真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他:“跟着爹学的东西多呀。”
韩子非顿觉头疼不已,这小子六岁了,早就该请先生给他开蒙了,可他竟嫌弃先生太蠢太迂腐了不想跟先生学,自己又怕他一天天玩闹度过,只能随了他的愿带上他。
允晨还是婴儿时,他就想着允晨说话会走路了,就把人扔给奶娘,别缠着他的娇娇,可没想到这小子没缠着母亲,就缠着他这当爹的。就这一个孩子,打又心疼,骂也没用,几年时间他彻底妥协了。
韩允晨眼巴巴盯着他,笃定道:“爹,您嫌弃我。但您就我一个孩子了,您嫌弃也没用,以后还是要我给您养老送终的。”
韩子非嗤笑一声:“谁给你那么大的脸?还有你韩照哥哥在,你就是不孝,我和你娘也不怕没人养老送终。”
韩允晨:“……”他爹真的好嫌弃他,可爹越是嫌弃他,他就越是想缠着爹,烦死他爹。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韩子非让他自己坐,但不一会儿这臭小子又爬他腿上坐着了。
韩允晨笑盈盈道:“爹,我现在还小,您还能抱着,等我长大了您还抱不动我呢,所以趁我还小,您要稀罕着。”
强词夺理!
韩子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腿上自娱自乐的小胖娃,彻底败下阵脚,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头疼不已。
允晨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从小婴孩儿开始就能自己自娱自乐,每天乐呵呵的,除了真的难受,其他时候不会哭,特别容易带。
韩允晨见他爹脸色不太好,乖乖闭嘴,从荷包里拿了几颗花生出来递给他爹。
韩子非接过,给他剥花生,没有这小子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脾气能好到这个程度。看着儿子腮帮子一股一股的,眉眼间能看到点孩子他娘的影子,他眼神柔和下来。
给他剥手上的几颗花生,韩子非道:“过几天跟你哥哥去国子监念书,那里的先生都是最好的,学识也渊博。”
韩允晨抬头看他:“有爹爹学识渊博吗?”
“有。”韩子非不假思索回道。
“哼!”
韩允晨别过脸,丝毫不给面子拆穿他爹的谎言:“爹骗人!他们要是学识比您渊博,他们当年怎么没考中状元?”
韩子非被他这话一噎,忽然有点嫌弃孩子太聪明了,道:“你看看你两个表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读书了,你也得去读书。”
韩允晨仍然不依:“我不想去。”
韩子非循循善诱道:“你不是很喜欢哥哥吗?到时候跟你哥哥一起坐。”
韩允晨扁了扁嘴:“我喜欢哥哥,但我不想读书,先生说的我又不是看不懂。”
韩子非盯着儿子那张稚嫩的脸,小眉毛皱的紧紧的,脸上就差写着“我不愿意”这四个字了,想起前任国师云廷说“此子不凡”,他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小孩子要因材施教,但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他。
刚回到家,韩允晨就往沈月娇的屋子里跑。儿子迈着小短腿在前面跑着,韩子非在后面跟着。
忽然,韩允晨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韩子非快步上前,在他身边停下脚步,见他并无大碍,温声道:“自己起来。”
韩允晨刚想撒娇要抱的,听到这话,忙自己爬起来。
韩子非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握过他的手时,见他肉乎乎的掌心因为摔了一下有点蹭破皮了,细小的伤口微微露了点血红色,并不严重,也就没哄他,直接牵着他的手走,男孩子可不能太过娇惯着。
韩允晨迈着小短腿,步伐飞快,扭头看他:“爹,走快一点。”
刚进屋,韩允晨就放开他爹的手,边喊着“娘”边跑进内室,见母亲靠坐在床上,脸色苍白,瞬间又想哭了。
番外篇:长公主与国师1
长乐阁。
长乐阁位于京都外往南五里,是永乐大长公主的别院,这别院占地面积大,院内装饰精美。
穿着素雅的女子螓首低垂,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左手执黑棋,右手执白棋,左右手对弈。
婢女清莲进来,朝她微微福身:“大长公主。”
女子微微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想起自己两个月前也从长公主升为大长公主了,皇兄驾崩,她的侄儿继位,如今的长公主是她的侄女安阳公主。
大长公主抬头看清莲,见她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了?有话直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清莲这才出声回禀:“大长公主,国师大人求见,您可要见?”
话音落下,清莲微微有些忐忑,她侍候大长公主多年,知晓一些大长公主与前任国师的事。大长公主深爱前任国师云廷,可云廷拒绝并躲了大长公主二十年,大长公主一直都在找他,直到去年,大长公主才找到他。也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没几天,大长公主就遣散男宠去了念慈庵清修,今年五月才到这长乐阁住下。
大长公主惊愕:“云廷?”
清莲见她神色一滞,有点心酸,道:“大长公主,是……是新任国师要见您,现在就在前厅候着。”
大长公主又是一愣。
哦,对了,云廷那厮让位了,现在的国师是他的徒弟赵渊了。真是奇了怪了,这做师父躲着她躲了一辈子,徒弟竟要求见她。
沉默良久,大长公主落下左手中的黑棋,道:“跟国师大人说,本宫不见客。”
清莲先是一愣,继而颔首:“是,奴婢这就去回复国师大人。”
清莲退下后,大长公主继续与自己对弈,良久后发现原本一盘好棋被自己下得一团糟,就如她原本美好的人生,被自己过搞得一团糟。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永乐公主,原本可以寻一良人幸福一生,只因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都说帝皇家无情,却偏生出了她这个痴情种,半生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