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相逢实验”

刻进脑海里的身影，明谦永远都认得出来。

刘沛宇换上自己的便服，用手肘顶了顶在旁边换衣服的林皓城。

“组长，我们今天破获了一件大案。”

他眨眨眼，含着些谄媚：“今晚有没有什么表示？”

林皓城看了眼柜子里屏幕亮起的手机，顿了顿，又挑起眉尖儿，似笑非笑看着刘沛宇，“billy，想让我请宵夜，下次有的是机会。”

刘沛宇撇撇嘴，双肩轻耸，无奈的well了一声。

另一位队员凑过来：“魏sir讲今晚要请我们tea吃五星自助喔。”

林皓城迟疑片刻，对两人道：“今晚有事，你们去吧。”

队员拍了拍林皓城结实的胸膛：“喂，组长，好不容易讹魏sir一餐。”

刘沛宇见林皓城目光停顿在手机弹出的信息里，心领神会地将队员撞开，余光瞥过林皓城柜子里的手机，又用眼神示意队员：“组长这表情一看就是有约啦。”

队员一脸摸不着头脑：“是吗？”

“所以组长你前段时间说的要请大假，是这个原因吗？”

队员越说越激动，“不会是相亲吧？还是说终于有了暧昧的对象？！”

在周围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几位队员，也悄然地挪着步伐，凑了过来。

“别打搅了。”刘沛宇推着几位队员的肩膀，走出了换衣间。

待更衣间只剩林皓城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才捞起衣柜里的手机，滑开信息界面。

看清了明谦给他发的那条短讯。

【我回来了，你有空吗？】

林皓城目光停顿，本想用“欢迎回国”这类的客套话敷衍过去，但是他在指尖触在屏幕的那刻，犹豫了下来。

明谦对他来说，不是陌生人，但好像，也并不是那么熟。至少没有像和并肩作战的朋友同事们日日相见，没有底线谈笑风生的熟络。

因为他们已经五年没见了。整整五年。

他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和明谦的关系。

林皓城将胡思乱想的东西压回心头，最后在屏幕上敲上几个字后，转身将平日里穿的衣服塞进了黑色背包里。

十一月初，澳门温度持续上升，明谦落地前看了眼气温，他以为自己有做好足够准备，特地穿了件短袖，但没想到比伦敦翻了倍的三十五度高温这么猛烈，差点儿没让他中暑昏过去。

尽管此刻已经是黄昏时间，闷热的气浪从颈部钻进，那股燥热还是持续不断地从心头散开。

关匣广场路上塞满了车，巴士一辆接一辆缓慢驶过路段。

林皓城掖了掖右肩上的包带，汇入人行道人流，走过记大楼。

经过的修理店门口摆放着不知倒了几手的蓝牙音响，播放着近几年香港乐坛最火的新兴歌手成名曲。平日里都是张天赋的几首名曲在街市周围循环播放，今日破天荒地放了首鲜少人熟悉的港乐。

goo的相逢实验在街头响起高潮部分，男声温柔，像飘忽的柔风，吹过耳沿，轻盈的鼓点悄无声息地钻进耳内，叫人难以忘怀。

“不好意思，借过。”

“不好意思先生，请借过一下。”

林皓城闻声，下意识地走到更里面的位置，让着急的人率先走过狭窄的人行道。

裤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林皓城走出拥挤的人流，在一家茶味厅门口停驻脚步，将手机掏出。

林皓城滑下接听键，抬头的瞬间。

一辆黑色货车右转弯，从面前驶了过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林皓城眉头轻皱，捂了捂耳朵后，才把手机贴到耳边。

他抬头，恰好看见马路对面穿着白t的年轻男孩儿，站在熙攘的人流中，高挑得引人注目，正将手机置放在耳边，唇瓣轻动。

热风刮过前额发丝，车流渐少，走过的人群在眼前成了慢放的镜头，像残影似的在面前模糊，又消失。

隔着永定街，他听到了手机听筒里的熟悉嗓音：“林sir，好久不见。”

林皓城眼前匆匆掠过的景与人，通通成了模糊光点过后的背景墙。逆光将明谦的五官浸在傍晚的夜中，可他的轮廓依然在眼前清晰可见。

从玛丽大厦里救出来的孩子，医院角落安静陪在他身旁的少年，与街对面的年轻男孩儿，无声无息地重叠在了一块儿。

浮光掠影般切不断的记忆像被涡轮状的凌乱字眼盖过。

明谦长大了。

目光交汇，情绪无意间翻腾。

是五年，还是十二年？

攒动的人流中，明谦先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