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全员火葬场 第49
韩嘉鸿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正直,不会做出格的事。祝绻松了口气,又恢复了笑嘻嘻的傻样,开始说趣事逗沈昭高兴,沈昭如往常一样,时不时勾唇算作回应。祝绻见沈昭像是倦了,不再说了,起身欲走,他虽然记恨韩烨鸿,但也没真想置人于死地,正想着回去便将罪证毁了。他刚与沈昭说了要走,沈昭身边的暗卫就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殿下,据营中的人所报,韩小将军今晨命人收拾了一间房,还从府中带去两个婢女。”祝绻要骂,这点小事交代什么。但他一怔,猛地反应过来,韩嘉鸿粗人一个,平日不在军营住,更别提用什么婢女伺候。那房间和婢女,还能是给谁用的? 好人林寒洞肃的秋夜, 韩嘉鸿从兄长院中出来,心里涌起一股酸涩。若不是父兄与族人在朝中绞尽脑汁的稳固地位,他过不上自幼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也不会被召进宫中,和皇子一个待遇, 养在宫中学习,更不会轻而易举得到领兵出征的机会。长兄如父。在韩嘉鸿心中,兄长韩烨鸿是他最敬佩的人。可韩烨鸿竟因一时贪欲, 被高公公记在名录上。昔日风光的韩烨鸿一夜之间生了白发, 他择日便要离京, 陛下是对韩氏族人生出了忌惮,存了心收拾他们。韩嘉鸿本是要与陛下说清离京一事,但他方才在院中, 韩烨鸿拖着病体,虚弱憔悴的与他说:“平日里有阿兄坐镇, 你任性些, 不打紧, 如今你便要顶起阿兄的职责。”阿兄的职责振兴韩氏族人, 辅佐新帝,将韩家的辉煌延展下去。“陛下信任你, 只要你与房七娘结亲,在京中重新扎根。我们就还有机会。”看着韩烨鸿近乎痴狂的眼神,韩嘉鸿到嘴的离别话语, 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他要用如何硬的心肠才能告诉兄长, 他不愿娶房七娘, 不愿困在京城玩勾心斗角的把戏。见韩嘉鸿飘忽不定,韩烨鸿眉心一凛:“你若当真不愿, 阿兄就真的此生都不能再归京了。何况若燕王殿下成为储君,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你敢去祠堂,对着列祖列宗说你不愿吗?你要不管爹娘,不管族人的死活吗?”韩嘉鸿垂着头,紧紧攥着拳。偏偏出了这些差池。他本都规划好了如何送她离京,如何劝她与他一起走。可他姓韩,偏偏还是嫡子。无力感狠狠击垮了他,见韩嘉鸿不再言语,韩烨鸿没有继续逼迫,轻叹一声,回屋用药去了。韩嘉鸿没在府中停留,他启程去了营中休息,在韩府的每一刻,都让他心中焦灼难忍。到了自己的房前,韩嘉鸿直觉不对,他提起刀剑,踹开房门。房中扬起一地尘土,窗户敞着,闪烁着光泽的匕首插在墙上,挂着一封信。韩嘉鸿上前,抽出匕首,只见匕首上的花纹十分眼熟。距离下个月的月初只剩三天。日子越近,花锦反而越平静,没再像上次一样兴奋。韩嘉鸿隔三差五就会传信给她,问她沈昭近况,以及规划离京的事宜,可是近来,她没再收到韩嘉鸿的信。敬皎皎常来寻她,与她说了许多外面的事,比如韩烨鸿出了事,择日要离京了。花锦得知此事,就知道离京的事,定然要被搁置了。他是韩嘉鸿,心性纯真的少年郎,他的自由随性与韩氏的前途比起来,对韩家人来说不算什么。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来过信。沈昭的病如她所愿,硬生生拖到了现在,病的严重,幸亏高公公一案已到了结尾,韩烨鸿一倒台,陛下就要适可而止了。见花锦闷闷不乐地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添云轻叹一声,问她还要不要换燕王殿下的药了。花锦许久才道:“不用了。”花锦有些自嘲的想,幸亏她原本就抱的期望不大,否则又是一场空欢喜。正想着,萤雨从偏门进来,示意花锦回房,从袖中递给花锦一封信。信中与她说,计划要提前了,她要在明夜让沈昭病到下不了榻,之后想办法离开燕王府,韩嘉鸿会遣人接应她,带她到军营。添云看着信,如释重负地露出笑意,但她正高兴地抬头,只见花锦眉心紧皱,轻声说:“不对。”花锦摩挲着信件,将之前还未来得及烧毁的信拿出来,反复对比,字迹是一样的,语气也一模一样,连信中专属于韩嘉鸿的印章也是崭新的。花锦立刻动身,去了茶馆。添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还是陪着花锦上了马车,喘了口气才问:“您为何不先去换了殿下的药?若按小将军交代的,刻不容缓呀。”花锦神情冷清,并没有说自己在迟疑什么,遣添云去了庆国公府,她才去了茶馆。到了茶馆,却发现韩嘉鸿已经等在房中了,花锦察觉今日陪韩嘉鸿来的仆从换了人,便问:“小七去做什么了?”韩嘉鸿只觉得心被紧紧攥住,让他窒息痛苦,身边的“仆从”见他毫无反应,主动朝着花锦拱拳:“小将军身边的人在忙离京事宜,不便离府。”花锦却抬手,让那个仆从先出去。那个仆从走上前,将地图恭敬地放到桌上:“小将军,那末将先走一步,若是大公子问起,便说您去了营中。”韩嘉鸿静默片刻才说:“知道了。”
韩嘉鸿垂眸,脑海中闪过那夜看过信封后,沈昭与他说的话:“陛下如今,只恨没有别的证据,置你兄长于死地。而我手中,刚好有些东西,想来讨陛下欢欣,是够用的。”韩嘉鸿气急,捶桌质问:“我兄长,难道不也是殿下的兄长吗?”他们明明是骨肉至亲,为何要闹到这个地步?韩嘉鸿几乎乞求道:“殿下,若能放过我兄长,从此韩氏就为殿下所用,我会竭尽所能,助殿下入东宫。”沈焰如今屹立不倒,很大的原因是皇后偏宠,韩氏扶持,很多臣子效忠太子,也有韩氏的功劳在。这是个很诱人的条件。韩嘉鸿见沈昭动容,继续乞求道:“兄长离京已是定局,此生不会再回京,求殿下宽恕兄长,饶他一命。”韩烨鸿从前做事谨慎小心,但为了争权,也做过许多腌臜事未来得及遮掩,多年前陛下统治,江山不稳,韩烨鸿有过歪心思,与敌国通过信。陛下本来饶韩烨鸿不死,心中尚存忌惮,沈昭这一检举,诛韩氏九族都算轻的。韩嘉鸿不想知道沈昭是怎么拿到那些通信证据的,他知道自己手中这一封,只是冰山一角。沈昭勾唇,语气轻柔:“韩烨鸿的生死,就捏在小将军手中了。”韩嘉鸿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打官腔的那一天,他自诩清高,不愿与京城人同流合污,但当权势、家族、生死狠狠地绊住他,他也只能认命地学着父兄应酬模样,希望唤起沈昭一丝宽恕之心。韩嘉鸿忙表忠心:“我一定尽心辅佐殿下。”沈昭摇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韩嘉鸿看着沈昭,他才收过花锦的信,说沈昭病重,可沈昭面容温润如玉,除了苍白,看不出任何病状。韩嘉鸿冷汗直流,心狂跳了起来,他低下头去,才猛地想清楚。他从前觉得带走花锦,沈昭不会与他计较,一是因为韩嘉鸿潇洒惯了,沈昭宽容大度,又与他沾亲,二是他觉得沈昭薄情寡义,并不会爱上任何女娘。韩嘉鸿喘不过气,他攥着手中的信,想狠狠给自己一拳。他和花锦,都想的太天真了。韩嘉鸿低垂眉眼,强忍着心中痛苦:“我会告知王妃,向她赔罪。此事错在我,殿下勿怪她。”沈昭狠狠地攥着茶杯,他闭了闭眼,片刻才沉声说:“不必告知她了。”韩嘉鸿正松了口气,就听沈昭轻描淡写一句:“你们依着原计划行事就是了。”韩氏全族的性命就在他身上系着了,兄长的命、韩氏的前途,这样与帮花锦离京来比,就变得立见高下了。韩嘉鸿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他静静地坐着,隔案去看花锦的眉眼,扯出一丝笑意,花锦便与他说:“你兄长如今正要离京,你家中怎会放你离开?”韩嘉鸿口中干涩,他品了一口茶,苦涩的味道散开,他才看向桌上的地图,方才那侍卫是沈昭的人,捏准了提醒他“大公子”。韩嘉鸿长叹一声,很想像从前一样任性,告诉花锦这全都是圈套,他要掀了沈昭的桌子走人,可他的少年意气,在见完沈昭那一夜,全都死干净了。他只想兄长活下去,不想让兄长犯下的错牵扯到全家人。沈昭与他说,若他想与花锦坦诚相待,也不是不可以,想来韩氏族人泉下有灵,不会怪他的。“若计划因你的差错终止了,这些信件会一封不落的送到宫中。怎么办,知敬说了算。”沈昭脸上还带着浅浅笑意,韩嘉鸿却觉得不寒而栗。他心中还是不愿背弃花锦,没忍住说:“何以至此?我一直敬你为表兄。”家中暗算,他都从来不忍参与。沈昭却被他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将桌上茶杯砸在他脚下,眼中带着杀意,寒声说:“本王从未有过什么兄弟。”沈昭眼眸森然,下颌线紧紧地绷着,将刀剑抵在韩嘉鸿脖颈上:“念在旧情的份上,本王给你一个选的机会。”否则他直接将信件送去宫中,韩嘉鸿有没有命送走花锦都两说。韩嘉鸿发懵,许久都没反应过来,他看着暴怒的沈昭,不敢再说下去了。沈昭将剑丢在地上,目不斜视的离开。韩嘉鸿并没有挣扎多久,因为他本就没得选。见韩嘉鸿走神,花锦便先开口道歉:“对不住。并非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我只是有些也罢。”她信得过韩嘉鸿。正是这份犹豫过后选择的信任,更让韩嘉鸿羞愧难当,但他不能再任性了。韩嘉鸿摇摇头:“我此番离京,过不了多久便要回来,如今家中出了乱子,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花锦:“小将军有难处,不帮我也在情理之中,我可以不走的。”她不想为难韩嘉鸿,韩嘉鸿又是重义气的粗人,答应了她,可能会不计代价地帮她离开。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韩嘉鸿鼻尖酸涩,强忍着胸中澎湃,韩嘉鸿手心已经被自己攥出血了:“助你离京,只是顺手的事,并不难,如今事情已安排妥当,你安心走便是。”花锦没应下。韩嘉鸿怕她真的反悔不走,沈昭是真的会置他全家于死地。韩嘉鸿终于逼迫自己麻木起来:“你不信我?”花锦只是怕韩嘉鸿有难处不提,见他像是伤心了,连忙宽慰道:“怎会。我只是怕连累小将军,我信小将军,小将军是好人。”韩嘉鸿:“明夜你出了府,我的人会接你到营中,天亮便出发,出发后,你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