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节
“我比大地还要巨大,我比天空还要崇高,你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不能撼动我分毫,还是回到你来的地方避免与我对比吧。”
这话激怒了恶龙,他愤怒地用尽浑身力量撞击着巨树,用口中燃烧的烈焰焚烧它的树干,果然都无济于事。他磅礴的力量在比世界还要巨大的树木面前毫无作用,惹人发笑。于是恶龙便灰溜溜地在巨树的嘲笑声中逃走了,但逃走的恶龙却并没有放弃,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方法去报复傲慢的巨树。
他钻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深到比世界还要深,那里长着巨树的根。
“我虽然不能撼动你的树干,但是你最重要的根部却脆弱无比,我要将你的根茎咬断带走,藏到即使是你也发现不了的地方埋起来,让你饱受丢失重要之物的折磨。”
于是他恨恨地咬下了巨树的根茎,然后飞到了世界的上方将它用全力扔到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笑着飞走再也不回来了,只剩下焦急的巨树满世界地寻找它的根茎。
神话故事戛然而止,因为最后一副壁画不再讲述巨树和恶龙的故事,而是一群张开巨大的翅膀的鸟形生物落在了一处奇怪的山脉上,那山脉之下画了一个和巨树根茎一模一样的图案,而在那根茎上生长出来的群山也显得极其怪异,他们彼此交融、跳跃、断开又连接,就仿佛是空间被割裂一般难以分清具体的含义。
下方,用古老的北境语书写了神话的结语,
“被恶龙砸入地面的根茎溅起了蜿蜒高耸的群山,它贯穿了海洋与陆地,滋养神圣的矿物,锻造了生物们难以忍受的严寒;直到漫长的岁月后,另一位尊贵的主人张开翅膀从远方飞来,在此安家,重新缔造了属于他们的传说。”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壁画,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一步一步朝着眼前原本应是悬崖的走廊走去,越往走廊的深处走,那些尸骨的痕迹便越来越少,直到很长的步行过后,他才在走廊的尽头处看见了一个和来时一模一样的大厅,大厅的中央,同样有一处向上的阶梯。
只不过和来时不同的是,在地面上被某人用某种巨大的尖锐物品镌刻了另外一行歪歪扭扭的古老北境文字,
“非凤凰入梧桐树脚者,死。”
费舍尔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一行文字,随后又抬眸看向眼前通向上方的漫长阶梯,外面的阳光透过了漫天的飞雪,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在那阶梯的两侧又躺了不少尸骨,只不过和之前大厅内的尸骨不同,这里的尸骨状态都很凄惨,要么是被某种巨物贯穿的、要么就是彻底变为两截,而在那阶梯之上,还趴着一位被一根巨槊贯穿的人类尸骨。
那尸骨身上穿着一身卡度的登山袍,嘴巴大张,似乎临死时经历了某种极端的痛苦,费舍尔猜测,眼前之人可能就是魔女研究会失踪的前任会长,而之所以过了那么久魔女研究会都没有穿过他们身后的走廊找到他,只能说明那端通向此处的走廊不是谁都能看见的。
“费舍尔,那个尸骨的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透过外面逐渐明亮的阳光,瓦伦蒂娜也看见了周遭的情况,她扫了一眼那被巨槊贯穿的尸骨,忽然细腻地发现那尸骨的下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费舍尔皱着眉头走向前去,将那尸骨翻了一个身,这才显露出了他原本藏在身下的物品,原来这位魔女研究会前任会长正死死地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画框,他将那画框拿起,却发现上面画了一副奇怪的油画。
油画的内容简单,只是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中画了一个看不清具体面容的黑发女人的背影,那女人的坐姿端庄,有着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外貌,却又让观者一眼就觉得这幅画画的对象不是一个人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拿起那幅画的时候,费舍尔鼻尖的幽香又浓郁了一分,但等他再想要探寻时,又嗅不到那熟悉的味道了。
这副油画不知使用了什么颜料,导致画面异常鲜艳,但整体的作画笔法扭曲又没有章法,一道道仿佛乱来的笔触中竟又巧妙地构造出了一副精美的画面,看得瓦伦蒂娜都啧啧称奇,倒是费舍尔怀里的埃姆哈特一下子尖叫起来,飞快地从费舍尔的怀中跳了出来缩到了大厅的角落处,
“啊啊啊!快!快点把那东西拿开!呜呜~”
“怎么了,书先生,你看到什么了吗?”
瓦伦蒂娜愣愣地看着那突然十分害怕地缩到极远处的埃姆哈特,不知道他到底在这副画里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费舍尔也扭头看去,只见埃姆哈特方方正正的身体发抖一般地缩在了房间角落,喘息了好久才堪堪说出话来,只不过就连话语都有些断断续续,
“拜……拜……”
“拜什么?”
“拜蒙!这家伙的口味和笔触我化成灰都认识,这幅画是那个家伙画的!”
“哈?”
瓦伦蒂娜不认识能让埃姆哈特如此恐惧的拜蒙是谁,只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身旁的费舍尔,只见他听到了埃姆哈特的话语之后挑了挑眉,随后重新将这副油画给拿了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幅画从上到下都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更别说它那让人摸不清头脑的画面内容了。
但当费舍尔将画框翻过来时,他却忽然在画框的背面看见了三行古北境语的文字,从上到下依次写着这幅画的名字、画的意义以及赠送画的人,
“《赠月公主》”
“作为贸然参加庆功宴失却礼数的赔礼,赠送给凤凰种们,希望能得到离席的月公主的原谅。请凤凰之王代我向她转达:我已经归还了作为玩笑赌局赌注的十个人类,并因为我不合时宜的玩笑向月公主表达歉意。”
“恶魔拜蒙~”
巨魔种
“拜蒙,是那位拜访凤凰的恶魔?我之前好像在家族里的典籍里听过这个故事,可那已经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真的有人能活这么久吗?”
“有许多高阶位的亚人种都享有比人类要更长久的生命,身为恶魔种的拜蒙就是其中一位。不过,那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费舍尔听到了瓦伦蒂娜的疑问开口回应了一句,只是又将画面给翻转回来,看着画面上女人的背影久久无言。
凤凰的消亡是在那场毁天灭地的神话战争之前,而击退混沌种又距离他们消亡有一段不短的时日,不然三位凤凰之子不可能在尘世间留下这么多痕迹,而拜蒙送画的时间就在凤凰种击败混沌种不久之后。
首先,这上面画的一定不是月公主,月公主是一位纯血凤凰种,无论是根据之前的壁画还是六族的描述都能得知,凤凰和人类的外貌差距非常大,而这油画上明显是一个人类女人的背影,两者的形象天差地别,拜蒙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背影,费舍尔却总能将眼前的形象和那位失踪已久的蠢女人联系在一起,可如果拜蒙所画的黑发女人是蕾妮,那么蕾妮到底活了多久,和拜蒙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拜蒙要将蕾妮画在画上送给月公主呢?
或者说,自己的思路错了,压根上面的人就不是蕾妮,而是拜蒙画的一个代表人类的笼统形象……毕竟自己之前闻到的香味还不知道是不是灵魂补完手册带来的幻觉呢,之前甚至都出现蕾妮亲自开口和自己对话的幻觉了,所以费舍尔十分怀疑这个结论。
画中的人类女人是一个没有具体面容的背影,可能拜蒙想要借此来表明自己对人类的态度消解月公主的愤怒,正好对应了她将作为赌注的十个人类归还给凤凰请求月公主原谅的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根据埃姆哈特的说法,拜蒙即使在恶魔种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强大,不然就不会其他所有恶魔都被锁在了恶魔深渊中,她却躲过了神话战争的清算到如今还行走于世。
那么,如此厉害的恶魔种为什么要不请自来,从南大陆来到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北境参加凤凰的宴会呢?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思考至此,费舍尔颇为头痛,轻轻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那颜料早已干燥的油画,手指刚好放在了那女人背影的一头黑发上,
“你这人类小孩懂什么,你对于拜蒙的恐怖压根一无所知!她简直……费……费舍尔,咱们还是快点跑吧,梧桐树的事情一定和拜蒙息息相关,什么事情一旦扯上拜蒙就一定没什么好下场,你和瓦伦蒂娜会有危险的!”
费舍尔皱起了眉头,看向那缩在大厅角落不断发抖的埃姆哈特,忽而开口说道,
“埃姆哈特,之前我就有点怀疑了,你在恶魔的深渊里一定经历了一些你没有告诉过我的事情,不然光是吐槽几句她记录典籍内容因而招致的惩罚不会让你如此恐惧她。你在深渊里到底看到了什么,拜蒙又对你做过什么?”
埃姆哈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握着画的费舍尔,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一些什么,可下一秒,某种极端的恐怖又一下子让他往房间的角落缩了缩,随后他才慌乱说道,
“不,我不能说,是一些关于她所记录的隐秘的,和现在的事情没什么关联,我当然也不会故意隐瞒对你有所图谋……你知道拜蒙是一个非常喜欢赐予别人知识的魔神,在这些知识为人所知道的瞬间,她就会立刻察觉到,这才是我偷偷进入她宝库被发现的缘故,我也因此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苦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