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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密医帝君

 

君吾这些日子总做一个梦,梦境似真似假,彷佛是近期发生、又像是遥远的回忆。

梦里那时,通天桥刚塌不久,他乌庸太子被贬落凡间,乌庸千万国众唾弃他、赠恨他,原先自己在人间无数辉煌的g0ng观拆的拆、烧的烧、毁的毁。仙京的其他神官不但未伸出援手,甚至漠然且理所应当地瓜分他信徒,经这一遭他也是看尽一些事。

铜炉山仍是断断续续在爆发,乌庸太子这些日子不断再思考,究竟有何办法可以平息那火山的怒火,将伤害减到最小,可惜一直未有结论。这样蒙上灰的日子,直至某天忽然被打破。

一日清晨,太子殿下蓦地感应到信徒的祈祷。虽然他被贬入凡间,但法力尚存,还是有能力可觉察到祈愿,只不过如今再无人信他供他,根本来说是不会有祈愿的。

他不免好奇究竟是谁?在这节骨眼上还愿意信奉他一个被贬的神官。

乌庸太子循迹找到了一间g0ng观,里头奉的正是他自己。这观并非在乌庸境内,不大且简陋,就连神像也是小小一尊,并不细致,但环境上却是乾乾净净,供桌上还摆有些蔬果吃食,定是有人在这里洒扫敬奉。

「道友可是要祈愿?」

这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子殿下转身,来者是一位年约十七、十八的姑娘。

兴许他自己还不是很相信现在仍有人会愿意信奉他,所以下意识地寻求确认,「这观供的是?」

「乌庸太子。」那姑娘越过他走进观内,只见她将供桌上的蔬果收拾起来,并找来抹布将供桌擦拭了一遍。

乌庸太子纳闷,「太子的通天桥断了害得无数乌庸人丧命,多的是怨恨他的人,况且他已被天界给贬谪,怎麽还供他?」

幸好太子殿下现在是易了容的,叫人认不出他就是乌庸太子,否则一个神官顶着真容在质问自己信徒为何要敬奉他这件事情实在有些滑稽。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用假皮相做这件事情就不怪异。

那nv孩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一边将带来的新鲜蔬果呈在供桌上,一边答,「我是他信徒,自然供他。」

太子殿下一时无话,思索了一瞬,他摇摇头叹息地道,「你不是乌庸国民吧?」

「我是乌庸国民。」姑娘秒答。

「」

那姑娘不再理会他,自顾的点起三柱高香,对着神像拜了拜。

一道模糊的低语传入乌庸太子脑里,他知道,那是旁边这位姑娘在心底对他的祝祷。

她求,愿一切安好,愿殿下安好。

「今日至此,诸位可以散了。司药,你留下来。」

这沉稳声音将你在神武殿上分神思考药方的思绪倏地拉回。

帝君那番话一落,你顿时感受到无数目光聚焦在你身上,方才也没见你在议事中出声商讨,大家根本不明白为何帝君要留你下来。

你装作不知各方探究的眼神,情绪不形於se,只徐徐答,「是。」

议事结束,神官们陆陆续续离开神武殿,待他们全散了後,君吾起身逐步走下宝座,此时偌大的殿上只剩你和他。

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君吾现下的眉眼似乎没有方才在众神官前那样肃穆,「帝君不知何事吩咐?」

君吾领你往神武殿後走,开口道,「我此次西行在对付太岁时不慎被伤,受了hui毒之息的影响。本想用法力强制驱除t内hui毒,却未见效果,总归万物相生相克,也许只有司药你来才能解这个问题。」

神武殿前殿後由高大的壁画相隔开来,正面是绘於云巅之上的巍峨神武殿,这只要是进入过神武殿的神官们都知道。可那壁画的背面因在殿後,就不是人人能有机会瞧见的。

此番你到殿後,算是得以知晓壁画背面的样貌,那是一幅山川图,上头还有许多明珠点缀。不过你也没心思细细打量,现下脑子转的是方才君吾说的话,「帝君您所想甚是,hui毒的确是无法强用法力b除的,净化之息才能真正消弭它们,不过具t恐得瞧过伤处才能定论。」

君吾忽然顿了下脚步,缓缓地走到一处坐榻旁,随後开口,「如此有劳了,伤处在背。」

你眨眨眼,了然於心地转过身去,背後传来衣物褪除的窸窣声。

趁这时间你才开始查看神武殿後的环境,这里的空间与殿前相b小了许多,少了些肃穆,多了些人烟气息。格局布置的像是书房,一桌书案设在那幅巨大壁画前,见那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帝君要日理仙京的万机事物、还要南征妖魔北讨鬼怪,也是不容易,当真是辛苦,你默默地想。

再往上仔细一望那壁画,你才发现万里山川图上的明珠数量竟那般多,都快如天上繁星了。你并不觉得帝君是喜欢收集珠宝那样的俗人,一时间也没想通为何画上会点缀那麽多明珠。

「本是伤筋动骨的伤口,但我想现在应该不可怖了。」

听到君吾淡声开口,你便转身回来,映入眼帘的是背对着你的君吾。

作为活了两千多年的医nv,你瞧过的患者成千上万,因此对男人的t0ngt并不会有慾念,就算对面是君吾这样明俊且身材锻链上好的极品男子也是一样,至多是不带杂念真心地赞叹这肌r0u线条练得着实匀称优美。

走近查看,你发现君吾背上伤处不大也不明显,跟他刚刚提到的伤筋动骨相去甚远,你疑惑道,「您这伤口」

君吾侧首解释,「当时有立即催动法力想即时止损,但法力对hui毒不见效,倒是将伤口癒合的差不多。」

道声失礼,你轻轻0上那伤痕,闭上眼微微用法力感应,「伤处就连内部也已癒合不少,可hui毒仍在,并没因为创口治癒而去除,且您t内其他经络也有被hui毒之息侵入的迹象,还需赶紧净化,如此才不会耽误您後续修行,对您身子也才不会有影响。」

「司药有何想法?」君吾微微偏头问道。

你思考了一下,「我的建议是──重新剜开伤口,除了彻底净化伤处外,亦从此输入净化之力,让其沿您全身经血脉络将hui毒之息除净,直至净化之力能无损地循您脉络再从伤处而出,而後不用法力g预,让伤口自然癒合。」

「用净化之力循经脉除hui毒可以理解,但为何不能驱动法力来加速癒合伤口,可是有何不妥?」

「没有不妥,这只是我身为医者的偏好医嘱。」你坦然。

君吾一时哑然,「」

你感受到上级的沉默,补救般地解释,「万物循自然规矩恢复生气是最好的,净化完後您其实也可以运用法力治疗让创口好快些,不碍事。」

君吾摇头轻笑,「你是医者,还是听你的吧!」

「那我来替您处理吧!」你将手摊开,心念一动,一把约莫巴掌大的细长银刀自你手中出现。行医多年,你下意识地关怀,「若是您会疼的话再跟我说一声。」你全然忘了对方是位骁勇的武神,这点痛也许在他眼里都不算痛。

就这样,你替君吾重新剜开伤口,手法jg准细腻,能最大程度地降低患者的不适。随後你运净化之息输给他,除净了他t内的hui毒。

此次问诊完後,你偶尔会到神武殿送你调制的药膏给帝君。经过这件事,仙京久违的出现八卦新主角,终於不再是明光将军和他的哪位红颜知己,而是帝君和你。

老实讲你往神武殿跑的次数并不多,加上帝君留你那回不到五次,但其他神官偏偏放大了你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眼里你大概是天天往神武殿跑的程度。

因为帝君身份特殊,你也不好声张自己帮帝君除hui养伤,你的医德也不允许自己那麽做。大家见你什麽也不说,就逐渐有些奇怪的传闻出现,只能说幸好碍於主角一方是天界龙头神武大帝,众人还不至於议论的太夸张。

你一向低调,加上君吾本身t魄好,伤早恢复,你不必再送药,想着过阵子流言蜚语应该自会沉寂,哪知又是一桩惊动上天庭的大事找上你。

帝君有事相求,他要你同他──渡天劫。

君吾缓缓睁眼,一双黑潭般的眼眸读不出情绪。近期需要他处理的事务b以往还要多,本想着闭目养神一下,没想到又做了那个梦。

这梦在近几日总是反反覆覆地出现,君吾想,也许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是曾经发生过的、距今非常非常长久远的现实。

那会他还是乌庸太子,虽说被贬,万民嘲讽,但有一个人特别不一样,那是他剩下的唯一一个信徒。

他总是会不自觉的走到这间仍供着他的小观,看着那位姑娘天天到这里洒扫,奉他,偶尔会见她带几本医书在观内坐着研读,整t日子宁静、稀松平常。

今日太子殿下又到这观了,他看那姑娘例行的点了三柱香。

姑娘可能觉得他好生奇怪,终於忍不住问,「你并不信乌庸太子,又为何天天到这里来呢?」

乌庸太子轻描淡写,「这里风水佳,宜修行。」

「哦!」姑娘将方才从供桌替换下来的果子拿出,转身问道,「你要吗?分些给你,每日这样供,我一人也吃不完。」

「谢谢。」犹疑了一下,他还是伸出手接下果子。

姑娘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太子殿下他曾有恩於我。」

这话题开的突然,倏地他才意识到这太子殿下指的就是乌庸太子。

未等他回话,那姑娘自故地说,「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很想知道原因。」

太子问,「怎麽有恩?」

「我有位兄长,心智如孩童,他虽然傻,可是却待我这个妹妹极好。」说及此,姑娘本是淡然的双眸变得柔软,「当时国内正是用兵之时,家中有青壮年男丁都得应召。可他如何能在军中生活?何况打仗。於是我李代桃僵扮作男子代他从军。」

姑娘又拿起一颗果子,用袖口随意擦几下,咬了一口,继续道,「不过我从军不到一载就东窗事发,这事本得问罪全家,但也不知为何乌庸太子得知了此事,免了我全家的罪。殿下表明我此番行为,既是为家、也是为国,何错之有?若说我错,那岂不是为家国者皆错?」

话说一半,姑娘笑嘻嘻地转头看他,「你可知我那时竟还顶嘴了一下,我说世人是因我为nv子才道我错。啧!当时果然还是不太懂事!」语毕她又咬了果子一口。

姑娘眼眸星光点点、炯炯有神,接着述说,「结果殿下对我说,乌庸其实不应分男nv从事,我也可以读书拜相、可以征战沙场、可以有报复野心虽然知道殿下这话有些天方夜谭了,但试问这天下有多少男子看得起nv子?我觉得他能逆着男尊nv卑的风气同理地为nv子说几句话,定不会是太差的人。」

太子殿下低头不语,那时他还是天皇贵胄、意气风发,向来是想说什麽便说什麽,过於琐碎的事他也不会记得。这事基本上他印象全无,但没想到受恩的人却铭记的如此深刻。

这次谈话过後,乌庸太子近乎是天天到这小观来静心修行,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来这里,铜庐山的怒火还未平息,可若回到乌庸就要为这事焦头烂额,兴许是觉得能在这里喘一口气,修行的效率也较高吧。

那姑娘平日看他在修行时也不会去打扰他,偶尔她会分些供品给自己,两人都闲暇时则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话,就是平凡、安然的一日过一日。

「这煎饼我加了几位药材,对身t大有助益,也许可助你修行,你要不嚐嚐?」

太子殿下吃了一口皱了皱眉。

姑娘问,「不好吃吗?」

太子亦问,「你没试过?」

那姑娘摇摇头,「我做出来看卖相不错、闻着也香,就想着应该是好吃的。」

「」

「我看你日日都钻研医书,应该是个大夫,怎都未听你提过出诊的事呢?」

「我才刚学医不久,胡乱出山怕会医si人。」姑娘诚实答道。

太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你受伤或病了我还是可以帮你看看,你是修道之人,我应该医不si。」那姑娘两眼放光。

「」

「你怎麽最近带起面具了?不热吗?」

乌庸太子身子僵了一下,摇头。

姑娘将一盘点心拿给他,「这su饼吃吗?我试吃过了,味道还可以。」

「谢谢。」

「不用谢,你可以借我紮几针练练手吗?」

「不可以。」太子淡声婉拒。

「哦!」

「今日这篮瓜果你全拿走吧!我屋里还有一堆没吃完呢,再这样放下去可要坏了。」

太子殿下摇摇头,「你可以分给你的家人。」

「他们都在迁离乌庸的途中病si了。」那姑娘不自觉抓紧手中看到一半的医书,眼里有些落寞,随後转移话题,「还是给你吧,你也可以分给你的家人,或朋友也行!」

「我没有朋友。」太子的表情隐藏在面具下,让人看不清。

一时间两人无言。

某天,那姑娘对太子殿下说她要跟着自己师父去他国出诊,一年後才会回来,在这期间要求他偶尔替她洒扫小观,说是等她回来定会好好谢他。

乌庸太子起初不太适应没有那姑娘在侧的生活,但转念一想一年其实过得很快,似乎也没那麽难忍了。

只是约定之期已到,却迟迟未见那姑娘回来。

一日、三日、七日,不过七日,他并不是那麽没耐心的人,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知道她,他信这位信徒的虔诚。太子殿下笑笑地叹,罢了,明日再来。

花开花谢,蝉鸣隆隆,枫开满林,白雪霭霭,日子一天天过,他的心也一天天下沉,不论是神像、供桌、还是环境,全都积上厚厚一层灰。

乌庸太子也不知自己到底等多久,他想,他此後是永远等不到那姑娘的归来了。

他终究还是被抛弃了吗?他想问,身旁却早已无人可问,天地间唯剩他只身一人在这,载浮载沉。

「你看起来似乎有很多想问的?」君吾埋首於卷宗中,温声开口。

你现在在神武殿殿後,要与帝君相谈的便是同他渡劫一事。

此事真是人在殿中坐,事从天上来!而且还是第一武神要历劫这等大事。在你刚飞升没多久,就有不少传言说帝君第五道天劫将近,整个天庭多少神官在瞅着,你本想着这事与自己无关,也就没什麽关注,哪知某日摇身一变,在帝君钦点下,成为了主角之一。

本来你与帝君的八卦已逐渐寂然,现在看来根本要si灰复燃,不论此遭他天劫过与不过,自己在日後仙京的生活可还能安生?思及此你不禁有些无奈。

「我也认为应该要很多,可最後却发现只想得出一个问题。」你垂眸道。

「但说无妨。」

你看着帝君,不解地问,「帝君您此次天劫应当十分凶险不易,怎不是请其他更有能力的武神殿下协您一起?」

帝君解释,「天劫向来都是一个人的事,其他神官来了也只能看着,没有助不助之说。」

见你仍旧困惑,他温声继续道,「如你所言,此次天劫非是易事,你乃医药神官,每当我过完一关时可辅我最快速的调整好状态迎接下一关!」

你明白自己该做些什麽,心里便踏实不少,「司药於上天庭资历尚浅,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但帝君既予以信任,我愿尽自己绵薄之力协助您。」

抬头望向在远方高空处的帝君,就算距离遥远,你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法力蓄势待发,却又凝敛地恰到好处,整t看似平静,但你却知他极其不易,似乎在与周围无形的重力对峙着,一旦失了这平衡,怕是这方圆百里倾刻间都会受波及。

天空乌压压一片,空气稀薄、闷热cha0sh,君吾脚下是幽深山谷,深渊一片漆黑,里面彷佛有无数东西伺机而动。一切都如此压抑,让人不自觉屏息,你晓得这平衡定会有打破的一瞬。脑袋才刚闪过这念头,你便见原本闭眼的君吾蓦地睁开双眼,霎时间从其身上爆开极强且紊乱的法力磁场。

你想你可能是有点後悔的,虽活了两千多年,但你仙龄也才几岁?除了飞升那会儿,对天劫的认知多限於仙书上记载,帝君在众神官里又是一骑绝尘的存在,加上前面已渡过四道劫,此次凶险可知,却超越你的想像,那麽大阵仗的法力磁场爆开,饶是本就jg神强韧、且已召开防护结界的你也有些吃不消。

百里间的万物因此重力与磁场强烈的交互波动,生机尽数被夺。空气振动,天鸣地响,你见无数怨气汇整集结,以毁天灭地之势朝君吾冲去。

怨气?你不明白为何帝君会经怨气劫,但眼下没工夫让你多想。就算此刻历劫的不是你,你还是须打起十二万分jg神,绷紧自己神经,用法力巩固自己的小结界。

只见帝君被大量怨气、怨魂给围剿,他举剑便是凌厉连劈,分分钟就是千斩输出,可这些东西烦人得很,被击散了也仅是散了,并未削减,不觉间竟已过了一炷香时间。

你在旁静观其变,发现那魂灵起初还能够轻易斩开,但随时间过去,它们发生了质变,彷佛麦芽糖般黏牙,缠手束脚,甚是烦人。

不只如此,你总觉得这些怨hui每受帝君斩击一次,就增多数量,像是滚雪球般,你推测那些hui气的东西在蚕食帝君的法力,直觉上你压根不担心他过不了这关,但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肯定得想出另外的突破方式。

忽然,几只不长眼的怨魂游离出来,零散地朝你袭去,你抬手便净化了他们。

「」你一时被自己如此随手的举动给噎到。

咳!照理来说你不应该cha手帝君的历劫,可权衡过情况後,一个想法登时成型。你决定输一缕自己净化的力量给他,打算赌看看一切是否如你所设想得有效。在世上活了那麽久,还是讲究点效率吧。

你控制自己的仙力,沿着怨魂攻击路线,却又不与它们相互碰撞抵消的方式接近君吾,并看准时机融於其t内。因为这需要十分jg细的c作,已经适应杂乱磁场的你选择放弃守着自己的结界,咬着牙专心找机会融力量给君吾。

这厢你发觉帝君的攻击不再只是击散怨气与怨魂,而是能泯灭它们。他肯定也发现了,你见这位第一武神往你所在之处瞥了一眼。

可能是你将净化之息渡给君吾这事刺激到那怨hui们,其中一魂长声尖啸,那诡音破风而来,成千上万的怨魂跟着吼啸彷佛在回应,怨气登时爆增,分别冲天入地袭去,你所站的地方顷刻间全转为泥沼,沼内无数双手挣扎,是沼鬼!那都是想抓替si的!你内心暗道不好,这陆上是没法再待了。

「司药!」

你听到君吾唤你,往上方一瞧,该说不愧是第一武神吗?方才那翻倍的怨气如擎天巨柱般往他那冲,他y是用剑将其给劈散。但这等怨hui可不是物理攻击就能击溃的,它们虽散却不灭,仍是缠在君吾四周。

b刚才还要多数倍的怨气包抄着君吾,它们快速盘旋,随後卷起一层层顶天立地的黑se风暴墙。细看那墙是由无数怨魂所组,此起彼落的哭啸令人不适,你眉头一皱,只能隐约看见里头的君吾一手持剑力斗那些缠人的东西,似有一手向着你的方位伸出。

你不敢拖踏,眼下陆地转为泥沼,还附带了海量沼鬼,根本无法多待,你开口回应君吾,「帝君!」同时双手迅速结印往那层层黑气打入澄净的法力,将围在君吾旁的怨魂墙开了一缺,你趁机从中往上一跃,拉住了君吾伸来的手。

君吾一使力,便将你拉入他左侧怀中,左手轻轻环着你的腰,右手仍举剑不断在与试图靠近他的怨灵缠斗。

你没闲着,一边将右手圈在君吾颈後稳住自己身形,左手运息朝君吾x口输出净化之力,让这独属於你的净涤力量可暂时融於他t内,为他所用。

面对如此大量的wuhui浊气与怨灵,靠你单独输出净化之息是远远不够的,最好是由法力雄厚的人来调动这力量。

君吾感受到自己t内气息多了你辅予他的净化能力,便直接催动自己大量的法力,想一举了结这些怨气。

刹那间,一gu白光爆炸开来。

只一瞬,方才那些刺耳的尖叫便归於宁静,混乱的法力磁场亦在瞬间消弭。

你没预料到帝君会倏然将自己深厚的法力释放,强烈闪现的白光让你措手不及,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成了睁眼瞎子。

虽说短时间不能视物,但你并不紧张,怨灵与下方的沼鬼们应该在那须臾间全数被帝君除净了,你判断自己已经安全,便也不动声se。

感受到君吾带着你自空中缓缓落下,当你脚踏到地面时,你才松开了环住君吾颈侧的手。

帝君是何等敏锐之人,就算你表现再如常,仅这一动作他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司药?」

「暂时看不见,过一两个时辰就会好。」你仰头朝君吾声音传来的方向道。

君吾似乎叹了口气,「对不住,应早些知会你。」

「帝君哪里话,若不是您我怕是还没脱身。」

「司药谦虚,此关若没你的净化之力,只怕我仍在缠斗中。」

你们两个都是明白人,并非说君吾得要有你才过得了这劫,但你侧面的助君吾更容易地度过这关也是事实,不过之後一关只会b一关要艰险,思及此你忍不住敦促,「不知下一道考验何时会来到,帝君您还是赶紧修整,重新调养身息以待後续。」

千年来根本没人敢如此催帝君,他起初一愣,而後不禁失笑,「好!那我们回吧。」

你点点头,下一刻却意识到自己现在看不到,东南西北在何方都不知。

似是发现你未明说的困窘,你感知到君吾在你身旁开口,「我带你吧!」语毕,你手被轻轻执起,搭在其臂弯处。

「谢谢。」你纂着帝君的衣袖,跟着他的步伐前行。

在你印象中,一般帝君都是负手走在前,神官们跟在其身後,包含你自己与他的几次相处亦是这般。现如今他则走在你身侧,你反倒有些不自在了。

你明显感觉到这次君吾走的步伐b平时放慢了些许,你内心突突一动,却又说不出是何感受,只想着兴许是自己太累了吧,便没去在意。

这三个多月,你与帝君暂时生活在不周山,等待他渡完一连串的天劫。这事虽艰险,但幸好关关难过关关过。

非是历劫时刻,君吾大多会潜心进行短暂的闭关修行,偶尔你会协他调养身息,尽全力助他保持在最佳状态。

固然在陪等帝君历劫,但你生活还是要过的,探索医术、研究草药、没事散步、吃饭睡觉。在人间待两千多年,早惯了,就算现今成为神官,一日三餐的习x仍是保留着。既都会准备吃食,一人份两人份并没有太大差别,基於尊重,你每每都会多帮他准备。

「您要嚐嚐这新作的煎饼吗?有加入几味药材,能滋养生息,许能助您修行?」

君吾迟了一瞬。

你下意识道,「我有试嚐过,不难吃的。」

君吾笑着回,「谢谢!」

在最初,你很不习惯一同与帝君用餐,两人时常相对无言。但凡事总会习惯,後来你们倒也处得自然,氛围不再微妙。

你在饭桌上好奇问,「依您看最後的劫数何时会来呢?」

君吾淡声道,「快了。」

你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您多吃些吧!」随後直接把整盘药膳煎饼推到君吾面前。

「……」

如今终於到最後一关,八百天雷,此关最单纯,却也最险要。

每一道yu提升境界的劫,最後关卡皆是承受天雷。雷劫的雷电力量异常狂暴,威力极大,修炼者得全力以赴渡此关。帝君此番为第五道,估算约要扛受八百道甚至更多的天雷。

不知为何,相b前几关,这次你内心感到一gu难以言喻的不安,可为不影响君吾,你是一点异常都没表现出来。

黑云滚滚压境,暴雨海量倾泻而下,狂风又卷雨肆nve,上空电纹密布,森冷闪光次次划破天际,天边好似要被撕裂,雷声轰轰震耳yu聋,如同在你耳边炸开般,光是这景se就令人心焦。

你只能在远处睁睁看着君吾一次又一次的杠受暴烈无b的天雷,就算那是三界第一武神,你也不禁为其捏把冷汗。日夜轮转,他这一关足足过了三天三夜。

最後一道雷落毕,你看君吾仍是屹立在空中,微微松了口气,此次应当是成了。

下一秒,只见他身形摇晃,自空中坠下。

「糟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你一惊,你赶紧跑至君吾身边,「帝君!」

君吾看起来已无意识,出声唤他也未见回应。你急忙伸手去探他鼻息,没气;把上脉,没跳;不si心又侧首靠近他x口倾听,没声音。你凝se用法力探知君吾t内生息运转的情况,发现他法力尽失,现在进入假si状态。

你飞速思考,假si状态不能持续太久,时间拉长就会真的si亡。现在最紧要的便是填充法力给君吾,想办法让他恢复意识。

当前能输出法力给他的唯有你,分秒必争,你不敢拖沓,低头吻上君吾,决定采用最有效率也最快速的方式将自己法力渡给他,满脑子救人的你没时间害躁,此刻内心一边盘算着要输出多少法力才能使其脱离假si状态,而自己又不至於元气大伤。

才渡一会儿,君吾大掌猛然顺上你後颈,将你压向他,加深原先算是轻碰的吻,开始x1取你的法力,主动权顿时转落到他手里。

这可出乎你意料,不由有些慌。你见君吾仍是闭着双眼,根本还没恢复意识,这应该是想活下去的本能驱使身t做出反应,可这势头超过你的预量,你感受到t内法力正快速流失。

太多了,你试图推开君吾,但无论怎麽使劲他都纹丝不动,你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发晕,在你快被他吻到没气时,他倏地睁开双眼。

君吾意识渐渐清明,他忙不迭放开你,控制你的力量不再,本就挣扎的你惯x往後跌坐,获赦般地x1几了口气。

君吾坐起,闭起双眼开始打坐运息,顺了顺方才从你那里快速获得的法力。成功提升境界的他,采用以息滚息的方式慢慢地生成新法力来填充,待他稳定了自己的情况,便转向你。

你双颊涨红、发丝凌乱,还微微喘着气,看起来有些狼狈。

君吾剑眉皱起,哑声道,「司药,我渡些法力给你。」

因你方才法力流失太快,身子已有明显不适,总觉天旋地转的,你没力气开口,只是抿着唇点点头,算是应了他。

君吾伸出手,宽大的掌心朝向你,你将自己的手附上。平时不会去注意,但现在这样一对b,你发现君吾的手掌b你的大许多,上头有不少练武所产生的粗茧。

君吾缓缓将法力渡给你,漆黑的双眼似有忧心,「方才多谢。」

感受到一gugu温暖的法力往你身t里输送,你状态好上不少,算是能开口说话了,「恭喜帝君成功渡过第五道劫,能由您坐镇守护三界,是苍生之幸。」

「你下次别这麽做了。」君吾淡淡地道。

你内心不由得漏一拍,「?」

君吾叹,「若是我再晚点恢复神识,法力枯竭的人便是你了。」

你明白了,君吾是指吻他渡法力这事。若是采用其他方式——b如现下的掌心相对——来过继法力,输出的主动权是可以自己掌握的,不过若是唇齿相对的方式,在期间主动权可能会交换,b较危险。你刚刚就是因为这样,法力才流失的b预期多得多。

「我明白,之後会注意的。」你收回自己放於君吾掌心的手,运了运自己t内的法力,随即微笑地望向君吾,「不过现如今你我都安好,那便好。」

君吾看着你稍稍发胀的红唇,似是轻叹地摇摇头。

你不明白君吾为何又叹气,便随意地转移话题,「帝君可是要立即动身回仙京?」

君吾站起来,「回仙京一事并不着急,我已许久未至不周山附近,此次会下山至凡间巡守。」

你跟着君吾直起身,拍了拍自己衣裙上的灰尘,「那便预祝帝君」

你话还未说完,君吾便接着道,「司药可要一同?」

你眨眨眼,思量了一会儿。而君吾也不急,耐心的给你时间。

片刻後你抬头看向君吾,微微颔首,「那便一同吧!」

「求求道长们,定要捉住那妖为我儿讨公道啊!」一位双腿不利於行的老妇人紧紧握着你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

在旁看着的另一位妇nv急忙上前搀扶那老妪,劝道,「唉呦您看,道长们前脚才刚到我们这村不到一天,也是要给人家时间歇息歇息,您这马上冲来就要人家动身捉妖,也是为难道长,您就跟我先回吧。」

你瞧了眼君吾,他深峻的五官神se宁和,带点淡漠,这阵子与他相处不少时间的你知道他只是在思考,为避免误会,你温笑地拍了拍那老妇的背以示安抚,「除妖之事我们自然会协助,不过还需些时间,您先回吧。」

待她们离去,你神情微敛,「帝君怎麽看?」

在帝君顺利过完天劫之後,你们便下不周山,打算在凡间巡逻一阵再回仙京。这里是位於不周山山脚下附近的一座村庄,近年来似有妖物作祟,已经有多受害者si於非命。就你们目前仅知的消息,每每找到受害者的屍骸,都有像是被什麽东西给啃食过的痕迹,且基本上这些屍骸不是只剩胳膊只剩腿,要不就是只剩颗头的,没有谁得以保留全屍的,初步推断这些人si因就是被妖怪作为食物吃掉。他们这些受害者并非是特定族群,从少年到壮年、男nv皆有,方才那老妇人的儿子这已经是近年来第五起了。

君吾沉稳地开口,「许是山中动物jg怪所为,待了却了此事,我们再向南动身。」

你们初来乍到,已知的线索都太表面了,「那我再向村民们探探有什麽额外的消息吧,端绪多一些也好。」

随後你便离了方才落脚的小观,在这小村闲逛起来,此处不大,但依山傍水,氛围清新悠闲,倒也蛮符合你调x的。你才刚投入享受这份清宁,一声怒吼出现打破了这份悠然。

「都说让你别再偷了,怎麽这麽不听话!」远远地,你看见一妇人正揪着一个小孩子的耳朵,貌似在教训。

「你又不是我娘你管我那麽多!你成天管东管西管家婆,谁像你一样那麽闲,一天到晚劝人行善、管别人家小孩,就算是捕快或是县老爷都没你那麽j婆,难怪到现在还嫁不出去!」那被把着耳朵的孩子完全没在怕,伶牙俐齿的给顶撞回去。

那妇人听到这话一时气结,哑口无言,「你!」

「十八姨。」你走近轻唤那名妇人。

十八姨见你徐徐走来,连忙放开那小家伙,转而招呼你,「唉呀这不是琉芷道长吗?」

那孩子一获得自由,一溜烟就跑走了,头也不带回的。你并不是很在意,此番你在村里闲逛,是想要探听与妖物有关的消息。

「那小观还可以吧?我们村小人也少,也就只有那老旧的土地观可以让你们暂居,实在对不住呀!」十八姨合掌,面带歉意地道。

十八姨是村内出了名的古道热肠,你们得以在村内落脚整顿都是由她协助的,就连稍早因为激动而冲去找你们的老妇人也是她哄走的。

「怎麽会。」你摆摆手,直接向她说明来意。

十八姨是个爽利的nv子,二话不说便应了帮你,「这有何难?要不直接带你去走访走访?」

你眉眼弯弯地笑,「如此真是帮了大忙!」

「是我们有求於你们,琉芷道长您可别太客气。」

「您直接唤我阿芷即可。」

於是你便跟着十八姨与村里许多人聊了不少,从中了解到一些你与君吾并不知道的细节。

十八姨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也不是些善茬,有时我实在不知那妖物是在作孽,还是在替天行道。」

你没有说话,未多评论,只是抬头看天边昏h的斜yan,如此走一遭,时辰也不早了,是该回去同帝君说说这些新线索。

见你心不在焉,十八姨忽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唉呀阿芷姑娘出来那麽久,天se不早,今日就先到这吧!你那道侣指不定还在等你回去呢。」语毕还附带意味深长的眼神。

道侣?你意识到十八姨似在指帝君,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不」

「那我走啦,阿芷姑娘明日再见!」十八姨也没等你说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

「」

你才刚准备踏入土地观,便见yu外出的帝君。

「回来了。」君吾温声道。

「嗯!」你点点头,接着问,「帝君要出去?」

「不了!」君吾转向走入小观,「见你还未归,便想着出去一同与你探风,你既已回来,应是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跟在君吾的身後进屋落座,「依着最初我们所知道的消息,是认为那妖物并无特定的攻击目标。」

君吾伸手拿起桌上茶壶,斟了两杯水,其中一杯缓缓地推向你。

你道了声谢後继续开口,「可在走访过後,我发现道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

君吾看着秀眉微凝的你,温声开口,「全数皆做恶事,对吗?」

你讶然,「帝君怎知?」

君吾拿起桌上的茶水不疾不徐喝了一口,「我刚才会过这里的土地,他知晓这事的全貌,已全数向我坦言。」

「」作为踏踏实实工作的下属,你实在不知如何形容你现在的感受,只得在内心深深吐一口气。

透过你今日的探听,你早已理出了那些为妖物所害的人。

第一位是屠夫,这屠夫平日与人相交并没什麽问题,他最大的问题是会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他的妻子最终被他活活打si。

第二位是村里的青年恶霸,那人平时作恶多端,其中最要不得的是他专门做拐卖孩童的g当,虽说他未曾对村内孩子下手,但村里人仍是对他又恨又怕。

第三位是长期x1取不明药物的nv疯子,那nv人曾经想强喂村内孩童那些药物,後因被村里其他人发现制止,所以挟怨在村里水井投毒报复,当时有数人因那毒丧命。

第四位是个诡异老头,以nve杀动物生灵为乐,日日都能从他屋里传出牲畜挣扎哀嚎的声音,他并不杀人,但做的事却也足够令人毛骨悚然,谁知哪日就对村民下手。

这也难怪村里大多数人对於那妖物虽感到心惶惶,却并未太多愤慨,不过有一事你还不明白,「前四起的苦主的确都不是良善之辈,可如今我仍是不解那第五人又是因何原因被害?」

「这就得问问那妖物了。」君吾声音清冷,身旁释放出无形威压,「我先头让土地通传那妖,今日子时必须来降,否则直接诛灭。」

时间过得很快,月亮高悬於天,夜朗星稀,深夜的村里格外静谧,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有你们所在的土地观仍是亮着烛火的。

你与君吾静静坐在屋内,只闻外头夜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而後「吱呀」一声,小观的门被推开。

一阵烟雾轻巧卷入观内,烟雾散去人形方显,只见那妖还算恭敬,对着你与君吾稍稍一揖,「见过帝君、元君。」

「十八姨。」你颔了颔首,就算应了她的招呼。

见你并不惊讶,十八姨反倒讶异了,「您已知道是我?」

君吾作为第一武神,看穿她的伎俩自易如反掌,可你不过是个医神官,怎有办法识破她的伪装?

你微笑道,「你我相似,自有感知。」不想十八姨多追问,接着你便直奔主题,「不如说说,为何要害那老妇的儿子?」

那些被十八姨所害的人,多是各有各的恶,可唯有第五人,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不差,在你看来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

十八姨明白你在指什麽,沉默一下,开口道,「那人嫌自己母亲久病,便想着谋害她来了结,在我知道他所想时,曾明里暗里规劝他,可他意已决。」她摇摇头,「若我不早一步出手,si於非命的就是那无辜老妇了。」

究竟是被亲手扶养大的孩子杀si好一些、还是自己孩子si於非命好一些,这事无解。

你凝目看向十八姨,「与你相处了一日,我并不觉你会随意害人,姑且信你所言,可他终是还没下手,你此举着实过了。」

她张口yu要分辩,却见君吾冷眼一扫,便又闭上了嘴。

方才一言不发的君吾开口道,「神官向来是不被允许cha手凡间事,妖更是。」语气肃凛,叫人不敢冒犯。

你婉言补充,「能理解十八姨你嫉恶如仇,可凡间事自有凡间官来断,不可随意打破,你终究是好心办坏事了。」语毕,你便直直的望着君吾。

本来态度冷峻的君吾似是无奈,他r0u了r0u眉心叹,「念你立意良善,便不镇压你,可罚仍是得罚。」

你平静无波的的眼里一瞬微亮。

君吾淡声发落,「你需守着不周山脚下方圆五百里的所有村镇,路见不平可相助、遇作恶者可小惩,不得伤人x命,有违此项立地诛灭,期限无期。」

人人皆知不周山山下附近村镇的治安极好,不仅人们守法,也不曾有jg怪邪hui作乱。此方得以安平,相传是因为神武大帝在游历间,曾钦点一虎妖守护这区间的村镇,若人们在附近的山林遇虎,不用害怕也无须逃跑,因为牠们都是虎妖的手下,只有作恶多端者才要担心是否会被这群猛虎追赶,不过这些都是後话了。

十八姨此事一了,你们也不再村内多做停留,隔日便动身往南行。

你们想去的镇子不远,所以选择徒步的方式。现在你与君吾正缓步走在树林里,林中空气清新,虫声唧唧,微风拂来,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树上枝叶虽繁茂,却不遮挡yan光倾泻,婆娑树影映照在你们身上,彷佛置身画里。

走着走着,你见远方巨木下有位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人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孩子,手中还握着绳子。小孩子长相稚气,气质却淡漠无b,仔细一看,他还生得一双不同於常人的竖瞳。定睛再看,更发现其手里把玩的根本不是什麽草绳,而是一条青蛇!

见那麽小的孩子徒手抓蛇,你眉头也不皱一下。

那是妖怪蛇医,其本t为绿se蝾螈,若是有人被蛇咬伤,他会化作孩童模样协助人治疗蛇伤,之前你与这妖怪有过几面之缘,对他印象还挺好。

往君吾方向看了一眼,他同你一样,都没有要将脚步停下的意思,在你们与那孩子擦肩而过时,你随即又将视线移至前方。

君吾感受到你方才的目光,「怎麽了司药?」

明知君吾是故意问你的,你也不恼,「我以为帝君要去会会那孩子。」

君吾微笑道,「会会他,然後盘问、降伏,司药以为呢?」

你柳眉挑起,「您别打趣我了。」

君吾并未看你,眼神却温如暖玉,「司药对妖物的态度实在是不同於其他神官。」

你提醒,「帝君可别忘了我t内是有妖心的。」

「先前在神武殿回说曾被一位道人所救才免於一si,可在我看来,救你的应该不是道人,是吗?」君吾轻声地问。

你停住步伐,像是没料到君吾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接着你眉眼温顺下来,有些无奈,「您可真是敏锐。」

君吾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笑意,是真切,不流於表面的。

你又重新踏步前行,如实地答,「在我弥留之际,是石大夫入我梦来替我医治。」

石大夫,相传是由巨石所化生的妖,其时常化为人形四处行医,为何这妖怪会这麽做,其动机无人知晓。

「因为他,我得以活下来。」你不只活下来,也因为石大夫替你换了一颗妖心,你在人间待过无数漫长岁月,只身一人走了很久、很久,曾经你会埋怨,但现下更多的是感谢,「众人都说妖鬼y险刁恶,可其实他们各有不同,就好b凡人并非全是善类,他们亦非全员皆恶。」

树影横斜映照在君吾俊朗的容颜上,他脸上未有太多的表情,仅是静静聆听着。

你轻描淡写,「万物有善有恶,理之自然。」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君吾话题一转,「你记得两千多年前你被换了妖心,可见是在这之前嗑破头的?」

看着语带笑意的君吾,你忍不住抱怨,「帝君您这麽耿直地提nv子的糗事是会招nv孩子讨厌的!」

如果是以前的你被君吾这样问,多半不会有太大感受,照实答便是。可这几个月与君吾相处久了,愈发熟悉彼此後,你便不再像最初那样──事事有礼但疏离的公办,但在态度、防备上早已松弛不少的你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转变。

君吾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英气的脸上明快了不少,随即他又正se地问,「当真记忆全忘了?」

你转头故意不去看他,闷闷地道,「忘得七七八八。」

君吾若有所思,「可见摔得蛮严重!出身何地?」

这之前不就问过了吗?「忘了!」

「可有家人?」

「不知道!」

他不禁好奇,「那你当时记得什麽?」

「只记得名字。」

你与君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yan光轻透树梢洒落下来,光影斑驳,花香鸟语交织、万物生机回响,清宁如画的山林里,仅有你们二人并肩,一路向南而行。

一踏进药铺,你便看见店内一隅摆设一张小供桌,案上供的是你司药元君,神像小小一尊,却雕得极jg细,你不免莞尔。

你走向掌柜的询问、吩咐完事情後,便见君吾也踏入药铺。

「司阿芷,这药铺可有你要寻的药材?」

阿芷?你抬眸看向君吾,有些惊讶。

只见君吾瞥了一眼那供你的神桌,你便会意,在凡间若是用神官名称怕是会招来侧目。

「有的大人,已经吩咐店家将药材备好,他们会派人送过去了。」你同样也对君吾换一个称呼。

现下你们所待的小镇郊区正流行着一场瘟疫,你是医者,实在难以袖手旁观,虽说神官不应过多cha手凡间事,但在帝君的默许下,你仍是决定留下一段时间替人们看病。你内心很是感谢君吾的通融,纵然你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不过在这事上你b平时更为低调小心,身分也是采用行踏江湖的游医,尽可能不为天界与君吾添麻烦。

你们二人一同出药铺,齐肩漫步於大街上,你抬头看了高了自己不少的君吾,「此场瘟疫约是个持久战,恐会耽了大人後续回仙京的时日。我独自在这边留守即可,大人可要继续动身前往他处?」

君吾思索一瞬,便开口,「不了,你在此处也需要个人搭下手,我还是留下来吧。」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你心道。

宛如看穿你内心的疑问,君吾垂眸看向你,「放心吧!我与灵文都有用通灵阵联系的,不误仙京诸务的。」

你点点头,既然帝君已经做了决定,你也不再多说什麽。

「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十文!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街上一小贩卖力吆喝着。

君吾见着便走近那摊位,「老板,要一串。」

你见他掏出凡间铜钱递给小贩,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後,转身便递给你,「拿着吧!」

「多谢帝大人。」你看着他,神se讶异地伸手接下。

君吾眉眼间放软,「我看你偷瞧那糖葫芦小贩好些次。」

你抿抿嘴,「如此明显?」

「嗯,如此明显。」君吾侧眸看你,眼里含笑。

你咬了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滋味甚好,嘴里咬着咬着,你转向将那串糖葫芦递给君吾,「您要嚐嚐吗?」

君吾没料到你会这样问,温润的脸一征,而後他笑着摇摇头,「你吃就好。」

怎麽忽然有种帝君像父亲般的错觉?你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些日子连轴转地替人看病,把自己给累坏了,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感受,毕竟你可是b君吾大了五百多岁不等,都可算是他祖辈级的人了。

回到你们落脚的郊区,你张罗好一些事後,便开始忙碌起来。

「阿芷神医,救救我,我好像也染病了,我不想交代在这儿。」

「阿芷丫头,怎麽办呀?我这孙子又发热起来了。」

「大夫都咳出血了,我会不会就这麽病si?」

「阿芷姑娘,谢谢你啊,我已好多了。」

「阿芷大夫,这镇没你迟早得si一片,来!这些果子请拿着。」

人人都要相争找你,好在你行医经验十分足够,也不是没遇过这类情况,纵使忙得不可开交,仍不曾出现混乱的场面。

在百忙中你对着远处一位不遵守医嘱的患者厉声道,「若是惜命还请把口鼻遮掩起来!」

君吾前脚才刚想踏入屋就见一向和缓的你正言厉se地模样,於是又默默地收回脚,转身将绢布系在脸上,才走进来对着你道,「阿芷,你要的药材已经送到了。」

「那些都是请药铺抓好的配药,不知能否请您协助煎煮?」你现正仔细探把患者脉搏,头也没抬。

君吾并不恼,应声後随即去忙,「知道了。」

好不容易晚间才能坐下歇息喘口气,你替自己倒了杯水,小口的啜饮着。

「累吗?」君吾也随之落座在旁。

「累。」你如实地答道,接着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忙的团团转时也没少使唤君吾,你回以关心,「您累吗?」

君吾迟了一下,点点头。

你不禁失笑。

君吾不解,「阿芷笑什麽呢?」

你一边替君吾倒了杯水推到他前面,一边回,「这些杂事不像您平时会处理的事情,应该有很多不适应。」

他无奈地道,「的确。」

你真挚地开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您从旁协助,我肯定分身乏术。」

君吾一怔,随後反问,「既做得好,那不知阿芷神医是否有赏呢?」

赏?你没想到君吾会提出这问题,思考一会儿,认真的答道,「那免费帮您看病,终生不收钱?」虽然你本来也不会收他钱就是了,他可是神武大帝,你的上级。

君吾看你郑重的模样,微笑道,「好。」终生。

你拿起桌上的果子用手擦一擦,递给君吾,「刚刚我有洗手了,这果子也洗过了,您吃一个吧!」你有些苦恼地继续道,「大家为了感谢我们帮忙医病,一个劲地送蔬果过来,再堆下去可就要坏了。」

君吾望着你,眼光灼灼,却迟迟不拿取。

「大人?」你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手。

见你要将果子放回,君吾赶紧伸手覆上你的手要拿取果子。

指尖相触,你感受到他掌上炽热的温度,心跳不觉地加速。

「多谢。」

「不会。」你接着再从桌上拿起一颗果子,随意擦擦後咬一口,用来掩饰自己些微的不对劲。

你看不见自己耳根微红,可君吾看到了,他眸里划过一丝笑意,嘴角也不觉向上g起。

自君吾成功渡完第五道天劫,你与他在凡间游历了不少地方,降妖、治瘟疫、固封印、镇山海、偶尔修个行,加上先前在不周山待的时间,算来已离开仙京九月有余,近期你们准备动身回去。虽说君吾多少有在处理天界事务,但贵为上天庭之首,还是不好离职太久,加上年节将近,於情於理是该回了。

在你们回仙京的途中,发生一件小cha曲。

你停下向前的脚步,循着非常细微的鸣叫声寻去,拨开那b人高的芒草,竟发现一只小n猫。

你蹲下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母猫并没有在附近,那瑟瑟发抖的小毛团子使你心软的一塌糊涂,忽然,一道y影笼罩着你和那小猫,抬首一望,原来是跟过来的君吾,他在你身边蹲下。

你看着君吾,「大人,仙京可以养宠物吗?」

「它已经si了。」君吾温声提醒。

你知道的,这个小家伙应该出生不久後就断气,但想活下去的本能让他未能安息,而是化为jg怪,许是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si了。养宠物不是问题,但在仙京养jg怪怕是会引起哗然,不好再央求君吾,你只能不舍的看着这个毛团子。

就算你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君吾仍是感受到你的失落,他妥协似地道,「若是只低调的养在司药殿,也未尝不可。」

「当真?」你眼里亮起神采。

君吾低眼看着你,眼神柔和,「当真。」

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倘出来,你只觉再多看君吾一秒,自己就会沉溺於其中,所以着急忙慌地移开视线。

最近你的心跳十分不受控,你不知道自己b平时多眨了好几次眼睛,但君吾瞧的真切,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地莞尔低笑。

自上次同君吾回仙京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回上天庭後由於君吾全心埋首处理各项事务,你与他的交集又变少了。今日难得你去趟神武殿,为的是将自己与君吾下凡後所发生事件的卷宗整理给他过目,之後再转交给灵文殿记录在案。

一踏入神武殿殿後你便见君吾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案卷,他眉眼修长疏朗,双唇抿成线,周身透出一gu凛然之气,这俊貌、这气质,当初下凡时可没少nv子仅是看帝君一眼就对他倾心的。

「帝君!」你对其行作揖礼。

君吾闻声抬头,面se似乎b刚刚柔和些。

你上前将卷宗递给君吾,「今日除夕,您还是这样忙。」

君吾淡淡地笑,伸手接过,「向来如此,无关节日。」

你踌躇一下,开口问道,「那晚些要去我那里一同用膳吗?」

本在翻阅案卷的君吾怔愣一瞬,向来沉稳的眸里划过讶然。

你由衷道,「既是年节,您就适时的放松些吧,可别让自己太疲惫了。」

「阿芷都发话了,那便如此吧。待我此处告一段落,便过去你司药殿。」君吾有些宠溺的笑道。

一回司药殿,你便开始着手张罗今晚的膳食,你并未想什麽特别的菜se,只是b平常多烹煮了几道,待你准备的差不多时,君吾也如约而至的到司药殿来。

见圆桌上好几道se香俱全的佳肴,君吾有些惊讶,「我以为阿芷不是会特意过年节的人。」

「吃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算活了几千载,我依然觉得年夜饭是重要的。」你将手上端着的汤放在桌上摆好。

「以往有人同你吃年夜饭?」君吾有些好奇。

你摇摇头,「没有。」

你存在太长时间,早已孑然一身,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纵使你并未表现出来,君吾似也能嗅到你的落寞,他宽慰道,「我也没有。」

你看向他,眼中带点讶异,随即又转为释怀的了然。帝君这位置,只怕是高处不胜寒,他坚实可靠,却也只身孤影。

「不过现在有了。」君吾幽幽道。

你闻言不禁莞尔。

与在凡间的相处无异,用餐时你们不会一直说话,偶尔才会闲聊个几句,明明这桌一蔬一饭与平时无太大差异,你却觉滋味b以往好上许多。不知是因为今日过年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年夜饭身旁有人的缘故。

用完饭後,你与君吾在殿内等待新年的到来,为了打发时间,现下你们两人正专心於一组复杂的榫卯积木。此组积木jg密细致,许许多多的零件最终可以组成多栋小巧的建筑,而後再一一排序拼组就能完成一座小镇的模样。

有时是君吾将零件挑拿给你组,有时是你递给他组,过程中二人虽不多话,但十分有默契。

你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正专注将榫头扣合榫槽的君吾,转瞬又收回视线。

若是每个日子能够如此便好。

你想,你大抵是喜欢帝君的。

随着子夜钟声响起,窗外烟花绽放,鞭pa0声亦不绝於耳。不少守岁的神官们纷纷走至神武大街上,互相恭祝新一年的到来,那一瞬间天庭竟有些人间烟火味。

你望着空中极其绚烂的烟火,转头笑着对君吾说,「愿新年,胜旧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君吾的双眸映着你的笑靥,温和地道。

时间飞快,今日已是元宵。

晚间上天庭会举办上元仙宴,与中秋宴还要斗灯不同,此席就只是一般的筵席,诸天神明藉此刻相聚作乐,为今年年节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良辰美景,露天琼筵开摆,弄盏传杯、觥筹交错,众人坐赏天上星月、地上人间,皎月明、灯火更明。

你来晚了,大部分的位置都已有人,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有自己的圈子,这宴会怎坐是有玄机在的,你站在末端的角落里,正思考自己应落座在哪才好。

「阿芷,这儿。」筵席高座上的君吾对着远远的你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一时间嘈杂的宴上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你。

你不好驳了帝君面子,只好顶着无数目光向离君吾较近的位置徐徐走去。

「阿芷?是司药大人的名字?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帝君直接叫唤神官名字的啊!」

「果然帝君看重司药殿下并非只是传闻。」

「可不是,她助帝君成功渡过了第五道天劫,帝君自然青眼有加。」

「你说,会不会千年来一直空着的帝后之位要有人啦!」

「慎言慎言!不管如何我们日後断别怠慢司药大人。」

对於这些细碎耳语你置若罔闻,你淡然自若的入座後,见对面坐的是灵文真君、明光将军、水师无渡等人,基於礼貌你向他们颔首已示招呼。

转头一看,在你身旁坐的则是一脸睡眼惺忪、对此宴兴致缺缺的西方武神奇英将军。

你稍稍倾身小声地对权一真开口道,「一真,先前你殿里小神官向我订制的特效金创药已经调好了,记得提醒他们来我殿里拿。」

闻言那名卷毛少年乖巧点头应声,「知道了。」

你宠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回头就忘的概率很高,之後还是自己同奇英殿的小神官们说吧!

君吾将你与权一真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忍不住用通灵询问你,「阿芷跟奇英这孩子熟识?」

你抬眸看着君吾,深知君吾是为了不给你带来不便才私下通灵与你谈话,你回道,「我在飞升前就已认识这孩子,怎麽了?」

君吾本是有些介意为何你亲昵地直唤权一真的姓名,但在听到你解释後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从这句话里,君吾感受到你对权一真的态度更像是长辈对晚辈、姐姐对弟弟,并非男nv之情。

「没事,见阿芷似乎鲜少与其他神官来往,好奇罢了!」君吾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你没多想,既已落坐则安之,便专心一致的用起席上的珍馐美馔,在凡间你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饭食简朴,甚少有机会吃到上等的八珍玉食,你不知道,在你吃到极其喜欢的美食时眼里会亮起神采。

但君吾知道,他时不时地看着你,眼神b平时在大殿上时还要柔和。

「阿芷宴後可有安排?」

在你用餐到一半时忽又闻君吾对你通灵传话。

虽是使用通灵,但你还是习惯x地抬首回望君吾,「有。」思索一瞬後你接着回,「待会儿想下凡看灯会。」

「可有人同你一起?」君吾又问。

你摇摇头。

「那捎上我吧!」君吾微笑看着你。

你眨眨眼,也淡笑地看着君吾,「好。」

众神官内心纷纷掀桌呐喊:虽然你们二人谁也没开口,但真的不要当我们都瞎了好嘛!!!

尤其是月老神君,要不是有其他神官拦着,那肯定就冲上去直接帮你俩系上姻缘红线,接着让你们原地拜堂了。

此宴过後,众神们一致默认,你与帝君之间将不再是传言,而是铁打的事实。

须知,今年的上元仙宴最大的乐趣不是美食佳肴、不是与仙寮们把酒言欢过佳节,而是偷偷被帝君和司药大人那暗戳戳的氛围给甜到,吃什麽宴席,吃狗粮才对。

今日夜清月明,应元宵佳节,凡间满街彩灯闪烁,熙熙攘攘的人cha0喧嚣,除了赏花灯烟火,街上两旁还有许多的商贩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落,这里有别於仙京,带着更加浓厚的烟火气息。

你与君吾漫步在大道上,并无确切目的,走着走着,你便被一处摊位x1引过去。

「店家,我要一盏。」你掏出银子给那摊主。

君吾有些讶异,似有不解,「天灯?」

天灯是凡人用来向神佛传达祈愿的,而你们就是神佛,放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并无意义。

「大人可要一道?」你转身抬头看他。

君吾见你期待,不忍拒你,便应了你的邀请。你们在偌大的灯上写上自己的祈愿,一人一端,随後将灯缓缓升放。你一双明眸满载希望,亮且清澈,直直地望着天灯冉冉升空,暖h的光影将一向沉静的你映照的十分柔和。

君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不觉一g,向来淡然的双眼攀上些许温柔。

「阿芷许什麽?」君吾一边同你走在街上一边问道。

你和悦的答,「很平凡的祈愿,就是愿我所珍重之人、愿我自己平安喜乐。」

君吾还想开口对你说些什麽,忽然被一旁小贩给叫住,「先生,要不看看?今日佳节,买一支钗赠与你娘子吧?」

那小贩见你们停下脚步,便是一连串殷勤地介绍。

娘子?这是什麽天大误会!你才想出声解释,君吾却早已挑中了一支素雅的玉钗,他将那钗缓缓往你头上一别,动作细腻轻柔,却又让你无可逃避,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你有些紧张。

君吾眉眼温和地看着你,「很适合!」

你对着小贩递来的镜子看了看,没想到作为武神的帝君挑nv儿家东西的眼光还不错,这玉钗点缀在你发上甚是好看。

君吾观察到你的微表情,知道你满意,便转身对老板说道,「店家,就这支钗了吧!」同时他也将银子递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你根本来不及阻止。

「走吧阿芷!」君吾迈开步伐,继续往街上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不知怎麽地,你总觉得有时候自己会一直落在君吾的节奏里,一般来说,你是不喜欢处於这种被动的状态,但对象又偏是君吾,你似乎很难去拒绝他──不知到底是因为他的威严,还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对他颇有好感。

可这样终不是办法,你会不安自己是否有错误的期待,你也不喜欢这样摇摆不定的状态。

「大人!」你快步追上君吾,出声叫住他,犹豫一瞬,道,「其实这玉钗我自己买就行,您这样待我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後半句这话意有所指,其实君吾除去为你别钗,赠与你钗,此前也有许多似乎越线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面对你这番发言,君吾也不恼,他微笑地问,「如此待你不好吗?」

「也不是。」你下意识地回道。等你发现到自己说了什麽时候已经太晚,「就是这样恐让其他人误会。」就b如那位小贩,你想到方才老板将你和君吾视作一对夫妻,脸颊不免有些发热。

君吾看着你,「那阿芷也会误会吗?」

「什麽?」你脑袋一时转不太过来。

君吾望着怔愣的你,不禁轻笑出声,他摇摇头道,「可这不是误会。」

君吾缓缓向你走近一步。

太近了,你有些紧张的眨眨眼。

君吾伸出手,将你鬓边的碎发整理至耳後,他轻且真挚地开口,「我想对你温柔是真、想与你亲昵些是真、想待你偏ai是真、我心悦於你,亦是真。」

被心仪的人如此直接的倾诉情意,你心跳骤然加快,不需你细想,你也知道你现在必然小脸通红,你抬起一只手摀住自己的羞赧的面颊。

君吾与你站得如此近,你想着自己x口那怦然的心跳声一定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在世间活了那麽多年,你第一次觉得自己身心这麽不受控!有些困窘、有些害羞、又有许多的开心、但同时也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要不逃跑吧?

你现下脑内纷乱,不自觉地向後退了一步。

「阿芷?」君吾他单手一伸,环住你的腰让你无可再退。

怎麽距离更近了?你抬头看着b你高了不少的男人,你望见他眼里满是星星碎碎的笑意。

常人在告白後,在等待对方回应的期间,总是会怀揣不安的,但帝君哪里有不安,那满眼笑意分明是运筹帷幄的代表。

原来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早就被看透了,这让你不禁有些懊恼。

从方才开始,君吾就细细留心你的表情举止,见你原来会脸红羞涩,他感到些许意外,不过也正因你这般反应,他内心其中一角不觉间变得柔软,世间会让他觉得可ai的事物可谓没有,但你是那唯一例外。

「阿芷没有想说的?」

虽然情事上你没有经验,但到底活的够久,很快你就恢复冷静,「帝君贵为三界第一武神,是万众的景仰与颂扬,如此优秀的人却唯待我极好」你垂眼不看君吾,却满眼是飞升後与他的点滴,轻轻一笑,你继续道,「若说我未曾心动,那定然是假的,前些相伴的日子有幸能更深入认识您,我很开心。」

「未来呢?阿芷可愿继续在我身边?」君吾问。

你看着这个彷佛遥不可及的第一武神,竟瞧出了他眼里细不可察的忐忑。

微微一笑,你望着君吾的双眼,不再犹豫,一字一句道,「愿我如星,君如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话才说完,你便被拉入怀里,君吾像是得到千年难得一件的宝物般,紧紧抱着你,「好!好!」

你有些措手不及,向来沉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君吾怀中的热度又确实传达出他对你的珍视与喜悦,你不知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只知心里像是有什麽温暖饱满着你,是可以让你交付的、是让你感到安全的。

你亦伸手牢牢地回抱住君吾,在他的怀里你抬起头,双眼虽有甜蜜却也认真,你道,「帝君,我亦心悦於你、喜欢你。可是你定要一心一意待我,不可欺瞒,要不然,即便你是神武大帝,那我也不要你。」

「阿芷不信我?」君吾面上有些错愕。

你将头埋进君吾x怀,不再看他,「没有不信,但是要说明白,如果我负你,你也可以不要我。」

你清楚自己很喜欢君吾、非常喜欢,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委屈自己。这事你在说给君吾听,但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君吾感觉到自己的腰又被你环紧了几分,竟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只得宠溺地妥协道,「好,都依你。」

今日在处理完信徒祈愿、照料完你自己种植在殿中的药草时,难得有片刻清闲,你抓了些药、配几副养身茶,包装起来後便动身前往神武殿走去。

在往神武殿的途中,你遇见许多仙寮,有不少人会上前向你搭话,基於礼貌你也会同他们相互寒暄几句。自上元仙宴後,你明显感觉到上天庭的大家待你更热络些,原因为何你心知肚明。纵然成神,人x仍在,如此看来大家对你态度的转变也是自然,你便也不怎麽放在心上,你还是你,该如何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期间你亦遇见东方武神郎千秋,你朝他点头打个招呼,「泰华殿下。」

听闻有人对自己招呼,郎千秋转过头,随即灿笑举起手,「你好,司药大人!」

这少年的心思耿直,正气纯粹而热烈,是神官里相当少见的类型,你对这孩子的印象还不错。

你指了指自己脸颊示意对方,「你脸上怎麽了?」

「哦!」郎千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没什麽,刚在凡间处理些事情,不小心伤到的。」

你点点头道,「待会我派殿里的仙娥送些药给你吧!」

郎千秋开朗地笑,「多谢啦!」看你手上一堆药材,又好奇道,「你这是要送去哪位神官那里吗?」

「去神武殿。」你微笑。

郎千秋脸上没有出现意味深长或探究的神se,似乎没多想,仅是点点头,「那便不耽误你了。」语毕便向你告辞。

你踏进神武殿後时,一如既往的看见君吾将自己埋首於卷宗中。

「帝君这是又不眠不休多少个日夜呢?」你无奈地笑着开口。

君吾闻声抬头,寒潭般的眼里划过一丝神采,「阿芷。」

「我拿了些药茶方子过来。」你走至君吾身後,伸出手轻轻替君吾按r0u太yanx,「武神固然底子好,但也别太不把身子当一回事。」

君吾闭着眼,低笑道,「整个上天庭也就你敢这般管束着我。」

你放下手,弯下腰与君吾平视,「那不管?」

君吾伸指轻点你的眉间,「不可以。」

你蹲下来,眉眼弯弯地抬头看他,「那听话。」

「好!」君吾温笑妥协,他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你的额头。

你眨眨眼睛,随即站起身,也同样地在君吾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君吾一怔,接着大手一捞便将你揽入怀中,你也咯咯轻笑着大方地回以心上人一个拥抱。

话不满,情却露。你愿信,岁月悠长,好景也长。

今日是神武殿久违的例行集议,此类集议并不是因为突发大事,主要是各个神官需按例向帝君汇报在职事务,所以上天庭的神官们不论职位大小,皆得到场。

本是平凡的公事、平凡的一日,没想到集议到尾声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金钟。

看来此刻有人飞升了,神武殿内不少仙官们交头接耳起来,应是在讨论此事。

你见在座上的君吾对一旁的灵文使个眼神,灵文随即领意,「既大家都在神武殿内,便直接让那新进神官入殿,晋见帝君的同时,也在各位面前刷个脸。」

大家不免好奇新同僚是哪号人物,各个都引颈期盼待那位神官入殿。

集议还未散,你便也在殿内与众人一同等待。

不久後,一位小武官领着新神官到殿门那儿,那人徐缓入殿,该男子长相乾净,斯文却不秀弱,气宇瞧着不凡。

在看清那人长相的一瞬间,你不禁一滞,空气彷佛变得稀薄而黏稠,让你x1一口都无b难受。

你强压住心里的翻涌,越过人群,想凑近再仔细一瞧,确认那是不是你认识的「故人」。

是他,曹朔。

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禁两眼一黑,脑袋像是纠缠的毛线团一般,无尽晕眩。你觉自己像是堕入一个无底的深渊,身旁一切都离你远去,只剩黑暗与寂静包裹着你,令人窒息。

曹朔规规矩矩地朝帝君做一个揖,便开始在殿上与其对谈、答话起来。

你思绪极其浑沌,耳边嗡嗡鸣声不断,你纂紧自己的拳头,直至指甲镶进掌心,这份痛感稍稍唤回你一丝理智。

你紧紧闭起双眼,再睁开时眼中波澜、震惊与迷茫已经平息。

方才你走到前排处,距离曹朔十分近,近到可见他脸上的那份成神的快意与喜悦。

还不够近,你垂眸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听到君吾对着大家淡声道,「此次集议到这,散了吧!」

听闻散会,众人们纷纷朝君吾作揖後便三三两两转身离去。

你淡笑的朝曹朔走去,「许久未见。」

曹朔停下脚步看你,第一眼先是疑惑、第二眼是震惊,他面se称不上好看,哪有方才入殿时的神气。

你往曹朔再靠近一步,用只有他才听的道的音量,森冷地对他道,「你怎麽还没si。」

说时迟那时快,你凭空从掌中化出淬了毒的短剑,直接送入曹朔心门,「我送你!」

毫无防备的曹朔哇的吐出一口血,你面无表情地将短剑一转,再从他x口ch0u出,他心腔喷出的血就这麽飞溅在你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让整殿空气静滞一秒,距离最近的裴茗率先反应过来,他迅速将本想对曹朔刺入第二剑的你反手制服,低声对你吼道,「司药大人请自重。」

既被武神擒住了,你便不做无谓的挣扎。

这时神武殿像是炸开的锅,陆续回神的神官们开始低声私语。

你漠然地扫了一眼被其他神官紧急带下去的曹朔,只觉自己似乎鲁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终究是难以成事。

神武殿的神官们,每人的脸se可谓十分jg彩,有人茫然、有人严峻、最多的当属惊讶,也难怪,你一向待人和悦,平时又是个救si扶伤的医官,谁能料想你竟在神武殿上、所有武神面前行刺,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g就是g最疯的事。

你看向君吾,他同样是惊愕不已,但随即又歛起神se,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

「司药殿下何故行刺?」

你垂下眸不看君吾,只淡淡地答,「司药有罪,请帝君责罚。」

君吾一滞,有些头痛。

在一旁的灵文见君吾剑眉紧锁,委婉地出声劝你,「司药大人,帝君问您原因呢。」

你摇摇头,「不论原因,此举本就有罪,司药知错,甘愿领罚。」

很明显,你是一点也不想交待个中的忿怨纠葛。

君吾头一回见你这般犟,短时间内似乎也不知该拿你怎麽办,殿中那麽多神官,每个人都紧盯着他对你的发落,衡量过後他开口,「此事还需彻查原委,直到一切水落石出,方下定论。」

他淡声道,「在此期间司药元君禁於自己殿中,不可踏出半步。」

君吾禁足了你,你并不怨怼。你心里很清楚,若换做其他人在众神官前明目张胆的刺杀仙寮,少说先定上一轮罪。君吾此番却只是将你禁在自己殿内,这麽做已是明显的偏ai,自己这次的不理智替他带来麻烦,也是叫他为难。

只是曹朔还活着这件事,你需要时间消化。

这段期间你拒绝与外界有所接触,就连平时交情不错的师青玄来访都被拒於殿外,本来常驻於你殿内的仙娥们也被你遣走,甚至君吾想传召你到神武殿谈谈也遭你拒绝,你是真真将自己一人孤立在殿内,谁也不见。

君吾知道了你的情况,也是无奈,只好亲自到司药殿来见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究竟过得如何。

一踏入你殿里,他便见你怀中抱着云球,似是发呆,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却b先前憔悴许多。

雪球是你之前与君吾在凡间捡的小猫,这猫是个夭折的jg怪,回仙京养了那麽久,只见牠圆润,却未见牠长大,此刻牠正在你怀中撒着娇,似是想抚慰你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君吾走近你开口叹,「阿芷常说我不ai惜自己身子,可如今你却消瘦成这般。」

你这时才发现君吾来了。

君吾伸手抱过你怀中的小n猫,念道,「牠看着b之前又圆润了些,是不是都偷吃主人的餐食?」

你知君吾言下之意,本是木然的脸上浮上一抹淡笑,「怎可能如此会吃。」

「看来便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怪不得牠了。」君吾将云球放在地上,随牠去。

你望着君吾良久,而後歉疚道,「对不起。」

他温声开口,「依你x格,并不会毫无缘故的伤人,事出必有因。」

你不再看着君吾,垂首沉默。

「阿芷,若你愿意将你的过往同我说说,我会很高兴。」君吾的嗓音b方才放得更柔,更让人想依赖。

你抿着嘴唇,眼眶泛红,却依旧什麽也不说,转身背对君吾,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瞧你仍是这般防卫的态度,君吾没办法,只好叹息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只好自己查。」语毕便要离去。

你脸se刷地变白,蓦地转身,「等等!」眼里有倔强、有抗拒、有委屈、有害怕。

君吾看着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你,那是他第一次见你情绪这般大。他走近你,双手抚上你的双肩,轻扶着颤抖的你,「阿芷。」

你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抬手随意地抹掉它们,再次看向他处,逃避君吾的眼神。

见你落泪隐忍而无声,君吾只觉千年来都未曾被刺痛的心脏浅浅泛疼,他耐心地哄着倔强的你,「阿芷,信我,好吗?」

他要你信他,你看着眼前的人,内心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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