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或许那可称之为勇气
正在望着窗外的毛明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声势骇人。
不是一般轻感冒的低声咳嗽，而是像某些电影里痨病鬼似的，似乎有一口痰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又仿佛想要将心肺都给咳出来。
“唷……”
拥堵的公交车上，听到毛明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旁边的乘客瞬间前后两侧都避让了起来，这种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说实话听着格外的渗人，不经意的就会令人脑海里冒出各种不那么美好的联想。
站在毛明前面的那名年轻女子，方才就被他碰了一下，这时候更是侧着身缩进了旁边一个坐着老人的窗户边上，似乎只想远远的避开这让人感到有些恶心的场景。
那名面貌普通的男子在毛明咳嗽声骤然响起的时候，动作很快，手里的镊子几乎第一时间就收了回去，并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只是方才还抬头冲着毛明露出笑容的面庞上，此刻已经露出了几分狰狞。
毛明面色通红，神色极为不自然，也不知道是咳嗽憋的，还是受不了众多乘客异样目光。止住了咳嗽后，微微缩了缩脖子，故意不去看那名面貌普通的男子盯着他的目光，在公交站台又到了一站之后，慌慌张张地就跟着旁边下车的乘客，一起涌下来公交车。
一下公交车，毛明就准备换乘一辆，他真的是太紧张了，刚刚想喊“有小偷”又不敢喊，只能是用拼命咳嗽的办法来提醒。
那种站在人堆里，被所有人用特别的目光打量着，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无比的难受和煎熬。
可人刚下车，脚还没站稳，忽然身后一股力量传来，推了他一把，一个恶狠狠的声音跟着响起：
“你特么的不长眼睛啊，踩我的脚！”
毛明跌跌撞撞地朝前面站台晃了好几步，一手撑着旁边站台的地面才止住了身形，没有摔倒。
一回头就看到刚下车推他的那个人就是车上那个看着面貌普通的男子。在这名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一米八五左右的壮汉。看架势明显是两人团伙作案，公车上被毛明给搅扰后，过来找他麻烦的。
毛明瞟了两人一眼，默默地从地上爬起身，不敢再看两人，转身就准备离去。这会他的心脏扑咚扑咚狂跳，越是怕什么偏偏越是来什么。
“嗨，让你走了吗？给我回来！”
那名面貌普通的男子眼看着毛明一幅畏缩的模样，越发得寸进尺，语气也更加张狂起来。
几步追赶上了毛明，冲着他头就狠狠地拍了一下，“踩了我的脚就想走啊，赔钱！”
旁边那个高壮的汉子几步跟上，挡在了毛明的前面，同样神色不善。
毛明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的，低着头不敢吱声，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他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因为一路上的学校都算不错，哪怕以前上学受欺负，也不过是有人让他买买饮料零食，笑话他几句。
可被人堵着，真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公交站台上，这个站点人并不多，等公交和下公交的都是赶着上班上学的，很多只是瞟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几人的矛盾，并没有驻留，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仅有的两三个人，也是只是远远旁观着，一时也没有人上前。
“说话啊！怎么赔？”
面貌普通的男子脸上看着毛明垂头不语，脸上的戾气又加重了几分，抬手又要推搡毛明一把。
在他看来像毛明这样的软柿子可不好遇见，其实哪怕毛明敢争辩几句，瞪他几眼，他大概就撩几句狠话走人了。
现在这社会他还真不敢放肆，可半天对方都不敢吱声，这就难得了。
以他的眼力劲自然能从毛明的衣着打扮上能看得出对方条件不错，最关键的是这性格极品，半天一个屁都放不出来，面貌普通的男子记得他上回遇到毛明这样的人，还得是他在乡镇读初中的时候，那些乖巧的书呆子才有的表现。
“或许能够讹个几百块，弥补一下方才‘走空趟’的损失。”
面貌普通的男子脑海里这么想着，可就在他手伸出去再次推搡毛明的瞬间，忽然啪地一下发现他的手被打开了，还没来得及反应，接着眼前一个影子闪了下，胸口的肋骨处，猛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啊……我……你特么……”
面貌普通的男子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身体弓着蹲了下去，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毛明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表现，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他被这男子吓得完全失了方寸，脑子里一片空白，对方在朝他推来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第二型刺击？！”
毛明看着右手手指，指尖微红，隐隐传来一阵疼痛，回想着方才下意识的动作，好像是他在游戏里学的那个见习骑士的战技。
见习骑士战技总共是十个攻击和防守动作，他在游戏里和黄达以及华羽关雄几人被拉着和古萨每个动作都练了几百遍，之后打怪的时候也能够更好的发挥出觉醒超凡种子后强大的身体素质。
其中第一型的扫击和第二型的刺击因为是开头的几个动作，他更是练得格外纯熟，方才下意识的动作，虽然身体用起来还有些生涩和不自然，却是这段时间以来遇到各种怪物袭击后的下意识反应。
“还敢动手！”
就在毛明愣神的这个空档，站在另一边的那个高大汉子先是有些露出了几分惊诧，接着挥起拳头就朝毛明打了过来。
毛明全身汗毛乍起，几乎本能的一矮身让开了高大汉子的这一拳，但这名高大的汉子明显是街头打过不少烂架的，一拳打空后，抬脚就朝毛明踹了过来。
“侧身！后退！”
在这壮汉一脚踹过来的瞬间，毛明似乎能感觉到他的大脑在朝身体下达躲避的指令，这一脚他能够判断出来是朝着他胸腹踹过来的，可惜他的身体就如同一台老爷车般，比起大脑的反应硬是慢了两拍，只看看来得及让开胸口的位置，被对方踹在了手臂上，让他一个趔趄，晃悠悠的倒退了两步。
“老孔，弄他！唉哟，我擦，疼死我了……”
正在壮汉一脚将毛明踹退了好几步后，方才肋骨被毛明无意戳了一手刀的男子有些缓过劲来，揉着胸口站起身，嘴里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毛明被倒退了好几步，揉了揉刚被踹得有些生疼的左臂，看着面前准备再次过来揍他的两人，不知为什么忽然间感觉似乎心中那股慌乱的情绪消失不见。
他的心头变得很平静，看着朝他扑过来的两人，没有半点的恐惧，反而有种很平常的感觉。
先是一个侧身避开了高大的汉子朝他肩膀抓过来的大手，反手一个“第三型逆击”右勾拳打在了高大汉子的下巴。下巴遭到重击，高大的汉子登时立足不稳，踉跄着就朝后面跌倒。
而那个面貌普通已经缓过劲来的男子侧抬右脚就朝毛明踢了过来，毛明顺势一抄抓住了对方的右脚，猛然狠狠一提，就将男子给掀翻在地。
眼看这两人被他放倒在地，毛明没有继续上前，也不理会两人的痛呼和叫骂，转身就朝着街道另外一边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路跑了三四百米，转过了两个街角，他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心脏扑咚扑咚狂跳不已，他的脸色微微涨红，
从小到大他都没和人打过架，可刚才跟人动起手来，他没有半点紧张犹豫，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自然、冷静，就好像……
就好像他在游戏中面对各种怪物一样……
在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他面对豺狼人铺面朝他咬来时，他也慌乱无比，大喊大叫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到了后来，见得多了，打得多了，早已经没有什么畏惧。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觉醒了超凡种子和学习了那见习骑士的战技，而是在一次次面对豺狼人、锯齿虎、蛮鳄龙和死亡之怒等等各种怪物后，积累了大量的搏斗经验。
说他是一个久经战场的老兵也不为过了。
他的身体素质虽然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可战斗意识和以前已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其实，没什么好怕的！”
毛明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站在一个拐角的街道边缘，看着眼前的街道和行人车辆，好像突然间一个新的认识的角度。
“我以前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我以前又是在怕什么？”
毛明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一声汽车喇叭声将他惊醒。
他转过头看到了没有设置红绿灯的街道斑马线上，此刻一个腿脚不便的老人面对车来车往的街道口，正颤巍巍的缓步走着。
一辆跑车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引擎轰鸣声中喇叭响了两声催促。
“等一下，市区禁止鸣笛，你不知道啊？！”
毛明几步冲到了斑马线中间，冲着那辆跑车吼了一嗓子，接着搀扶起老人，穿过了斑马线。
在老人的感谢声中，毛明挥手告别离开，一路昂着头脚步轻快地走在街道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看什么都格外的顺眼。
隐约之中，他似乎感觉自己的心里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不单单是从游戏里学来的那什么见习骑士的战技，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他走路不再低着头弯着腰，而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
或许那可称之为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