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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不喊学长了?

 

当他们从展览馆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

还是暮se轻易下沉的时节,天边只剩下残yan夕se,头上已挂起明月星光,沿途都是散去的人cha0。

虽然走走停停看了一整天,不过对t能特别好的余岁而言并不觉得累,甚至连白平安依然活力充沛,那可是他喜欢的东西,兴奋起来都忘记要累。离开展览馆时还捧着手机像找到宝藏般快乐,满足地翻看木雕展的照片,还努力地组织语言跟学长说这回的木雕有多美好有多bang。

余岁拿他没办法,含笑着「好好好」地附和,护着白平安避开人cha0带回车上,前往已经订好座位的餐厅。

等看向窗外在月下粼光熠熠的绝美海景,面前餐桌上连一滴酱汁也jg致讲究的西餐,周遭宁静优雅的用餐环境,还有侍者在一旁服务周到,白平安才回过神来。

他被学长牵来吃晚饭了,顺其自然得b任何电影转场都流畅合理。

余岁订了个景se最好也最幽静的位置,等候上菜时跟白平安一起看今天拍的照片,把园境师提过的设计构思拿出来讨论。

建筑设计和园境设计是两个不同领域的专业,前者主要从事建筑的规划和设计,包括建筑外观、室内空间、结构和功能等;後者则专注於室外空间的设计,强调自然元素、可持续x和将开放空间融入建成环境中。

余岁虽为建筑师,但对园境设计略有涉猎,跟白平安讲解得十分详尽,除了是自身知识存库充足,同时也有特地对这座庭园预习过。

白平安对此深感钦佩,学长就是那种出发前会事无遗漏做好准备的人吧,所以才会信手一指就能娓娓道来。只是白平安没有发现一件事——庭园里种植的品种不少,花草树木是园境设计中必修的课题,他在自学时研究得兴起,现在不用看牌子也能说出名字和特点。

这一整天下来,白平安哪分辨不出只有他对木雕展览和园境设计沉醉其中。

余岁知道他喜欢,所以特地带他去。

惊喜是有的,但白平安更大的是疑问,为什麽学长会知道,可又想起他家那面全是自己的照片墙,又心情复杂起来,不会是跟拍时知道的吧……

心底在纠结微妙,嘴上的礼貌可不能少,白平安感激地跟余岁说:「谢谢前辈,今天带我来看展。」

余岁好笑道:「不喊学长了?」

白平安:???

余岁提醒他,「你今天好几次,不小心喊我学长。」

不止今天,之前白平安慌乱紧张脑子不好使时,数不清多少次脱口而出。

就白平安懵然不知。

他姑且0索回忆,好像还真有这麽回事,登时面se刷白,慌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学长、前辈你,我只是、只是……」

「以为我不知道你?」余岁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我从来都记得你。」

白平安愣住,分不清是不是听错,抬头看向余岁。

才发现,这人一直在看他,总是含着笑,默默地凝望着他。

以前好多次,白平安总觉得有谁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他,可是每次回头,却是无踪。

後来,他好像有ga0清楚,在学长不知道的地方他偷偷遥望时,学长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隔着相机镜头看他。

而现在,他们只剩半个肩膀的距离,被他深深看着。

为什麽是他?白平安百思不得其解——他算得了什麽,在家里是最不起眼的成员,在学校里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在公司里是还没抓到工作要领还被上司骂个狗血淋头的菜j。

可是学长就是找上他。

说一直都知道他,看着他。

这b都市传说更离奇,丢到学校或公司群组会被喷痴人说梦,晕船晕到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所以白平安更加问不出口,他想像不到余岁能说出什麽像样的原因,真说出来也是顾虑他的安慰说话吧。

够了。白平安也嫌弃自己,软弱得跟浴室里会在边缝里闷出来的蘑菇一样窝囊。

看到白平安明显地逃避,余岁既是预料之中又莫可奈何,只得叹道:「你啊……」

「余岁。」

话说一半,迎面走来一名西装笔挺的男人,看着b余岁再大几岁,一副沉稳g练的言笑晏晏,看着身分地位不低,喊过余岁後还跟白平安颔首打招呼,白平安连忙礼貌回应,安分地坐好不打扰两人。

「赵秘书,好久不见。」余岁有些意外,往外头瞥了眼,果然看见他老爸的身影,挑起眉头只问:「不是巧合吧?」

赵秘书笑道:「余总刚好跟南万国际的吴总约吃饭。」看着余岁眉头挑更高,他面容不改地继续说:「确实他知道你今晚在这里用餐,想见一下你,你们父子俩都好久不见了。」

余岁呵呵,「我昨晚才回家吃过饭呢。」

赵秘书装傻,「余总他这样跟我说的。」

余岁叹了口气,昨晚在饭桌上为了某些事情跟老爸闹不愉快,原本想冷静一段时间再捡起来解决,没想到老头子赶忙着来见面。

他满脸歉疚地跟白平安说:「平安,我要先离开一下。」

白平安摇头摆手,「没关系,你们慢聊。」

余岁走了,那个赵秘书离开前又特地跟白平安颔首,礼数做得很够。

白平安翻开手机里的聊天纪录,是某个学长的粉丝群组,曾经有说过学长好像是某上市企业的总裁独生子,不过因为本人从未提起,所以只是听说,现在看来并没有空x来风。

说起来,白平安也不曾听过余岁提起家人,连学生时期跟他关系友好的人也不曾听说过。

只是学长的爸爸,板着一张脸严厉肃穆到让人印象深刻,一看就知道是x情冷y不太好说话的人。

那三人也没有走太远,余总大概是个在儿子面前藏不住脾气的人,主动上前缩短大半距离,最後离白平安那桌不远不近,幽静又人少的环境下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

余总长着一副不会废话的脸,劈头就说:「今年差不多要过去了,你也快回来准备。」

原本余岁还耐着从昨晚就开始按捺下来的x子,听到这话不由失笑:「你开什麽玩笑,现在还在四月好吗?」

余总却是不以为然:「人生规划是提早去做,难道你真要等到年底才行动?」

余岁板起脸来跟他爸长得一样,平时的平易近人在此时荡然无存,冷声问:「以前你还愿意讲道理,现在那麽焦急,是为了谁呢?」

余总面上严肃崩裂几分,有些窘迫但还是嘴y,「领誉那边把手头上的建案弄一弄就辞掉,快回来公司帮忙。」

白平安听不懂,但大为震撼。

听他们的对话,学长年底就要从领誉辞职,回家里公司帮忙了?

可是学长不是喜欢建筑师这份工作吗?高中毕业时明明准备去海外升学,可最後还是留在海大念建筑。大学时压缩时间提早拿到学分,以最快的速度考上硕士。现在还进入领誉,在汪老的团队里参与不少重要建案。

这正是余岁的事业上升期,他还能攀上更多高峰,争取更多荣誉。

可他爸却要求他辞掉工作。

白平安後来才知道,学长家的企业规模又是限制想像的大,领誉是建筑业里的世界五百强,那学长家直接就是世界三百强,不是一般小企业可b的高度。

学长是余家独子,回家里企业绝不会让他做建筑领域相关的工作。说个笑话,如果他在外面混不好,就要回家当总裁继承亿万家产。

对了。白平安想起一件事。

学长不止被一个教授说变态。大学那时他是双学位,同样提早拿满学分完成课业,再考上双硕士,中间还ch0u时间去打排球,只有教授说他变态也是谦逊了。

他念的,一个是建筑学,一个企业管理。

所以,学长从那时开始就跟他爸有这三十岁後回家里企业上班的约定?

那三十岁前那麽辛苦地当上建筑师,又是为了什麽?

白平安茫然,他想不懂,回头看去,只见余岁眉头深锁地r0u额角,也不说话了,沉默地任由老爸执拗地说下去。

白平安瞬间只懂了一件事——学长并不愿意。

不管他不愿意接受父亲的安排,还是不愿意就此放弃当建筑师,此时此刻,学长就是不愿意跟父亲僵持下去。

他们多年来一定为了这事聊过很多次,也不欢而散过很多次,可能不久前才吵了一回,学长原想先冷置一下等时机合适再提起,至少不是现在。

可没想到父亲今天特地上赶着,闹这不合时宜的矛盾。

侍者这时送上香槟,余岁今天开车来的,白平安不会喝酒,所以这香槟是餐厅原本会招待给客人的。大概是刚刚白平安只顾着留意余岁那边,不小心跟侍者应下了,这时也不好把香槟退回去,白平安正想把杯子推到一边,又愣住。

看了看冒着汽泡的酒jg,又看了看不远处r0u着额角、明显难受又头痛的学长,白平安捏了捏拳头,下定决心,举起酒杯闭起眼,仰头把香槟g了!

只是g了两、三口,就呛到。

听到白平安那桌传来咳嗽声,余岁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白平安抱起他们俩放在座位上的东西,跌撞又迷糊地飘过来,摀住嘴咳得眼泛泪光,又因为不胜仅只三口的酒力而满脸通红,踌躇不安地站在两步之外小声说。

「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可以送我回家?」

一旁的三人呆在原地。

余岁和赵秘书最快反应过来。

余岁:「那不好,我先送你走。」

赵秘书:「快吧,赶快的,拖久了要去医院就不好。」

白平安努力压下酒劲,他喝酒是为了壮胆和演得更b真,可不能醉上头乱脱衣服,可压不住开飘的嘴:「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你们别再吵架了,吵架不好,不好意思……」

余总看着那醉得不堪入目的小孩边道歉边被余岁带走,回头又蹙眉看向身旁的秘书。

赵秘书也r0u了r0u额角,脆生生道:「头痛,跟您儿子一样,吵起来就头痛。」

「我哪有跟他吵。」余总脸都黑了,「头痛什麽,他都在装。」

「有几次是真的,例如这回。」

「?!」

「别追,痛更厉害。」

「……」

白平安花了半小时才醒酒。

幸好他压制住耍酒疯的冲动,只脱了针织背包,又被余岁用外套包严实,免得着凉。

他就那样,双手没有伸进外套袖子,拉链拉到脖子上被牢牢包成一团,坐在海滨公园的长椅上吹风醒酒。

看他好得差不多,余岁才到附近的超商买盒热牛n和小面包,刚刚他什麽都没吃就喝香槟,哪怕只有两三口也对肠胃不太好。

白平安还是团在外套里,呆愣地接受来自学长的喂食,有东西下肚了,酒醒的脑子才运转起来,但也只勉强转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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