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老三远走北齐,就不必多说了,独独沈章,在科场上非常不顺,年轻的时候只过了县试跟府试,院试始终没有能过去,最终只能以童生的身份离开江都,来到建康晋王府谋生,靠一点辛苦钱来养活沈毅兄弟俩。
现在沈毅中了院试第二,他自然激动。
跟老爹在晋王府墨迹了一会儿之后,沈毅便离开了晋王府,又去约定好的酒楼跟同学们吃了顿饭,一顿饭吃下来,沈毅喝的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回到家中之后,直接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早上从床上爬起来之后,沈毅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痛,他起床洗漱之后,坐在椅子上发了好一会呆。
现在的他,已经走完了科场的第一步。
如果按照考试场次来说,他实际上已经完成了科考六场考试的其中三场,走完了科场一半的路程。
但是三场童生试,毕竟是相对比较容易的,接下来的乡试以及会试,才是真正的地狱难度。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整理了一番思绪之后,沈毅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好衣服出门,朝着醴泉楼走去。
不得不说的是,醴泉楼的确是个好地方,这里不管是藏书数量,还是藏书质量,在这年代都可以称得上宝贵二字,在这个教育资源严重不公平的年代,能够有这么个“图书馆”去看书,对于沈毅的帮助非常大。
醴泉楼沈毅已经去了不知道多少遍,自然熟门熟路,他上午到的醴泉楼,在醴泉楼看了一上午书,中午简单吃了午饭之后,下午沈毅又在醴泉楼看书,正看的入神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沈毅耳边响起:“七郎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沈毅抬头,这才发现,江都县令张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
沈毅歉然的放下手中的书卷,有些不太好意思:“看书看的入神了,没有看见师兄……”
“不妨事。”
张简满脸笑容:“听说师弟院试考的很好啊?”
沈毅微微摇头:“侥幸而已。”
他看向张简,叹了口气:“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些取巧。”
“取巧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张简微笑着看向沈毅,问道:“师弟想见吾师否?”
第一个大佬
张简的老师,户部侍郎赵昌平!
如果是沈毅的老师陆安世,是隐藏在乡野书院之中的大佬,那么这位户部侍郎,就是真正的朝堂大佬。
六部侍郎这个层次,在朝堂里已经算是高级官员了,尤其是上三部,也就是礼,吏,户三部的侍郎,潜力是最大的,因为这三部侍郎,是有可能一步入中书拜相的!
尤其是礼部侍郎,许多宰相都是从礼部侍郎的位置上一步迈入中枢,礼部侍郎简直可以称为“储相”了。
而现在,这位户部侍郎……要见自己了?
沈毅默默抬头,看向张简,低眉道:“师兄,您上次说,我要中举人之后,才有可能见到师伯。”
张简是个有些跳脱诙谐的性子,闻言对着沈毅挤了挤眼睛,笑道:“师弟建康院试都第二名了,难不成中一个举人还是什么难事?”
沈毅微微摇头:“师兄,旁人不知道,但是我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我学问摆在这里,中秀才倒没什么,但是中举人却不是很容易了。”
说着,沈毅扭头看了看醴泉楼里的书架,苦笑道:“这不,中了秀才之后我还有些心虚,特意跑到这里来翻翻书。”
“这有甚可心虚的?”
张简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你身上的功名,就是你的本事。”
他对着沈毅神秘一笑:“你师兄我十四岁通过童子试,十八岁中举人,二十二岁就中了进士,建康城里的人,人人都叫我神童,难不成我就真的是什么神童了?”
沈毅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简,久久没有说话。
张县尊笑眯眯的拍了拍沈毅的肩膀,微笑道:“放心,为兄并没有作弊,我自小读书,学问虽然不大,但是多少有一些,不过我这个学问如果是农家出身,现在多半也就是个秀才举人。”
“这其中关窍,等你将来踏入官场,就慢慢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张简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缓缓说道:“近来户部的差事终于忙完了,老师明日休沐,明天下午你在醴泉楼等我,我带你去老师府上拜访老师,如何?”
见沈毅犹疑不决,张县尊面色严肃了起来,开口道:“我师与你师乃是同窗的好友,也是同年的至交,至今二人书信不绝,我到江都之后连府尊都没有去见,便第一时间到了书院拜访陆师叔,你到了建康之后,难道不应该去见见我师么?”
沈毅倒不是不愿意去见赵侍郎,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去见人家可能不太合适,听张简这么一说,那自然就没有什么回绝的余地了,他默默点头道:“好,明日中午,我在这里等候师兄。”
“好。”
张简对着沈毅嘿嘿一笑:“我师平日里放班归家之后,一般人很难见到他,师弟你算是例外了。”
师兄弟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张简起身离开,沈毅继续在醴泉楼读书。
第二天午后,两个人在醴泉楼楼下会面,张简跳上了一辆马车,然后将沈毅也拉了上去,马车缓缓开动,朝着赵侍郎府上驶去。
建康城里人来人往,马车推车以及各种各样的交通工具不一而足,过马车的时候就有些拥堵,大概花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在赵侍郎正门口停下,张简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带着沈毅一起,大步朝着赵府大门走去。
赵府的下人们很明显都认得张简,见到了张简之后就都低头称呼一声“张少爷”,并没有任何阻拦,就放张简进去了。
沈毅跟在张简身后,不禁有些感慨:“师兄面子好大。”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脸皮厚。”
张简一边走路,一边笑眯眯的低声道:“老师当年,错不开祖父的面子才同意到我家给我蒙学,心里对我多少有些不太喜欢,不过我脸皮厚,老师长老师短的叫着,长大之后还三天两头拎着点东西到他家里拜访,时间长了他也就慢慢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