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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视线来的时候,忽地眸光一凝,唇角抿了抿。
街对面便是匡哲口中老钱家族常来的那些会所。方才辛乔坐在这里,望着门口进出的人,都穿着轻薄的衬衫或礼服,连件大衣都没有,匆匆几步跨下台阶,很快上了停在路边的豪车。
而现下站在那台阶上的人,是周琨钰。
她们好似经常偶遇,真不知这样的缘分,是不是就叫孽缘。
周琨钰和所有进出会所的那些有钱人一样,穿着轻薄的衬衫和一字裙。
周琨钰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她没有匆匆几步跨下台阶,而是立在原处,望向了对面的辛乔。
辛乔甚至不知周琨钰是如何一眼就瞧见了她的,就像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眼就瞧见了周琨钰。
明明她们之间隔着条不算太窄的马路。
明明夜色幽暗。
明明她们之间有熙来攘往的车和行人。
可她坐在路边长椅,周琨钰站在门前台阶,在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中,两人不说话的静静对望。
辛乔忽地勾了下唇,倏然想:爸,你会想要认识周琨钰么?
我都不知道怎么把周琨钰介绍给你。
不知道怎么描述我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何定义她这个人。我甚至连她是好、是坏,都说不清。
辛乔唇边的笑意越勾越深,冰凉的雪落进眼皮褶皱里,替代了从未溢出过眼眶的泪。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周可玉的那句话——“当有一天,你发现有个人能让你笑着哭,又或者哭着笑,那你十有八九,就是喜欢她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你看见她时会本能露出微笑,却又那么难过。
你想要与她靠得更近,却又忙不迭地想从她身边逃开。
你根本不允许她提及你的父亲和妹妹,却在坐于一场初雪里的时候,忽然想到过世的父亲还没有见过她。
没有见过令你毫无办法的她。
没有见过令你辗转烦忧的她。
没有见过原来你可能早就已经、喜欢上的她。
辛乔觉得自己还是吃了对“喜欢”这件事不了解的亏。
如若早些知道喜欢不见得如诗里书里所描述的那般温暖光明,或许她能早些对周琨钰多些防备。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在她对生活几近失去兴趣的时候,只有周琨钰以一种很不常规的方式,闯了进来。
她闭了闭眼,感受冰凉的雪落在眼皮上,好似在接受避无可避的命运。
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周琨钰已迈下台阶,上了泊车员帮她停在路边的保时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