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认识的
天气非常炎热,齐少白在一个艺术展馆大厅乱中有序的指挥着。
他现在已经是奥图独立的设计师了,有自己的助理,是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姓陶,大家都叫她小桃子。李进叫她亲爱的桃桃,不过,桃桃通常会翻白眼不理他。
今天艺术馆的这一个会场布置,是陆谦升格为奥图合伙人之后第一个亲手规划布置的案子。听说是一个国外的画家要来国内办画展,指定了这一个展馆。画家那边联络了奥图工作室,请他们协助规划展览空间。奥图是做室内空间规划的,主要是针对住家。展场布置这一块有其它专业的团队负责,通常徐扬会推荐其他友军协助。
但这个电话恰巧是陆谦接的,他沉吟了一下,问明了对方的需求,亲自接下了这个工程。
那一天,陆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第二天开始齐少白就没看见过他休息。金顶兔子一样,不是跑去各大展馆参考研究,就是窝在办公室熬夜画图,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不过奇怪的是,这样一个累得半死的人,却一直在笑。
法国那边有一些画作半个月前就已经送达,展馆布置也搞了一个月差不多好了,现在正忙着要将画掛起来。听说还有一幅比较重量级画作,会随着画家一同过来,现在齐少白要忙的就是在画家到之前,把所有的画掛好、光线调整好,将整个展场布置完成。等到画家来,他亲自再把那一幅随身携带的画作掛上,一切就完成了。
距离开展只剩三天,那个听说脾气古怪但人气很旺的画家就要到了。齐少白加快手上的动作。
陆谦也在展场巡着,他注意每个细节:电线拉的顺不顺?地毯有没有铺平?参观动线流不流畅?怎么走顺向?每一个环节都亲自走过摸过看过,确定没有一丝差错。
画家在国内的第一场画展,他希望能一切完美。
陆谦站在二楼,看着齐少白指挥着工人将画掛起来,这是一幅色彩明亮的抽象画,陆谦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猜测画出这幅画的人,目前过的很快乐。
这样很好。大家都快乐。
陆谦转身进去休息室,这是为了画家准备的,让他可以在展场休息或接受採访,陆谦挑了一张舒适宽大的沙发,坐着舒服,要躺着小憩一下也可以。咖啡机热水壶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小冰箱微波炉,看他想吃什么喝什么热的冰的通通都有。
陆谦环顾四周,深怕自己疏漏了什么。还有什么能令画家更宾至如归的?
为了这个展场布置,几乎已经不再亲自动手的陆大设计师、奥图设计的合伙人、艺术总监,重新下海、亲自规画。陆谦所有图跟现场都亲力亲为,齐少白跟着陆谦,彷彿回到了之前还在当他助理的时候。
这个画家很高层级啊,不但在这个很知名的艺术馆办展览,还让我重新沦为助理…齐少白嘰哩咕嚕的抱怨。小桃子搬着两幅画经过,说:「你也别抱怨了,我这个助理都变成苦力了。」
「助理本来就是苦力。」齐少白给了她一个白眼,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小桃子对他吐了舌头,扛着画走了。
齐少白在她后面喊:「欸桃子,等一下画放好,跟我去大门那边,门口的宣传广告还要再整理…」
陆谦从二楼休息室走下来,跟齐少白打声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先走了。
齐少白知道这两天谦哥帮金姊照顾小凤儿,六点前得赶到幼儿园。他朝他点点头挥挥手,喊了声路上小心,就继续跟工人忙了。
陆谦朝外走,正要下阶梯的时候,展馆的茶墨色玻璃门被拉开,张小婷走了进来。
张小婷跟陆谦齐少白在这一个月当中都混熟了,陆谦站在阶梯上看见她,正要开口跟她打招呼,她后面就跟着进来一个男人。
陆谦半张着嘴没发出声音,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人。
他更瘦也更结实了。头发短了些,相较于以前细碎的额发会软软的搭在头上,现在的发型乾净俐落的用造型品稍微抓过,头发往上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也不再穿着t恤牛仔裤,跟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到的一样,他穿着合身西服,西装外套里头的白衬衫在衣襟滚了一道暗银纹花边,成熟又不显老气,左手提着一个扁扁的櫸木画箱,迈开长腿稳稳地踏进来。
带着一丝随兴却又气质沉静。
小狮子成熟了。他优雅从容的踩着侵略的步伐,无声无息的直接踏进陆谦柔软的心里面。
靳朗刚从外面进来,室内光线比较暗,他瞇着眼适应。不过才几秒鐘的时间,他就发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他。他疑惑的抬眼,也看见阶梯上呆站的那个人。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再见面,更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陆谦倒是知道他们要见面的,打从接到工程请託开始,他就等着靳朗出现。为了这个重逢,他就像那歌词写的,他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復练习。
只是现在靳朗忽然出现了,他依然一句招呼都出不来。
陆谦看见靳朗似笑非笑的望向他,忽然一阵脸红心跳,他靦腆地朝靳朗拉开嘴角,眼睛亮晶晶盈满笑意,轻声地说:「你回来了。」日常的像是当年总等在家里的靳朗对他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