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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树底说相思

 

“一切如此混乱,然后你在匆忙间俯视了我一眼。从此我就背上流亡的枷锁……”

时光倒转,yanyan当空,青春的声音再次回荡耳边。身t上的疲累好像绕c场两圈,跑过八百米后躺在学校后面山坡上的草坪。

她喘着气,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少年一只手臂枕着头,闲闲躺在草地上,几只白底小橘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伸出手指去逗弄x口的那只。

有一只跌跌撞撞滚了下来,萧湾湾急忙接住,把它放在手里轻柔呵护着,微风吹着掌心毛茸茸的一团,蓬松柔软的像一朵棉花糖。

“你今天怎么把它们都带出来了?”她一边抱着猫,一边凑近碎碎念,“啊,真的好可ai喔,小咪咪,你怎么那么可ai啊?嘤嘤嘤……”

童然风眼带笑意,看了她一眼,也坐起来,把几只小猫放回纸盒。

“嗯,是挺可ai,不过我现在也没时间去管它们。”

现在正是备战高考最后的冲刺阶段,他实在分不出jg力来照顾这几只小东西。

“对哦,两个星期后就是高考了,你报考的是哪几所大学啊?”她好奇极了,询问他。

“我报的是中国人民大学,还有清华跟复旦,不过应该会在近一点的地方读。”他看着她,语气中若有所指。

“说得这么轻松,好像人家都会录取你一样。”她不可思议的听完,嗤嗤笑出声来。

她当然不知道他的实力。

“那你呢?你以后想报哪几个学校?”他也不理她的调侃,

“啊?我啊?我还想都没想过呢。”

她才刚刚升入高中,还没有这种烦恼。

可惜她刚刚保送进来,他却要毕业了。

仔细算来,两个人整好差了三个年级,从她进初中他就升高中,她升高中了他又要去读大学,如此,真正的对面不相识了,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区,上学路上偶尔遇到,也从来不打招呼。

若非那次她偶然经过,因为救猫而合作了一把,只怕两人到老都不会有半分牵连。

那天她原本不会去那个小区。因为前几天保送名单下来了,她正无事一身轻,几天来都待在家里无所事事。虽然老陈明年就退休了,但毕竟是资历深厚,到他这个年纪早就桃李满天下了。他有个学生的nv儿正准备高考,数理弱项,老陈是数学老师又一直关系b较好就每天放学后来她家里恶补公式。

那天许望姐姐回去后发现把明天要用的讲义落在椅子上了。

急急忙忙打了电话过来,老陈t恤她最近辛苦,转头见萧湾湾闲得无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湾湾,你跑一趟把卷子给人送回去。等你回来正好吃饭。”

“哦,好的。”

她就出了门,两家人住的挺近,她一路找过去。

试卷送到,她看天se不对劲,也不顾许叔叔的挽留就往回跑。经过一片陈旧的建筑,看见一个男生爬在房顶捞一窝小猫,他一手抓着猫一手还扶着盆,那种倾斜的屋顶上根本放不住东西,她在下面看着实在惊险,忍不住就跑上去帮忙。

结果那天两人淋了一身雨,狼狈不已。

那个男生她也不认识,只是长得好帅,尤其那双眼睛让人印象深刻。她抬头一眼望进那片清冷黑暗,b她见过的苍穹夜空还要深邃迷人,里面翻涌的雾气像漩涡一样把人的神识都漫卷进去。

年少足风流。

后来她仔仔细细看他的眉眼,还是觉得生的太好看了,一笔一划深刻隽永,充满东方的神秘莫测,沉郁的像一团浓墨。

后来那个男生拿了雨伞给她,她才能按时回家。

后来她归还了雨伞,在路上遇到了也会主动上前询问那几只小猫的情况。

再后来两个人慢慢走近,越聊越投机,心里渐渐弥漫异样的情愫。

关于那个暑假的记忆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只记得那一刻的风雨实在来的太凶猛了,在回家的路上,她撑着那把雨伞差点被风给吹散架了,老陈焦急的在门口张望她。可等她回到家,风雨即刻停止,天空霞光万丈,火一样烧过天际,红透半边天。

她在风雨里努力辨认方向。

眼前的路是蜿蜒的。

蜿蜒却有希望。

后来一路风雨y霾埋伏。

才知道,两人从那时起就一再错过。

但是只要他肯停下来等等她,她也一定奋不顾身!

一切一切,莫如回首。

开学第二天,萧湾湾就得到一帮老师跟同学的关注,不止因为出se的外貌让她自成一派,也因为她的字写的实在太好看了。在她交上去的作业本上,毫无青涩痕迹的行楷连贯而成,在一个办公室里传阅,几位老师啧啧称奇。她从很小的时候练毛笔,把下笔练的像刀锋一样的刚y,才拿起钢笔。王羲之的字帖她练过上千次,其中还练过一段时间的瘦金t,后来发现自己的字还是风韵多过风骨,历经艰辛才练出这惠风和畅的一笔。

后面的人总会对童然风跟萧湾湾究竟相不相配议论纷纷,讨论他们是否真是齐大非偶,又或者这原本就只是萧湾湾的一个梦。

梦里的他们牵手而行,走过漫天雨帘的长廊。

春天来了,他们躺在草地上,从日暮一直躺到星辰,度过彼此最美好的年华。

而这一刻在这yan光林荫中,静谧地,只有她轻轻y诵。

2“赋予我的人间情ai,从此生命进入另一个纪元,四季变化,永不停歇。”

,2都是作者以前写过的情书里的句子。

巨大的落地窗敞开,雨后的空气cha0sh冰冷,夏夜里微风清爽怡人。

屋里一双人儿相依相偎,再睁开眼已是满天繁星。

萧湾湾睁着眼睛适应周围昏暗的光线,身边男人仍是闭眼浅眠着,半靠在她身上,一只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她也躺着一动不动,静静的凝望他近在咫尺的样子。他有那么好看的脸,又有那么好看的手。从额头到眼型到鼻梁下巴,越发成熟舒展,不知何时开始轮廓变深了,眉眼更沉了,这些变化她都没有亲眼看着它发生所以才在一瞬间发出感叹,不再是了啊,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抱着猫的少年了啊。他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男人,在她离开的那几年,经常在都市财经报道上看到的那个人,距离自己亿万光年。

曾经那么努力的去靠近他,一意孤行认定他就是自己的未来。就是因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为什么明明如此深ai她的人,到最后也会带给她那么巨大的伤痛呢?

她在这星光微亮中看清他的眉眼,轻轻触碰他的脸颊。

那个暑假过后,终究是如童然风所愿拿到了清华跟复旦的offer,他选择去了上海求学。

现在想来,不但是因为那里有他理想的专业,可以离家人近一点,方便他回来跟她见面,更是因为冥冥之中的安排。

或许他的本意是想离她近一点,可是这个决定却终究让她失去他。

“老陈,为什么你姓陈,我姓萧啊?”

“你们当初是在哪里收养我的?”

“你们有见过我亲生的爸爸妈妈吗?”

……

小时候每当萧湾湾心血来cha0又问起这些问题,老陈跟老伴就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可是还没等他们告诉她答案,所有一切都被时光蒙上尘埃,放进心底的角落,没必要再把它擦拭一新拿出来了。

十八岁的那个夏天,萧湾湾像所有青春期的男nv生一样迎来自己人生中意义重大的转折点。

对着那张表格看了良久,她郑重其事的填上自己的报考志愿,浙江大学。

她填好后怔忡了很久,一个人对着空空的房子。

老陈已经许久没有回家了。

他现在住在医院的病房里,退休的第二年在医院查出肝癌晚期,医生说他大概已经痛了好些年,忍到现在才去检查,如今已是无力回天。

“湾湾啊,你不要怪我,自从你妈妈去世之后,我就盼着这一天了。我,我跟陆月同志这一生都没有孩子,直到四十多岁才把你抱回来,你的出现给了我们莫大的安慰,现在你也长大了,我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爸……爸爸……”萧湾湾泣不成声。

她固执的抓着老陈的手,急切的呼喊他挽留他为数不多的生命。

这段时间以来,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活在梦魇之中,世界是灰暗的,脚步是虚浮的,上课也心不在焉,回到家也惶惶不可终日,轮到自己要高考了,却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因为她的家要没了。

一个连18岁都不到,眼看人生才刚刚开始的孩子,让她怎么去承受这顷刻间家破人亡的惨痛。

萧湾湾一边哭一边从书包里拿出那张高考志愿表。

“老陈,你看,我的志愿表,我不去复旦了,我留在杭州读大学,我会照顾你的,你会好起来的!”

“好,好好,浙江大学也很好,你要好好复习才能考的好,其实爸爸也舍不得你去外面那么远,你就留下来陪陪我……”

她不停的点头,伤心的看着眼前这具消瘦不堪的躯t,有一种心碎跟无力。

大约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就有隐隐的预感。

自己这一生大约不会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

明明知道发生着什么,却偏偏无能为力。

明知命运发出恶意的嘲弄,她也听见了,却只能一步一步踏进去,无可回头。

那天h昏,两个人又坐在了学校后山的草坪上,萧湾湾静静卧在一侧,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看着nv孩泛红的眼睛,男人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

“没事呢,湾湾,你还在这里,我也会回来。”

“嗯。”她轻轻应了,感觉那只大手轻柔地拍打着自己的后背,带给她无声的安慰。

无声的泪水滑落下来又没入身下的衣料之中。

早知道世事变化如此之快,若有可能,我只想抓住这一刻这么温柔的你。

在这星空之下,我要更仔细的看清你的容貌,将它深深印在心底。

夜渐渐深了,童涵生久久不能成眠,站在山顶别墅的观景台上,沉思的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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