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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富贵福泽,将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nv於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默念完范夫子交代的课业,朝贤书得意往安雪礼瞥去,安雪礼气嘟,每一次每一次都没赢过他,不想输给他,但一说到念书她就是不行,即使有他教的小技巧,但还是不尽她意。

范夫子对朝贤书满意的点点头,转向安雪礼,却不自觉叹了一口气,安雪礼满心不是滋味,这麽多年,琴棋书画还是没一样胜过他,其实她真的已经挺努力了,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天赋,强求不得。

这麽多年,她是不是已经学会对这一点认命,不然怎麽会没有了与他一较高下的念头,甚至一点斗志都丧失了?

她归咎天气太沉闷,导致她太过y郁,才会有一时的软弱。

「今天上到此。记得今天要把自己各自的课业完成,明天为师会验收,没完成的人,为师会亲自押着完成,不想饿着肚子过一整天,你们知道该怎麽做。」

他们对范夫子的威胁已经连应声都懒得开口。

每天每天不是念书就是学东学西,学得这些东西全不是雪礼的兴趣,想到还有一堆的课业要完成她就想拿这些书出气,但不行,朝家人可是一律把书视为生命重要,她要是敢毁坏这些书,她会被排山倒海而来的口水淹si。

此刻此景,她特别想念在旧街自由自在的生活,曾经与她一起生活过的人们,来到朝家四年,她才回去几次,距离上次回家已经太久,她家的屋子应该尘埃遍布需要她整理了。

教她武艺的徐老头,还有街坊邻居的大叔大婶,还有她最最想念的是跟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典怡,不知道过的好不好?典怡那ai上赌场的爹爹,是不是还会缺钱或喝醉酒就打她?

「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时候能回旧街一趟。」她下意识回,但答後不由得怀疑的睨他,「你问这个做什麽?」

「想去旧街,去找爹说一声不就得了?」

「没有那麽容易。」他该知道她不能开口的原因,为什麽老是说话喜欢戳她的痛处,她的功课没达到朝家爹爹的要求,她没脸开口,要让朝家爹三番两次因为她会撒娇而勉强答应,她也做不来。

她住在朝家,剩得也就只有这一点自尊。

「跟我来。」朝贤书扯过她往花园去。

「你要做什麽?」

朝贤书赶忙捂住她的小嘴,「别大声嚷嚷。」

她拍掉他的手,「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爹说你要做坏事。」

「告密鬼可不好当。」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不说她才不要傻傻的让他带着走。

「当然是要溜出去。」

她双眼发亮,「朝家有地方可以不经门房溜出去?」

「你说呢?」他指着一角,两块大石的交接处有微光透出,是他小时候躲在花园时发现的秘密。

「嘘,小声点,要是被人发现,以後都别想偷偷溜出去玩了。」

「你不赖喔。」他这人平时看似高贵矜持,没想到也会学人偷j0狗,不是成天只晓得读书的书呆子,这一次她对他另眼相看了。

难得受她称赞,朝贤书昂首哼然,「你现在才知道也不晚。」

她不理他的自得,蹲下身去搬大石头,她想出朝家的念头b他强烈,才不在乎他那一时的傲慢。

他们一起动手挪出身子可出去的空隙,便迫不及待的伏身爬进。

没几下,他们穿透出墙,走到一条晦暗的防火巷内,小小的巷道b他们的身宽还大上一些,足够他们行走。

她抛下他先跑到马路边,扬起畅快的笑意,往自家飞奔而去。

见雪礼欢快的将他抛诸脑後,朝贤书望着她的背影嘟嚷,「忘恩负义的家伙,得了便宜便把给n的人忘了,就不能对她太好。」

安雪礼如飞出笼中的小鸟,在路上奔走着,太过兴奋,没有注意到转角冒出个人影,她闪躲不及与他的手臂相撞。

钱行志扶着手臂,痛得龇牙咧嘴,愤道:「没看路的,小心点,我要是受伤破皮,要你赔到si。」

安雪礼不认为自己有错在先,被冒失的对方率先怒目相向,出口斥责,她也怒了,「这位大哥,你好大的口气,要我拿出钱赔你之前,我先撞si你,看你有没有命花?」

钱行志眨眨眼,回过神吹了一声口哨,「太剽悍的姑娘家可是会嫁不出去。」

「不劳你费心。」

「是啊,她已经嫁给我,所以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一点都不担心她会没人要。」

朝贤书没解释还好,一解释惹来所有人注目。

安雪礼回身,眼中透出不耐烦,「你怎麽还在这里?」

朝贤书冷笑,「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钱行志对他们左看右看,最後哈哈大笑,「你们才几岁啊?这麽小就是夫妻了,你们的爹娘会不会太早防范於未然,还是你这男人长得太过nv相,怕出事啊?」

受到对方不客气的嘲笑,安雪礼不悦的对朝贤书抱怨,「早跟你提过我们的事不要对外人说,会被笑的!」

就是讨厌没出过家门的人,一点都不知道人情事故,在外人面前随便乱说话。

虽然皇朝规定十六岁男子成年,十五姑娘及笈便可成亲,但他们所居住的京东省并不时兴马上帮子nv婚嫁,家里通常都要留上两三年才肯松口,所以他们未成年就成婚的事一说出口,就会成为大家口中的笑柄。

笑说家里怕他们没人要才这麽早定亲,不然就是身上有隐疾才早早有了婚约。

长得太过nv相一向朝贤书心中最大的逆鳞,被人嘲笑他与雪礼之间过早的婚事也是他人生中不可言说的憋屈,这两点双双被钱行志当面议论,他恼羞成怒,出拳挥向钱行志的脸。

钱行志刁钻躲过,「喂,你这小子,我才说上几句,不用出手这麽狠,往我脸上招呼吧。」

「活该,谁叫你乱说话!」

朝贤书打不到钱行志,就越发生出一gu倔意,非要打到才算。

钱行志武艺不差,左躲右闪,就是不让朝贤书碰到。

安雪礼看着钱行志耍着朝贤书玩,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往脑中冲,等那gu气冲到脑顶,她想都没想一脚拌倒钱行志,朝贤书见机不可失,压身上前狂揍了他一顿才解气。

「哇,救命啊!杀人啊!」

钱行志痛得哇哇叫,虽然朝贤书武功弱,没有内力,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拳头打在r0u上还是会淤青红肿,他这张帅脸会变得挺难看的。

「够了,够了。」他一gu作气推开朝贤书,「你们夫妻还真是同心协力,对付外人都是手拉手一起来。」

安雪礼拧眉,「说什麽浑话,再说,换我饶不饶得了你。」

见又有人要生气,钱行志赶忙摇头,「没,我什麽都没说。」眼前这小姑娘可有武力,他得罪不起啊。

朝贤书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弄赃的衣服,「看你以後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了,是我说错话。为了向你们两人赔罪,我请你们上我家睹场来玩一把吧,这一次我出钱任你们夫妻玩得痛快。」

他们异口同声的反驳,「我们不是夫妻!」

钱行志一头雾水,疑然看着他们,刚才才说是夫妻,怎麽此刻又换了其他的说法,他被他们的说法反反覆覆ga0得头昏,直言再问一次,「你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他们抿着嘴,不再为这件事多说话。说不明白的。

不想再与这拎不清的人纠缠,安雪礼拒绝他的提议,「你的提议下次再说吧,我要先回家一趟。」

钱行志不勉强他们,他00肿起来的脸颊,点点头,爽快说道:「好吧,我叫钱行志,在街上找人问问就知道我是谁。有机会来我家赌场玩,我们交个朋友,我还满喜欢你们这种说打就打的个x。」

朝贤书与安雪礼异口同声的吐槽他,「你这个人绝对是皮在痒!」

钱行志笑笑,也不反驳,挥手向他们道别。

归途当中的小cha曲,安雪礼回心似箭,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倒是朝贤书对钱行志对自己的介绍若有所思。

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除了钱行志,他在雪礼身上也产生了新的烦恼。

明明刚见面时,他与安雪礼还能打成平手,但几年後她的武功已经飞快的超越过他,他要是再不思长进,以後她要是拿这拿捏他,他身为男人的面子要往哪搁。

这问题b什麽都重要,但一时半刻解决不了。

直到朝贤书回神,才发现他又被雪礼抛下,可他不急,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得了安雪礼,跑不了旧街的安家。

一踏进多时未入的家门,安雪礼连忙在前庭的井里打起水,开始勤快的打扫起来。

她忙得忘我,连朝贤书什麽时候站在门口盯着她都没印象。

太快乐了,一点都不像在家里的抑郁,也一点都没把他放在眼底。

朝贤书一直看着她的忙碌,慢慢有着被雪礼拒绝的不甘和怒怨,两两相互交杂的负面情绪浮上他的心窝。

他拍拍难过的心口,不懂这是为了什麽?但心一不舒坦,吐出来的话便不中听,「叫底下的人来做,你为什麽非得要自己动手不可?」

她扭乾sh布,「你不懂。」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我当然不懂。」

她沉默不回话,一个什麽都有的人怎麽会懂她的不安。

她虽然住在朝家,但她的内心深处从不认为那是她真正的家,她不可能永远居住在那个地方。

而旧街的这一间小房子是她唯一拥有的财产,是爹留给她的东西,未来不管如何变化,这里永远都会敞开大门等着她归来。

思即此,她更加卖力打扫。

莫名的冲动b朝贤书动手夺去她的sh布,「不要擦了。」

「还来。」

「不还。」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手打你?」

「你打我我也不还。」

她作势要扑向他的手,他知机想闪躲,想不到她也是一个假动作诱他忘了保护他手中布巾。

一转眼,她已经夺回原本应该在她手中的东西,冷冷抛下一句,「论武,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朝贤书脸se沉重,咬着胭脂se的唇瓣,他内心的恐慌被她明晃晃的揭穿,有种说不口的难受和害怕啃蚀他的心。

他从没如此深刻t认到如果任由情况演变下去,原本理所当然陪他在身边的雪礼会消失不见。

朝贤书忘不了,有些地方还是令他感觉到不安。

这一点不对劲令朝贤书迟疑,可他坚决b自己不去多想。

不管当下他们的感受如何,这一次的成亲是爹最大的愿望,他要完成它。

「如果你不反对,日子就照爹说的办。」

话落,他才发现他会对她因这句话而生的反应感到紧张。

出乎预料,面对朝贤书的强y,雪礼依旧反常地冷淡。

朝贤书因雪礼的失神而拧眉,随即放松,不再提及难住他们的婚事,改说起别的事来分散此刻的僵局。

「你别忘了我b你先找到衔命草的消息,赢了第九十八次的赌约,你要为我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谈到他们之间的赌约,雪礼黑暗无神的眼瞳亮出几许光芒,回答他说:「我不会食言。」

「我相信你不会,就像我相信为了爹好你不会逃婚一样。」

雪礼双眼睁大,严密防卫的心房有一瞬的gui裂,为朝贤书开口毫无保留承认他对她的信任情绪起了波动,却又强y的封印住她这份动容不露一分。

不要把他想得太好,到时後失望伤心的还是自己。

他话中的含意其实只是在警告她不准逃婚罢了,而她要想的只是怎麽让这桩婚事在不危及朝家爹的身t情况下泡汤就行,其他的都不是她该去知道的事。

这样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一条路。

她不想要嫁他,但她要怎麽样才能解除这桩婚事?

她想得一个头两个大。

雪礼大剌剌站在京东省的省城门口,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守门的卫士换了两轮,领头都来向她这位朝家小夫人打过招呼,甚至成为过路人车瞩目的焦点,她还是一动都不动。

她作梦都想逃婚,但这双脚不听话,迈不出去,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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