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喝啊!!”少司剑法器被陆崖一剑破灭,难以置信的神光落入眸中,心内神魂俱创,喷出一口逆流血气。
却容不得他躲身。
陆崖并指顺着剑锋探来,好似陷入一段柔软的丝绸,温热之后是不容置喙的一扯!
病心隻觉迎面而来脸上一热,鲜活的血液瞬间撒了她满身。
那股气势将她掀倒在地,脚边骨碌碌滚过来的——是少司剑的左眼。
漫天神佛,若得大道,即便是为战,也自恃身份不肯太过难堪。不过是法器较量、斗法周旋。
陆崖一直不一样,他的杀意是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他发起狠来从没有精致华美的仙术,而是以杀止杀的撕扯、毁灭。
就像是獒、是犬、是凶兽。是万物初始时最朴素的破坏。
他失控了。
“陆崖……”病心暗道不妙,撑身想要起来。
陆崖一手扼住少司命脖颈,手背上黑纹流窜。
“唔……啊……”少司剑被他掐得七窍涌血不止,不住咳嗽。可伴随千年的宝剑一朝被断的绝望令他四肢百骸都失了斗志般沉重。
斩仙剑起,斩仙剑落。
那是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陆崖手中三尺长剑直穿贯入少司剑的右手,将他法身死死钉入城墙之内。
几乎就在同时,整个月城之上少司剑设下的时界开始支离破碎。
时间的风,再次卷入这座城市。
病心举目四望。
不行,再这么下去……就要不可收拾。
少司剑被钉在城墙之上,浑身之气如被锁住,神魂遁化不得,天旋地转间觉腹上撕裂般的痛楚。
自飞升以来,他许久没有想起过这凡胎肉骨时所能感受的疼痛。
低头看去,那是陆崖的手正在他身体内捏攥着什么,徐徐掏出的……是他的内丹。
……要死了。
少司剑微张的口中呼出一口雾气。
陆崖的手举着淡蓝的丹息,修长的手指用力一拧。
啪!
一道璀璨的金蛇光电凌空而来,藤蔓般纠缠上陆崖正欲捏碎内丹的手。
他侧身回看。
对上病心的眼睛。
“陆崖。”病心手持金蛇鞭,轻轻拉扯。
他的眼神有些困惑。
“过来。”病心伸出被划破的手掌,指向陆崖的方向。
陆崖眼中明明灭灭,几乎是身体本能地反应一样,朝向病心。
这一幕与初见时一样。
漫山的野火与攒动的人头,地上的尸骸盘旋着无以计数的蚊蝇。无数人呼喝与怒喊逼近,是害怕、是厌恶:诛杀疯乞儿——杀了那个下贱坯子!杀他得太平!绞杀杀人邪魔!!除魔卫道——
惨烈的火光之中。
她自漆黑的夜晚落下,周身遍布着化不开的法芒,伸出如画像上拈花的手伸向他,仙音撕破了周围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的怒吼——“过来。”
与初见时,一样。
陆崖偏头,瞳孔中的病心一切如旧。
他隻僵持了短短一息。
“过来。”病心再唤他。
陆崖满是脏污,血流不止的膝盖微微颤抖,在城墙上荼行两步。
像一隻闯了祸的狗儿一样,疲惫地将额头抵在病心的手中。
月城的时界奔崩离析,天光再次倾撒在这座闯出时间的城池。
温柔的风下,陆崖歪斜着身子,跪在病心身前,失去了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