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想起苏凔,又想起跟在他身边的李阿牛来,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样了,自己最近没时间去搭理,又不想让苏夫人知道此人关系,那日一别,还没见过第二次。
“三姐姐,三姐姐?”。齐清霏没听到薛凌答话,转过头来看。
薛凌被她歪头挡住视线,都看不清前头,忍无可忍喝斥了一声:“看路”。这才得了个一路清净。
回到齐府,发现齐清猗已经在院里不知坐了多久,见薛凌回来,指了指桌上盒子道:“娘亲让我拿些东西过来,紧着三妹妹挑,可是带清霏出去玩了?”
“嗯”。薛凌打开盒子,就是些金玉首饰,说喜欢也没特别上眼的,不忍博了齐夫人面子,随手捡了两件道:“谢过夫人了。”
齐清猗看薛凌神色,知她对这个浑不在意,自己过来也不是为着这个,相处了这些日子,还能不知道这位什么眼光?她更关注薛凌说回来办事是要办什么事。
齐清猗道:“三妹妹说是要回来办事的,可否告诉我要耽搁几日,我终归是陈王府的人,不能长久寄住娘家”。
“快则明日可回,慢则后日,你不必太过忧心。”
“三妹妹………”
“陈王妃实在难消心头疑惑,换我落儿即可,我说了要保住你的孩子,就会拼尽全力。”
“落儿,我…。我是想保住这个孩子,但也不能将齐家赔上”。
齐清猗自回府,还没瞧见齐世言,方才记起娘家在朝中身份。她一开始担心魏塱对孩子怎么样,现在这个孩子又牵扯到了齐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死的不仅仅是自己,这才忙不迭的过来问薛凌。
薛凌斜了眼:“大姐姐的意思,总不能叫我与齐家断绝关系,入你王府讨饭吧”。她对齐府没啥留恋,那也容忍不了齐清猗这般得寸进尺的想法。
齐清猗立马听出薛凌话里讽刺,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问问落儿,能不能与父亲好好谈谈,此间细节让他知道一下,多个人,也多一份筹谋。”
薛凌想了想齐世言那夜在书房里的古怪表现,这个老头,肯定是想齐清猗自生自灭,不然早就跳进来了,还用等现在?他从头到尾,就只想齐家安然无恙,赔个女儿算不得啥。倒是这齐清猗自作多情。
薛凌看着齐清猗道:“如果要大姐姐,在保全自己和保全齐府中间选一个,你选哪个?”
“我……我…”。齐清猗开始还敢直视薛凌目光,片刻就移开了脸呜咽道:“我明白了”。然后起身离开了薛凌院里。她明白了,父亲决计不会帮自己,莫说孩子未出生,就是生了,齐家也决计不会与陈王府有任何牵扯。
这一晚,江玉璃在房内行立难安,翻来覆去叹气,怀周道:“少爷可是担忧明日科考成绩?”
“你赶紧走走走,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另有心事,他忍不住了,他一定要知道那个姑娘是谁,是天上神仙,还是索命的恶鬼,都不要紧。
他要见一见,他一定得想办法见见,看看那个身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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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花
第二日就放榜了。
薛凌以为自己来的早,没想到已经是来晚了。皇榜下面早就围的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干脆退了去苏家,总得问问苏凔住在哪,不然满城找人得找到啥时候去。
城里爆竹声就没停过,京中人家早早就备好了为自家儿郎庆贺,便是远道而来的举子,下榻的客栈也挂了红花,报喜的人一来,掌柜倒比中举的本人还兴奋。哪家客栈上榜的官人多,那也是年年攀比的事之一。
苏凔未亲自到榜下查看,贺喜的人就把客栈大门都踩破。寒门贵子,皇榜头名,这样的人,梁朝已有多年未见,有些小官都提了贺礼上门。
掌柜的喜上眉梢,这往年的头名大多是官宦之家,哪有机会住客栈呢,今年这好事儿竟落在自己店里了。好在前几日自己一视同仁,哪位爷也不曾亏待。
求见的人一波又一波,苏凔都道在与老师饮茶,请诸位稍后。其实此刻房内就他一人。床上是一套精致衣衫,苏家早早叫人备好了放这的,一朝成名,已无需那副寒酸样了。虽结果早有预料,到底还是庆幸,毕竟科考的生杀大权在别人手里,一个不喜,多年心血便付之东流。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前三甲皆在其列,他可以见见那个皇帝了,看看,是怎样的一个人,谈笑之间就拿走宋家九族性命。
“头名”?薛凌有些吃惊,她以为宋沧能混进去就不错了,没想到听苏夫人说是头名,这会苏远蘅已经起身去庆贺了。
“是啊,落儿这般惊讶,可是瞧不起人了”。
头名好啊,头名好,薛凌嗤笑了一声。如今局势,后宫有个霍云婉,城里有苏家,陈王府肚子有个把柄捏着。就差朝廷上站个人了。不求多有手腕,至少能看看,那群人每天都在商量什么东西。何况,这苏凔是自己一手捞出来的,又背着宋家满门。
“落儿在想什么”?苏夫人托腮笑问道。
薛凌借着茶杯一举道:“想夫人得偿所愿,可喜可贺,以茶代酒,饮一杯”。
苏夫人扬了扬手,让几个伺候的丫鬟散了,吹着手上茶水,轻声道:“落儿难道就不是得偿所愿,陈王府的大姐姐待你可好?”
“就是看在苏夫人一日日送鲜果的面子,府里的人还能给我脸色不成?”
“能攀上陈王府的高枝儿,是苏家福气,就不知道这生意还要做几时。总觉得是个亏本买卖,怕不长久啊。”
薛凌微微变了脸色,苏夫人这话的意思就是怕齐清猗生不下来,侥幸生下来也无益处,有收手的打算。她道:“夫人做了这么久生意,当知精诚所至,金石未开,一桩生意有心要做,总是做的成的。”
“那得看这生意有没钱赚,最怕不仅没得赚,还要赔进去,”。苏夫人顿了顿,又笑着对薛凌道:“你瞧,苏家生意不都是往府上送些果子嘛,咱这买卖果子的人,性急,不是很喜欢干种树的活儿,谁知道哪年哪月才能有收获。尤其是这颗树娇的很,一不留神就死了,死还不算,扯着地都陷进去,要吃人呢!”
她说的也没什么错,齐清猗这事儿一抖漏出来,陈王府跑不了不说,牵扯的一干人等估计也没几个能站着。苏家见风使舵,不想参合很正常。
薛凌只猜对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缘由,此刻就在苏凔房里。
苏远蘅就梁胡通商一事聊的十分兴起,西北最后一座城—----安城早就做了军守,附近一带都没什么人眼。梁朝肯定不可能大批放羯族入境走动,汉人还敢主动去羯人地头乱逛不成。所以这个通商,说的容易,实际上令下了这么久,还没听说哪个商队已经走通了这条线。
这其中当然有苏家手脚,故意压着底下人不要来往。山高皇帝远,西北那带本就看不顺眼胡人,朝廷命官也懒得管这事儿了。
但苏凔对这些一无所知,此刻听苏远蘅在这分析的头头是道,自认为极有道理。实际上,什么新官政绩,什么为国行商都是胡扯。不过是苏夫人想借羯族之事谋一个皇商的职位,开古创今,将商人这个行当,往上扶一扶。偏他没怎么和苏夫人打过交道,完全考虑不到这些。
也不怪他,便是薛凌初入苏府,也辨不清人心所向。
二人唾沫横飞,一个字的话空世间都没有,桌上一壶茶水凉了热,热了凉,其实谁也没顾上喝。
苏凔本就正气凛然,从未歧视过行商,此刻也正在筹谋自己朝堂的第一件事,他总要想办法先站稳脚跟,二来惦记着报答苏家恩情,更是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