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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之二 记忆员情绪者逻辑师

 

「今天那位妇人的案子你处理到哪了?」姜旭气未消的问.

「刚回来不久我还没有时间处理.」我依然很坦白的说,换作是擘天宇他可能会jg神抖擞的喊出一个全课帮忙也做不到的进度,每当他这样回复姜旭也能满意的点点头,这真的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你出去吧.」姜旭显然有些累,低下头用手捏捏鼻梁,但马上抬起头,想到什麽似的补上:「你先做今天妇人的案子.听到没.」

「是.」我平淡的把视线移开他的脸走出门外.

姜旭办公室外引起一小波sao动,我眼角瞥见有些人在偷笑,有些人伸长脖子远远看向我,不太在意的走回座位,翻开笔电,信号线连接手中的缺角黑盒子.

先做今天妇人的案子,姜旭刚的确说过这句话.

我重新检查黑盒子中的模仿小男孩程式,十年左右的所有记忆场景,遇到各种事情时,小男用来面对的情绪,还有他会怎麽处理这些事情的逻辑思考,我一一将它们归类再演算,最後完成一个更新版的小男孩,虽然我有十足把握再缴一次件还是会被扔回来,但对更新後的版本相当喜欢.忍不住启动模拟的小男孩,只见一名男孩在萤幕中恐慌的看着我,不协调的两手卷曲着不断在四周挥舞,一侧肩膀特别高,歪着嘴和颈子含糊不清的说话,我对小儿麻痹不是很了解,但看的出来他与正常人行为不同,黑se浏海没有挡住他五官轮廓,对我来说是个讨喜的外型,也或许是心理作用,某方面来说我都同样生病了.

「为什麽…我会在这里…」小男孩嘴巴含卤蛋的在萤幕中问.

「嗨.」我微笑对他打招呼.

「你…是谁?」小男孩隔着萤幕胆怯低问,不时东张西望.

「我是带你进入电脑世界的工程师,你在那里会过得很快乐,相信我.」

一般情况下,我们连si者本身的复制脑程式都不会告诉他实情,而-它-将会带着自己原本是人类的错觉继续与人类互动下去.

「妈妈…呢?」它似乎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有些惊慌的扭动身t.

「这个…我们过几天会把你带你去找妈妈,你要忍耐一下.」随意启动复制脑程式後,才想到面对十几岁可能还会哭闹的小朋友,我不知如何处理.或许直接让它连上网路去找其他复制脑朋友是个更好的方法,但还没通过审核,无法这样做.

「放心,你在那边不会有病痛了,一切都会变好.」我最後再对它微微笑,不等它再次说话机会,终止程式.它的时间停止在这一秒,而我的时间继续走.

如果真的有一个没有病痛的世界该有多好,过去我这样对月宝抱怨过,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还是我们一起去成为复制脑?」当时月宝不怀好意的笑了.

我不理会他,继续看着电视萤幕上的外面世界,忽然又有句话到嘴边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麽?」月宝看得出我的心思.

「如果有一天,我即将离开人间,你会写下我的复制程式吗?即使已经知道是假的.」

月宝错愕的看着我,接着用难听的字眼骂我脏话,我们打打闹闹一会後反而换他问:「如果是我,你会吗?」

「不会吧?」我没有很肯定的回,我始终相信我是个理x的人,然而实际遇到时总会有不同的情况产生,我无法想像没有月宝的日子.

「也是.」月宝随即又笑起来,「我一定会活得b你久,你当然写不了.」

我不屑的嗤之以鼻.这是几年前的记忆我忘了,我珍惜现在还每天可以嘻嘻哈哈的一起过日子.

注意力回到眼前萤幕,飘向远处的墙上大时钟,已经是半夜一点,我已经超过一天未阖眼,伸手抚0桌上黑盒子缺去的一角,我想让他更完整些.想起姜旭要求妇人案件先处理的命令,忍不住叹口气,脑海突然闪过个念头,我在笔电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手握黑盒子起身走向五十步左右外擘天宇的位子.

长而卷的膨胀霉菌孢子发型,跟他的个x一样张扬又浮夸,偏白肤se配上眯成一条线的眼睛,我盯着他的双下巴好一会,能在这间公司养出双下巴不容易,他是少数带有双下巴的情绪者工程师.我送上小儿麻痹男孩的黑盒子放在他的座位边缘,情绪者区的座位b记忆员大许多,至少擘天宇可以将双腿伸直跨在他的笔电旁,我故意放下後离即转身.这只是个开场.

「ga0甚麽?」擘天宇微愠立即问,双腿依然没放下.

「这是上个月我们一起接的小儿麻痹男童案子,记忆的部分我都写完了,情绪与逻辑也写不少,但不够完整,剩下交给你了.」自认还算礼貌的答覆他的问题.

「我很忙,没空,你自己想办法处理.」

没有任何迟疑的交谈,就像是演员在念稿的彩排.我不理他又向前一步,马上被叫住.

「你够了喔!」引来隔壁人侧目.

我听见双脚着地的声音,他将黑盒子直接送到我面前,我没有拿,反而瞧瞧姜旭办公室,或许他可以正好开启门,看到这一幕,可惜没有发生.擘天宇抓起我的右手强y地把黑盒子塞上,像丢掉垃圾立即走人一样的乾脆.

「你没看到我还要…忙着思考明天要跟娜娜去地下街吃什麽吗?」他回到座位上随口说个理由,说完自己加上一点笑声,霉菌孢子头在我可视范围内晃动,他的笔电萤幕中的虚拟苗条美nv对我鞠躬行礼露出一片洁白肤se,逗乐擘天宇用手指戳了两下萤幕.

「…不可自行创造虚拟复制脑程式,这是公司规定.」我语气没有起伏的告知一件他已知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反正又不是只有我这麽做.」他斜眼瞪我一眼,再看看远方的毓典,毓典同样的在对萤幕傻笑.

「你真的不愿意做这案子吗?」我再一次确认.

「快滚开.」

维持手中握着黑盒子的动作回到我的座位,我坐下後将讯号线cha回笔电,对着萤幕中等待已久的小儿麻痹男孩抿抿嘴,安静地将视线降落在膝盖上思考了一会,他依然面se惊恐的看着我,四肢不协调的动作好像有些缓和,或许他已经发现电脑世界没有病痛这件事.

深x1口气後我开口:「成功了吗?」

正当天将亮之际,我独自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归类着昨天一位车祸脑si的妇人记忆,办公室只剩下少数几人.但不包含擘天宇.

他在十分钟前被穿褐se正装的锦卫队带走,我没转头看他,因为我很清楚发生什麽事,心中有一丝丝说不出的痛快,有时对公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感到无奈,矮秃副董事长说公司养一群孤儿奉献社会,这我认同,但他不知道养的孤儿中有部分是单纯在x1取养份的癌细胞,而这些癌细胞却每月b底层工程师获得更多积分,压榨更多养份.

「王八蛋!垃圾!你有种去揭发更上头那些人啊!」擘天宇双手被反扣在背後,他在离我最近的距离时这样喊.

过没多久,月宝在我身边出现,侧身弯腰以一个俏皮的鬼脸让我看见.

「很有种嘛!」他愉快的笑着.

「小意思.」我好像应该要谢谢小男孩,我忘了.

「可是你还是没把小男孩的仿真率提高耶.」

「没关系,还有一个人应该会帮忙了.」我远远眺望远处的毓典,他正好也在看我这方向.

「你厉害.」月宝放声大笑,附近的人却没理会他,我也忍不住跟着偷笑出来,发出自己都觉得令人不舒服的笑声,我不喜欢自己这样y险的偷笑,但无法克制,我羡慕月宝总是开朗yan光的大笑,我也尝试这样练习大笑过,可惜太别扭了而放弃.

「有什麽好笑的.」毓典漆黑的手背在我眼角出现.

我抬起头压下嘴角对着他,可是又不小心噗哧一声,收不住的笑意直接撞上他刚y的面容与能x1收所有光线的短卷头.毓典心知肚明的往桌上缺角黑盒子看去,yu言又止,b肤se略淡的嘴唇紧闭成一线,最後索x直接单手拿起.我一直仰望着这来自非洲却只会说中文的近两百公分长人.

「这是上个月的小儿麻痹男童案件吗?我回去看一下.」他双手翻转黑se盒子检视着,最後目光对上我.

像在等我回应似,他没再继续动作,我点点头,恩一声.毓典和擘天语相同都是情绪者,我想修改後仿真率应该能提高到八成。

见他迟疑一下眼珠转向一边,最後还是忍不住问:「所你到底对擘天宇做了什麽?」

「其实也没什麽,我请这个小男孩帮个忙而已,」我指指他手上的黑盒子。

「什麽意思?」

「我启动它,然後让它连上网路,哦,当然是公司内的区域网路。」

毓典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稍稍把上眼皮掀更开。他正要讲话时我又补上:「我知道这不合公司规定。」

当然,一个未经审核过的复制脑随意将他放出来,在公司内的网路四处游走,肯定会被创思新科技的防毒程式拦下盘检,如果发现创建者是我,现在被关在秘密紧闭室的就是我了。

我一副不在意的对毓典耸耸肩,接着说:「我请小男孩去把擘天宇的电脑网路大门也打开,让他的笔电连接上网路,没错,现实世界的我们很难做到,除非是抢走他的笔电,但对里面世界的小男孩根本是轻而易举,就像转开一个门把一样简单。」

剩下的不需要我多说毓典应该都明白,擘天羽的「娜娜」复制脑被防毒程式发现,而且还是非公司接案的幽灵户口。想起几个小时前,从我x1引擘天羽注意,到最後擘天羽笔电中的「娜娜」对我鞠躬行礼,估计是为锢禁他的大门敞开道谢,最後小男孩回到黑盒子,留下网路大门敞开而不自知的擘天羽,全部都如预期的进行。我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与行动有些满意。

毓典似乎还是无法接受,呆若半响盯着我,彷佛要看穿我直达心底,问了一句:「这技术…尘…你…回来了?」

「这技术…尘…你…回来了?」

对他这句没来由的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满脸疑惑的抬头望他。这时我发现刚在身边的月宝已经不知去向。

「没事…当我没说…」毓典抿抿嘴,拿着缺角黑盒子转身走回座位。

没太多的联想,我把注意力继续放在姜旭要求的妇人案件上。有太多记忆不连贯的地方,但我无论怎麽检查她人生跑马灯,蒐集来的资料还是会有漏洞,但这漏洞似乎又不是那麽重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nv,一生中有那麽数十天的记忆是我无法掌握且未知的,零星的分散在她的人生最後二十年,而大部分的日子多半是求学过程,朋友或异x1ngjia0ei往,还有年过三十後的家庭生活,与普遍大众的客户人生类似。

她是我们这个岛上某一所大学的教授,主修电脑程式设计,每周上课日都准时站在台上授课,在校园独来独往的不太与人接触,我忍不住研究了一下外面世界的程式语言,但最後放弃,和创思所用的程式差异太大,我完全没看过外面世界的电脑使用界面,完全看不懂萤幕上显示的一个个小小图示作用为何,在创思的电脑世界,只有数字。

公司只有教我们说中文-和如何将一堆数字演算创造出一个虚拟的人物。

写出复制脑程式是公司唯一赐与的生存技能,或许有人学的相对b较好,但无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二十二岁的一场考试,一场决定这一生是该在底层打滚或是享乐终老的考试。工程师分级考。

对於考试的回忆我印象不深,简单说,就只是通过工程师最低门槛,像在暴风雨中乘上一艘过载的巨型破油轮,没登上油轮的剩余人,会被公司安排去锦卫队或是地下街当厨师,而究竟考试内容为何我也没有太多记忆。

天微亮,我准备收拾笔电回寝室,这时办公室玻璃大门登时敞开,如蜜蜂归巢的员工进入南区办公室,各就各位,或低头或面se麻木,三个足球场大的办公室,排满整齐的座位,每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从公事包取出笔电,将公事包置於脚边,掀开笔电,开始无止境的啪搭啪搭键盘演奏。

每个座位上的笔电发出的节奏,像是不规则却又有点相似,整个办公室彷佛是个大型乐团,宿处游走监视有没有人偷懒的课长是指挥家,门口提枪手守卫锦卫队是售票员,勤奋演奏的工程师,还有唯一个听众是我。这个景象我每天都会遇到,可惜我是个不忠实的听众,唯一可以白天不在办公室工作的员工,和锦卫队有相同自由的权限,因为有课长姜旭允许,南区部长夜语同意。

当我要盖上笔电时,一只手从我身旁进入视线区。

是颖书。

「最後这段记忆还是没有发现吗?」他右脚踢到我扔在地上的便条纸,纸球滚到隔壁座位下,被隔壁记忆员又踢了回来。

「没有。」我回答。萤幕上妇人生前最後的记忆,坐在副驾驶座的陌生人依然只有一只男人左手的画面,直到车祸後,左手主人消失不见,跟在医院的纪录一样。

颖书推推眼镜框,他身上穿着另一件与昨天不同的纯白衬衫,眯眼靠近萤幕,停顿一下指着上头左手臂的黑se短袖处。

「这里好像有个胎记。」

我跟着靠近看,的确是有露出条不明显的稍深se印子。好仔细的观察力。

「找到这个胎记,就知道这男人是谁。」颖书略感兴趣了说。

「我无所谓,可以交件完成这案子就够了。」我平淡的再次盖上笔电站起来,因为不知道还能说什麽最後选择闭嘴,脑海里浮现昨天颖书与晓含牵手离去的画面。

「你跟娜娜申请黑盒子了吗?」颖书再次开口。

跟真实的南区黑盒子管理者「娜娜」申请复制脑居住地,我完全忘了要做这件事。

「还没。我现在去申请。」将笔电收进黑se手提袋中,我朝办公室中央座位区过去。

中央区课长小房间旁,有个塑胶材质圆型矮墙,不太高,我稍微垫脚就能看见那那坐在里头。娜娜可以说是整个南区的秘书,我们每接一个案子都需要跟她申请黑se盒子,做为客户复制脑的居住地,此外她还什麽其他工作我不清楚,一般白天她只会在位子上出现一两个小时,很长时间会被区部长或课长找去做其他事。

很幸运的,现在我踮起脚尖时看到她了,独特的五官轮廓让人一眼印象深刻,无论是深邃眼眶,还是挺拔的鼻尖,像是上帝刻意施力雕出来供人观赏的雕像,我无法把她跟美做结合,只能以有特se一词在心中作为结论,我想起擘天羽创造出的虚拟「娜娜」,跟眼前的她b起来可能只有个x上有极大的反差。

「有什麽事快说,别站着发呆。」娜娜冷冷的问,语速相当快,正眼都没看我。

「昨天接的新案件,我需要一个新的盒子。」我努力让头部维持在一个她看得见的高度。

当娜娜发现是我时,工作的手突然停下来,接着用一个莫名悲伤的复杂表情看我一会.「案件号?」她问.

「235337。」还好我还没忘记出公司接案件前姜旭给的案件单号,收到一个客户数字就会往上加一。

娜娜手指迅速敲击键盘,停顿一下,接着弯腰,手指按住座位下方一个银se保险柜上的指纹识别器,柜子发出清脆短音後开启,内头排满了黑亮的盒子,但她却无视眼前盒子,手伸进柜子上层最里头,取出一个布满刮痕的黑se盒子,看起来明显有人使用过。

虽然有些好奇,然而手却很机械式的从她那接收过来,我知道问了不会有答案。她依然抬头用悲伤又冰冷的眼神看我,没事快滚,我知道她想这麽说。

这时识别证扬起又响起,接着传来姜旭声音。

「所有人来找我。」

「所有人来找我。」姜旭这麽说,对这个课上所有人,识别证是工程师的门铃,而门铃按钮在课长手中。

把怖满刮痕的黑se盒子收进公事袋,我到了姜旭的小办公室,推开门跟着颖书与其他人一齐并排站在姜旭面前,我通常都会选择站最角落的位置,偷偷观察其他人的反应是我的小小乐趣。公司衣着没有太多选择,一般工程师除了白衬衫还是白衬衫,不管外出任务还是在公司办公室,单一se白在视线可见范围晃动的机会相当高,会这样也只是因为地下街商店卖的衣服只有白衬衫,nvx能稍微有点变化的,就是有黑se窄裙子或k子可选择。

晓含的黑se窄裙有些变se,情绪者每月积分让她有多余的份能够买一套新的制服,但她看起来没有这麽做,有曲线的小腿在一排的西装k中间特别显眼,这时姜旭停下手边动作缓缓x1口气准备开口,我撑起垂下的上眼睑看向前方。

姜旭开口後略顿一下,似乎改变了第一句话的内容,「擘天宇人呢?」他怔怔地扫视我们。

在场应该只有两个人知道,我保持安静,毓典偷瞄我一眼,也没说话,其他人面面相觑。我想擘天宇现在应该是在公司外几公尺的禁闭室,可能锦卫长正拿短棍往他身上一下下的制造瘀青,也或许他就单单只有抱膝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禁闭室中,想到这我後右脑勺的条型伤疤隐隐痛起来,彷佛有着灼热的火球在脑中燃烧,我忘不了那个我跟月宝曾经待过的地方,而擘天宇要看锦卫长怎麽处理,区部长夜语可能以经收到通报,姜旭还不之情罢了,他会被怎麽呢?

我r0ur0u鼻子,撇向没人看见的方向,避免嘴角上扬被发现。

「算了,等一下有人看到他,叫他来找我。」姜旭交叉双腿,背向後仰贴上课长级才有的椅背。

「昨天那位妇人叫卫羽雪,上头对这件案子相当重视,所有人先放下其他工作全力赶出这个计画案。还有卫羽雪的记忆内容不要与其他课讨论,每天跟我回报进度,有任何异状也要马上提出,我们要一周内完成他。」姜旭严肃地说。

姜旭双指手交叉在下巴前,我突然觉得这手背大小型状与卫羽雪最後记忆的左手有些相似,可惜长袖白衬衫遮住手臂位置,想起他在医院白袍医生令人生疑的对话,我双眼用力聚焦想看穿那有点透明的白衬衫,却徒劳无功。

「尘,第一层记忆程式写好後就交给下一个人。要快。」姜旭讲这句话时,表情与以往一样不耐烦。

「是。」我在角落看着他的手臂说。

颖书这时举起手,再次提出卫羽雪记忆中不连贯的事实。姜旭当时也在场,他像是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嘴巴微微张开,沉思一会,无来由的又瞪向我。

「我认为这最大的可能还是我们课的记忆员漏失讯息,这件事就这样吧,人生这麽长,漏掉几件事情无所谓。」

人生这麽长,漏掉几个回忆无所谓,我在心里重复姜旭刚说过的这句话,可是如果这几件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呢?又怎麽能遗漏它。月宝不晓得跑去哪了,我整夜没吃东西想找他去地下街填饱肚子。

离开姜旭课长室後,其他人各自回座位,远远看见我座位又多了些不同的se彩,但对我没造成任何负面情绪,想怎麽贴就怎麽贴吧。

办公室大门自动开启,看门锦卫队已经换一名,上班时间私自离开没有被拦下,我的特异独行权限以经让大部分锦卫队员都记得,心里浮起一濂雀跃,在不自由的地方当个异类可以b其他人更自由些。

顺着南区旋转楼梯来到公司第三层,面对的是像迷g0ng一样的宿舍走廊,通至四面八方,走廊宽度不大,我横着走三步就能将它跨完,如果遇到上班时间这边会非常拥挤,庆幸我不需要遇到,从天花板到地板一律使用大理石,单调无变化,这层楼从小到大都长这个样子没有任何改建过,自从我会摺衣服的年纪我就每天都会经过这里,有时候趁没有人会跟月宝在走廊上追逐玩耍一下,毕竟公司没太多乐趣,所有人都是上班上课回宿舍睡觉周而复始,在这生活没有太多选择,只能接受命运,公司是上帝收留你时就为你铺好此生所有道路.

绕过几个转角,一个门上挂「南922」牌子的是我房间,整排看过去房间外观都相同,门是褐se木头制,没有锁,任何人都可以直接推开门进去,不是只有我这间,所有人房间我都可以轻易进入,而且现在是上班时间,没有人在宿舍要偷东西正是时候,但我不会这麽做,因为没什麽好偷的,记忆员的房间没值钱东西.我进宿舍後将公事包挂上墙上的倒钩,环顾四周,月宝不在,不知道去哪了,一般他都会在,然後我们聊天聊到睡着,我睡在房间仅有的单人床上,他习惯睡在床旁边的地上,我有时问他没有棉被不冷吗?他总是笑着说睡着就没感觉了.

脱下白衬衫我朝床边衣柜上的缺角镜子照,露出只剩皮包覆的肋骨,後脑杓与肩上的缝合伤疤,是被锦卫队打的,最惨的一次就是创思学院毕业考前,月宝x1食h金豆我们一起被抓进禁闭室,锦卫队用短棍狠狠毒打,印象深刻,打到我一度以为人生可以就这麽解脱.

拨开稍长盖住後脑勺缝合伤疤的头发,思考这个月还有没有积分去剪头发,或是自己拿碎镜片处理就好,如果这个月还需要出公司接任务或许会被姜旭强迫去地下街打理仪容,公司不会让流浪汉出去丢脸的,最後决定先不去考虑这问题,躺上单人床,一下子放松沉沉睡去.

当我睁开眼,月宝正用一个复杂表情看着我,有个深藏在脑部某一区的记忆画面突然闪过我脑海,我感觉到一gu悲伤蔓延着,想爬起来问发生什麽事时,我察觉有个不该有的物t出现在门口,撑起上身仔细看,反s式的倒ch0u一口气,我被吓得往後倒退好一段距离.

过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是无法控制快速的呼x1,几乎是脑内一片空白,像是遇到危险尾巴竖起来的动物停在原处警戒,对於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什麽事情完全无知觉.

擘天宇口吐白沫的侧躺在门边,眼球翻白带着最後愉悦笑容.

我看见地上有h金豆的粉末,他什麽时候进我房间x1食h金豆的?他不是应该要在禁闭室吗?ga0什麽鬼!

「月宝?你带他来的?」我猛然对着月宝颤抖问.

「不是我,是你.」月宝悲伤的脸对我.

「怎麽可能!我刚刚在睡觉!」

「是你害si他的…就像…」

「我没有!」我被这莫名的指控激怒,刚刚闪过脑海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月宝也曾经做过相同的事情,现在这个情境与当时根本一样,差别在我不知道擘天宇为何要在我房间x1食h金豆,我们停在此刻好一阵子谁也没说话.

「你还记得我当时也是为了你才x1下h金豆吗?」月宝终於再次开口平静的问.

「什麽?」我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是你自己好奇尝试!」

月宝摇摇头再次闭上嘴,我开始想办法处理这情况,先稳定情绪後慢慢接近擘天宇,触碰他手,还有些温度,但已经没有呼x1,他身旁有一些h金粉末但剩不多,看起来他将整粒的h金豆一次x1完,我叹口气,坐倒在地上回想最後一次跟擘天宇的交谈.

我刻意去撞见他的虚拟秘书娜娜,一个未经公司核可自行创造出的复制脑,他也没有想隐瞒的意思,这样不合规定的复制脑公司超过一半的人都有做过,在孤寂的日子里或多或少有些陪伴,公司多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被抓到一般就是被关禁闭几天後无罪释放,但擘天宇现在倒在我房间我无法理解.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听见外头零碎脚步声来来往往,贸然出去找人求救可能会被认为我跟擘天宇一起在室内x1食h金豆,不慎造成他的si亡,这有可能造成误会不是口头解释就能豁免,我肩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提醒我曾经被打的感觉.

「月宝,回来时他就看到他了?」我想起还有个证人可以为我作证.

「我跟你发现的时间几乎一致…」此刻的月宝变得好陌生.

「可是他躺在门前耶!你进来时应该要会…」我突然打住下面一句话盯着月宝,大脑像是需要大量氧气将血ye大量灌入头部,感觉一阵晕眩,我又低头喘气一会,像是回到创思毕业考前夕,我正在重新t验与月宝一起尝试h金豆然後被抓去禁闭室关的日子.

月宝为何会染上x1食h金豆毒瘾?这问题在我心中卡很久,创思毕业考前像是有件事情怎麽也想不起来,每当回想肩上与後脑勺的伤疤便会开始刺痛。

月宝为何会染上x1食h金豆毒瘾?这问题在我心中卡很久,创思毕业考前像是有件事情怎麽也想不起来,每当回想肩上与後脑勺的伤疤便会开始刺痛。

毕业考前夕,月宝从地下街黑市带回一颗se泽鲜yan的h金豆,表情凝重又带渴望的将它摆在房间地板上,眼眶下凹陷黑眼圈让月宝看起来很颓废,这时的月宝已经染上毒瘾,他拾起h金豆放在掌中又重重的把h金豆拍上地面,h金豆在地面粉碎,一粒粒像金沙粉末滩在眼前,月宝咽咽口水呼x1变极促,用手将粉末聚集起来成为一个小山丘。

「我先走了。」月宝没有看我,视线始终在金se粉末,表情中有渴望也有抗拒,手指压住一侧鼻孔,延着金se小山丘边缘深深x1一口。

我直觉有gu不安袭来,马上抓起手边枕头就往那摊粉末扔去,但已来不及,大量的粉末灌他的身t,月宝被失准的枕头扔中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反而拖起黑眼圈对我眯眼傻笑,下一秒,我看见他眼球後翻露出白se带血丝区域,吓得我到退到墙边说不出任何话,月宝石化似的头向後仰,整个人僵在原地,四肢紧紧纠结在一起。

回过神,我以为他窒息了,踉跄向前去晃一下他的身t,月宝脸上一直挂个解脱般的愉悦笑容,不知所措下我连滚带爬的奔出房间想找人求救,附近路过人有的停下来看了一眼房内月宝,没理会我就离去,也有人兴奋大声招呼远处的锦卫队。

就是没有人伸出援手。

最终我们两个被锦卫队一前一後的带走,月宝还是以拖的方式在地上滑行,他的身t不停ch0u搐。

「月宝你快醒醒!」我两手被两名队员抓住,回头对月宝哭喊,深怕月宝就这麽离开我。

幸好他最後在黑暗禁闭室咳嗽着醒来了,但非常生气的朝我骂出难听的字眼。

「你居然没有按照计画进行!」

我现在回想起不明白他的意思。

回到眼前的擘天羽屍t,我像是有经验的低咕着思索.

「我该怎麽办?」

门这时从外头被敲响三声.

「尘,上个月的小儿麻痹男孩程式我改完了.」毓典的声音,门又被敲响三声.

我想张口阻止他开门已经来不及,毓典没有任何迟疑的推开那扇褐se没上锁的门,公司底层的人一点ygsi也没有,我只能看着他开门後,门扇撞到擘天宇,他吓到跪在地上,然後抖动着下巴拼命向後爬,最後用尽力气大叫把所有人都x1引过来.

「你杀了擘天宇!」小男孩的缺角黑盒子落在地上发出吭吭声配合他的大叫.

「我没有!」我直觉式的反驳,但马上为这没必要的解释後悔.

这个sao动引来锦卫队,我远远的就听见y底皮鞋撞击大理石地板声音,由远而近.

「快跑!」月宝在我耳边大喊.

「快跑!」月宝在我耳边大喊.

对!不逃走可能会被关进紧闭室一辈子,我从地上跳起夺门而出,ch11u0上身与双脚,只有下半身还穿着两天未更换的黑se西装k,挤进人群中不断向前跑,耳边传来惊呼与怒吼我没去理会,我不想再一次被关进紧闭室,不想再次受到短棍招呼在身上.

挤过人群,我没目标的向前跑,後方锦卫队与人群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绕过好几个转角後假装若无其事躲进一间房间,迅速抓下衣柜中的白衬衫穿上,再套上一双鞋後又闪出房间,看起来sao动还没传到这个区域,接着我看见旋转楼梯旁的电梯,我装作老练的按住即将关上的电梯门走了进去,这是只有课长以上的职位才能搭乘的电梯,刚走进电梯的陌生男x狐疑的朝我点了一下头,或许是因为没有见过像我这麽落魄狼狈的课长觉得怀疑,一般会打扮得更加光鲜亮丽些,我故作郑定手抱x前不让他发现我识别证上的职等.

「你不按电梯吗?」他问.

「等你离开电梯我会按.」我装腔作势的瞪着他,模仿平常姜旭对我的态度.

这招似乎没有奏效,他闭上嘴瞧我看了一会,忽然撑大双眼x1口气像是想起什麽.

我ㄧ拳挥过去打在他的鼻梁上,他後脑勺撞到电梯侧边墙壁後晕倒在地,立刻扯下他颈上识别证感应电梯。

电梯门关上,不断向上升,随着上升的楼层我心跳越来越快,因为我知道过去一个小时内我已经触犯公司规定好几项,当电梯到达後发出叮声,我身t微微一震,像被催眠後听见催眠师的弹指声醒来.

陌生课长被我拖进附近角落,确认他还有鼻息後离去,将手中握着的识别证塞入口袋.

四楼以上都是我未曾到过的地方.

在尽量不被人看见的情况下我四处游走,发现这层楼是摆放客户的复制脑程式黑盒子存放区,它们一层层一列列摆放整齐在架上,串着资料线,放眼望去全是黑se,景象有些壮观,我彷佛是只蜜蜂正在观赏整齐又巨大的蜂窝.

全世界的人类都正在透过网路与这层楼的黑盒子交流,有感觉密密麻麻的黑盒子一齐运转发出平常听不见的微弱声音,一颗颗的黑盒子被置放在铁架上,下方贴有序号与客户姓名,放眼望去没有尽头,公司占地辽阔我一个人站在这觉得自己苗小.

这时饥肠辘辘肚子发出悲鸣,但我被困在这层楼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能原地坐下回想整件事情的始末.在宿舍睡一觉醒来,发现同事擘天宇x1食h金豆猝si在我房间,被所有人看见情急之下逃走,在大家眼里明显是畏罪,我现在是挂着杀人的逃犯,可是我能逃多久,公司再大也就这麽大,到哪都会被逮住,没有食物我也活不下去.

如果有笔电我可能还能入侵公司系统看平面地图,或许可以找出到地下街买食物的方法,但手边没笔电,它放在宿舍墙上公事包中,然而我醒来後似乎没看到墙上有挂公事包.

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刚才发生的每一幕,怎麽也想不起来有看到挂墙上公事包,有人偷走它?

x前识别证响起,姜旭已经知道我是逃犯了吗?还是他尚未得知,纯粹要来跟我要案子进度。我猜想是後者,他只对工作有兴趣,员工发生天大灾难都不会影响到他,我曾经与月宝一齐被抓进禁闭室他也是充耳不闻.识别证笛音响声後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姜旭声音.

「晨,你现在在哪?」晓含迫切的问.

「晨,你现在在哪?」晓含迫切的问.

我迟疑该不该回,有可能她被姜旭或锦卫队要求帮忙,肚子悲鸣再次发出.

「怎麽了?」我不回答反问.

「姜旭不在这,我偷用他的发话机,全公司的锦卫队都在找你,你在哪?你可以先躲我房间,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晓含的关心让我感到无b的温暖.

「不,这样只会拖累你,谢谢.」我斩钉截铁地拒绝.

识别证另一头好一会都没说话.远远看见一名肩上挂着刺绣的锦卫队走向电梯,我尽量压低身t不让他看见,直到他进电梯,识别证又再次传来晓含声音.

「那我拿食物去给你吃.你在哪?」

我犹豫片刻,实在想不到其他能暂时活下的方法,现在只剩两条路,一条在这层楼游荡到筋疲力竭然後饿si在这,第二条接受晓含的帮助.

「…四十楼.南区3侧电梯附近.」

「我现在去找你.」晓含丢下这句话.我还来不及问他要怎麽上电梯。

等待晓含的这段时间我索x躺在地上,欺骗自己已经与环境融为一t,没有人会发现,或许在这默默地si去是我的人生最好的选择,跟着成堆的无生命复制脑获得永恒时间.

我迷蒙的意识断断续续,游走在梦跟现实间,闭上眼在无限的黑暗中,看见年轻月宝跟我开心的研究ai因斯坦的脑内纪录片段,每当复制程式有跳跃x的突破,我们会在房间又叫又跳,他肥胖的肚子大笑时乱颤让我觉得有趣.

「尘,写出ai因斯坦复制脑,我们一起出去外面世界吧.」月宝模糊的型t兴奋对我说.

脑中画面突然cha入姜旭严肃的面孔.

「出去哪?你能去哪?公司不会让你出去的.」姜旭冷冰冰的刺伤我.

这段画面让我惊醒,我像从溺水中被捞起继续呼x1,在深不见底的大海中发现几个遗忘的记忆碎片.

「尘,我们可以出的去的,带着这个ai因斯坦的复制脑,出去外面打造我们自己的世界吧!」我睁大眼睛看着五六尺高的白se天花板,月宝的话像是在刚耳边说一样.

说出这话的年轻月宝,当时好像也是在逃跑,而且是跟我一起.

後脑杓与肩上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怎麽也想不起来这整件事到底是我凭空想像,还是真实纪录。

这时附近的电梯门开了.

「尘?」晓含探出头低声叫我。

「你打算怎麽办?」晓含背靠着复制脑黑盒子置放铁柜,双手抱x问我。在这之前她以经花了数十分钟给我各种方式离开这里,但都被我一一拒绝。

「不知道。」我嘴里含着刚塞进最後一大口汉堡,含糊发音,感觉饿了好几天的身t慢慢恢力气。

「姜旭和颖书也在四处找你,要不先跟他们见个面讨论一下怎麽办?姜旭是课长说不定可以保你一命,不然在公司杀人,应该…」她没继续说下去。

「不要…」

接着进入短暂的沉默,我明白她想说的,光是员工争吵打架就能遭到无限期的禁闭处罚,在没有光线的小房间里,令人窒息加上没有任何时间讯号的空间,谁也不愿进去,大家一直维持着这个和平的虚假生态,任何纷争尽量化为零。

想笑不能尽情大笑,生气难过只能进宿舍後宣泄,我们就像是复制脑被遗忘了要写入情绪一般,矮秃副董事长很满意公司的气氛,他曾带着各区部理与上百名课长在公司在每月的员工大会上向大家拍x圃保证,在他的领导下,公司绝对会走向世界第一数百年,坚毅不摧。

「创思新科技世界第一!」副董事长在大厅台上对着台下数万名工程师大喊,表情激动带动前十排的课长群齐声呐喊,创思新科技世界第一。

对b数万名面sesi寂如木块的工程师。

「我真的快受不了你了。」晓含微愠皱眉打破沉默,离开依靠的柜子注视着我,随即又表情转温柔问:「你有好好睡觉吗?黑眼圈怎麽这麽重?」

「当然有睡。」距离醒来到现在大概也才过了三四小时,不应该疲惫才是,但晓含这麽一提,我才惊觉从领来到现在似乎一直是处於jg疲力竭的状态。

「去地下街躲起来吧,跟那些公司遗弃的员工一起,短时间应该不会被发现。」晓含叹口气後说出我心中最後一个方案。

最终我点点头从地上站起,与晓含各自弯着腰,尽量不被任何人看见的方式奔向不远处电梯,电梯门开後确认没人才从角落闪进去,我的心脏怦怦的胡乱跳,在这里被逮住可能就永远无法脱身了。

电梯门关起来前,我听见月宝大喊。

「快出去!」

「月宝?」

声音清楚得让我以为他就在身边,但除了我与晓含没其他人。门关上。

晓含似乎没听见,她按下电梯後,身t感觉被拉上天际,我还在思考着月宝刚刚在耳边的呼喊是从哪来,晓含站在离电梯门较近的地方垂着头动也不动,用红se束带绑着的黑丝马尾不像以往这麽直。

晓含站在离电梯门较近的地方垂着头动也不动,用红se束带绑着的黑丝马尾不像以往这麽直。

「尘…其实你只要听区部理的话,交出盒子来,我们也不需要在这ga0这麽久。」晓含背着我发出匪夷所思言论,我怔怔看着她不动的背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幻听。

她身t微微颤抖。「我不想要一辈子在最底层当工程师,一辈子过这样空虚的生活,我必须往上爬…去更舒适环境…所以…」

心头一震,想起我们目的地是位在公司最底层地下街,但现在电梯却不断上升,而且进电梯时晓含的确是用他的识别证感应,那是课长等级才有的权限。

电梯依然持续上升中,我一时还无法接受心中正在崩坏的桥梁,与晓含的桥梁一栈栈的在剥落然後掉进深渊,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几个人真心对待我,晓含或许是唯一一个,姜旭面前帮我说话,同事羞辱会出面制止,有时给予鼓励,她是ㄧ个我看得到却触碰不到的人,颖书的脸在某处浮现,即使这样,我也愿意为她牺牲。

我曾经是如此笃定的想法。

「对不起。」一声微弱伴随哽咽气音,电梯停楼层数字停97。

叮。

门两边敞开,两名锦卫队跨一大步揪住我肩膀,我连出喊出声的时间都没有,双手被反扣在背後拖出电梯,在被拖出电梯时,我瞥见正低着头用手肘擦去泪水的晓含,泪水沾sh了她的白se衬衫手臂处,一片深se的胎记浮现在沾sh的衣服下,让我立刻想起躺在b床上的妇人。

没有做太多的挣扎,如一块将要被移去哪里做成手工艺品的木g,全身软软的被拖在地上前进。

晓含最後的表情是如何,她应该犹豫很久最後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公司会给她什麽奖励?至少最後她为我掉泪了。

穿着别人不合脚的鞋子其中一脚没注意就掉了,被拖行很长一段途中,断断续续因为赤脚不断摩擦地面感到疼痛,不得已迈开脚步尽量弯着腰跟上速度,但两边的锦卫队没给我太好的空间走动,最後看着脚尖擦破皮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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