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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兰停了脚步,手心在冒汗。
顾临回头看她们,声音仍是平平淡淡,「李兰,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顾临没等李兰回答,缓步走了过去,直接ch0u走李兰的手机,点开萤幕一看,是林思念狼狈不堪的照片,修长的指尖一张张地滑过。
李兰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来,她们一向害怕与顾临打交道,明明平时顾临都不太搭理她们,怎麽今天就如此反常了。
顾临面不改se地看完照片,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拍得挺不错,待会儿发我一份吧?」
李兰好像从没看顾临这麽笑过,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不、不用这麽麻烦,你要的话直接给你吧,我们、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李兰拉着姐妹的手匆忙离去。
顾临收起唇边的笑,眼底的情绪难辨,将手机收进口袋里,转身走上楼。
四楼都是平时无人使用的空教室,顾临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从口袋0出打火机跟菸盒,动作熟练地叼出一根菸点燃,深x1一口,烟雾弥漫。
顾临走到底部的nv厕,视线在里头扫了一圈,空无一人。
顾临依照片的背景推测林思念可能在这里,他敛下眼睫,无所谓地喃喃道:「猜错就算了。」
正要踏步离去,隐约听见角落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脚步微顿,顾临走进里头,在最後一间半掩着的门前停下来。
林思念双手抱膝,将头埋进膝盖里,她哭得伤心,丝毫没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顾临伸手轻轻一推,老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咿呀声,坐在地上的人儿吓得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红着眼愣愣地望向他。
视线在林思念身上一寸寸扫过,sh透的黑发,滴着水的发梢,留着掌印的红肿脸颊,渗出血的嘴角,因sh透而透明的破碎制服黏贴在肌肤上,纤弱的锁骨明显突起,身上遍满大大小小的瘀青跟伤口。
可怜、狼狈,都不足以来形容林思念目前的惨况。
顾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夹在指间的菸还在烧,漫出灰白的烟雾,唇瓣动了动。
「要我救你吗?」
林思念不知道为什麽顾临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她也害怕顾临,但这句话对她来说,无疑是第一根也是最後一根救命绳,她急急地点头。
顾临蹲下来,歪着头思考了一下,扬起轻佻的笑。
「那,喊声好哥哥来听听?」
林思念愣住,0不清顾临的目的,咬着唇犹豫。
「不要就算了,你就祈祷会有其他人发现你吧。」顾临无情地说完便作势要离开,站直了身,下一秒就感觉有gu小小的力量拉住他的k角,她白皙的手微颤,紧紧捏住不放。
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开始寻找希望的光芒,尽管那道光芒多麽微弱,尽管那道光,是黑se的。
林思念也不例外。
她低着头,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嗓子溢出,「好、好哥哥??你救救我吧??」
像只小猫似的,轻轻挠他的心脏。
顾临立刻丢了手中的菸,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弯腰直接把她横抱起来。
林思念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惊慌失措地挣扎,听见上方低声传来一句:「别乱动,找si呢。」
她便吓得不敢再动了,小手紧紧抓着他x前的衬衫,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顾临垂眸看她一眼,唇边浮现淡淡的笑,像暴雨过後从云边探出的光。
隔天早上,林思念才刚进教室没多久,就被李兰跟那群nv生叫出去了,被带到四楼人烟稀少的空教室,她一句话都还没说,有个nv生就突然伸手打了她一巴掌,脸颊泛起一gu火辣的刺痛。
耳边好像嗡嗡作响,就听见那nv生朝她破口大骂:「林思念,你贱不贱?没想到看你一副清纯样,竟然还懂得g引男人啊?」
林思念的手捂着脸颊,吓得整个人微微发抖,声音细弱地,「我没有??」
对方挑了挑眉,「没有?你昨天放学是不是跟阿泽一起走了?」
林思念睁大无辜的眼睛,颤着嗓音慌忙辩解:「那是、是因为我没带雨伞,他??顺便送我去车站。」
「那阿泽为什麽都没接李兰的电话?怕不是忙着跟你谈情说ai吧?」
「电话……」林思念回想起阿泽昨天说过的话,急急地道:「阿泽说他手机不见了,不是故意没接的。」
「这麽说你还有理了?那你们也没必要一起回家啊,你难道不知道阿泽跟李兰是什麽关系,装什麽可怜!」nv孩又气焰嚣张地向前一步,扯过林思念纤弱的手臂,抬起手又狠狠地甩了她一耳光。
这次力道大得让林思念整张脸都偏了过去,嘴角出了血,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
李兰在一旁斜倚墙面,手中拿着杯饮料,漫不经心地咬着x1管,淡淡地注视眼前的场景,语气懒洋洋地,「行了行了,就是让你们教训一下,打个意思就好。」
林思念缩着身子,左侧的脸颊又红又肿,眼角泛起泪光,委屈又可怜。
李兰走到林思念面前,慢条斯理的打开饮料杯盖,红唇g起一抹笑,毫不犹豫的从她的头顶淋下去。
林思念屈辱地闭上了眼,只能任由冰凉的红茶滑过她的脸,沿着脖颈流下,白se的制服被染了se。
「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尤其是我的。」李兰凉凉抛下一句,满意地欣赏她狼狈的模样,将空杯子随手扔在地上後便转身离去。
人是个得寸进尺的生物,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後来,李兰顺利的跟阿泽交往,可是没三个礼拜就分手了,李兰也没那麽喜欢他,可是也不想让给别人。
而林思念明明什麽事也没有做,可是李兰欺凌她的行为却依然持续,她的课本跟书包曾经被丢进脏水桶里,外套被刀子划破,身上经常有瘀青。
林思念曾向学校的老师求助过,可是他们却视而不见,因为李兰是学校董事的孙nv,得罪她会丢饭碗。
所以她变了,变得更封闭自己,不敢跟人说话,不敢与人对视,走在路上都驼着背低着头,甚至想消失。
林思念不止一次後悔过,可是每次都在想,她该从哪里开始後悔?
不应该那天接受阿泽的好意,自己淋个雨回家有什麽大不了。
还是後悔没拒绝隔壁班老师,如果不是因为整理资料耽搁了时间,就不会遇到阿泽。
後悔转到这个学校来,更後悔自己这麽懦弱??这种恶x循环的想法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想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
可是这想法是不对的,明明错的是那些给予她伤害的人。
林思念是受伤害的那个人,她才是受害者。
林思念一个人坐在教室,恍了下神,突然感觉到脸颊一阵凉意,伸手一抹,是眼泪。
莫名地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个不停,像身t不由自主地在替她宣泄似的,悲伤的情绪顿时像cha0水般涌上来,她的双手遮住大半张脸,忍不住溢出压抑的呜咽声。
她哭了很久,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後,呆坐半晌,才注意到已经快要下课了,她现在的脸一定很狼狈,一点也不想让李兰那群人看见,这只会让她们更得意。
匆匆抹去眼角的泪,背起书包,刚才跌倒撞伤的膝盖还有些疼,她只能一拐一拐地慢慢离开教室。
林思念却没发现,其实教室角落的位置一直有个人存在,那人原本在座位上趴着睡觉,位置又是不显眼的角落,所以她才没注意到。
顾临是被断断续续的哭声吵醒的。
他翘了课待在教室睡觉,可是没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哭的声音,细弱的,压抑的,像根羽毛在搔他的耳朵,又轻又痒。
他抬头看见前方有个nv生坐在位置上,从背影看去,她整个人哭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顾临没出声,才发现她是刚才跪在他面前的nv孩,想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卑微、无助,他像着了魔似的,就这麽静静地看着直到她离去。
顾临抱着她走到学校後门,所幸放学时间过了很久,一路上都没碰到人,否则顾大少爷抱着一个nv人的画面可是条大新闻。
门口停着一辆黑se轿车,车里的人注意到顾临出来了,一位身穿黑西装、戴着黑se墨镜的男子立刻下车替他打开车门。
见到顾临时,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声音一丝不苟。
「顾少爷。」
顾临没应声,把怀里的林思念塞进後座,动作虽不温柔却也没弄疼她,随後也进到车里挨着她的肩一起坐着。
那人也坐到驾驶座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距离学校愈来愈远,林思念偷偷打量了身旁的顾临一眼,他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指尖搭在膝上随意点着,看起来心情不错。林思念不敢再多看,匆匆收回视线,也没胆问他要带她去哪里,这分明不是回她家的路上。
车内的空间虽然宽敞,但仍是个密闭空间,顾临的身材高大,像尊雕像似的坐在她身边,明明还有很大的空位,却偏要挨着她做一块儿,莫名有gu压力。
还有这一看就知道是台价值不斐的车子,以及前方凶神恶煞的男子,俨然一副混黑社会的模样,林思念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不敢想像自己一身被泼了脏水的身t把座椅弄脏的後果是什麽。
林思念对顾临的了解不深,虽然他们同班,但几乎没跟他说过话,很明显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知道顾临肯定不是个好学生,ch0u菸喝酒打架没少做过,甚至听说过有几个小混混去招惹他,最後被弄得半si不活。
顾临的家世背景深不可测,家财万贯,随便说句话就能掌控一个人的人生,跟李兰那种只是跟学校董事有点关系就嚣张的娇娇nvb起来,阶级高了不只一个档次。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为什麽会救她?
难不成是心血来cha0,一时善心大发?还是另有目的?
可是救了她後能有什麽目的?她没钱没权没势,在她身上捞不到半点好处。
林思念的心中充满疑问,巨大的不安与恐惧在心里发酵,身旁极具压迫感的存在令她有些窒息,车内的冷气开得很强,sh透的制服黏在身上透着凉意,忍不住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淡淡的菸味冲进鼻腔,就像方才顾临抱着她那样。
顾临表面上在看窗外的风景,余光却是一直在注意身旁的nv孩,也看出她的不自在,整张脸写满了紧张与不安,三番两次想开口与他说话,又闭上了嘴,略失了血se的唇瓣抿成直线,嘴角伤口的血迹早已乾涸,一抹暗红看着莫名刺眼。
好像有道声音在脑海中徘徊不去,催促他,驱使他,想凑过去t1an她唇角的伤,细细地t1an舐,鲜甜的血腥味在舌尖漫开,她可能会吃痛的出声,可能会害怕得哭出来。
诡异又病态的想法占据了顾临的思绪。
直到林思念用手拉了身上的外套,苍白的脸se竟有些泛红,顾临回过神,顿了几秒,荒谬地笑了一下,低不可闻地。
顾临撇开视线,淡淡地道:「把冷气关了,开点窗。」
「是。」前方的男子机械式的迅速完成命令。
透明的玻璃缓缓降下来,自然的风透进车内,抚过林思念的脸庞,就像是压抑的气氛被吹散了般,她整个人放松不少。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在学校得时刻提防着李兰那群人,放学又经历了那种事,一整天下来,疲倦逐渐侵袭她的意识,有些昏昏yu睡,她忍不住阖上双眼,还相当有自知之明的往车窗的方向靠着。
朦胧之间,车子转了个弯,林思念的身子软软地往顾临的方向倒去,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呼x1平稳,睡得香甜。
顾临微微一僵,细软的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臂,垂眸看去,两扇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落下一层浅浅的y影,眉头轻蹙,似是连在梦中都不安稳。
鬼使神差地,顾临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轻轻抚平,同时也抚平了他心中的一丝烦躁。
目的地到了,车子开进顾临的家,林思念还没醒,顾临把她从车里抱出来,整个人软弱无力地窝在他怀里,她的身t在发烫,脸b刚才更红。
毕竟sh着身子又吹风,可能是生病了。
走进门,几名佣人见平时不近nvse的少爷怀里抱着一名nv孩都吓坏了,尤其那nv孩还浑身sh透昏迷不醒。
「她发烧了,准备几套乾净的衣服替她换上,再弄点吃的。」顾临简单交代几句,便抱着她走上楼。
进到卧室,用脚g上了门,顾临将怀里的人轻放至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她的身t。
顾临在床沿坐下,淡淡扫过她清秀的五官,动作轻柔地替她拨开黏在颊侧的发丝,视线又落到她嘴角那抹嫣红,衬着苍白的唇se。
隐隐兴奋,t内有gu慾望又在躁动不安,b方才更强烈,更渴望。
顾临的眸光沉了沉,一手撑在林思念的身侧,缓缓弯下身,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薄唇离她只有数公分的距离,能感受到彼此呼出的热气,他抬眼一望,林思念的双眸紧闭,呼x1沉稳,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顾临的身子往下一压,四片唇瓣相接,柔软的触感与想像中的一样美好,他闭上眼,探出舌尖轻t1an她的唇角,像只野兽ai怜着小动物似的,一遍又一遍的细细t1an舐伤口,嚐到血的味道,一抹腥甜在口腔蔓延。
他像个虔诚的信徒,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含着她的唇,辗转x1shun,t1an去嘴角渗出的血,顾临似乎感觉到她微微动了一下,听见她因疼痛而溢出的sheny1n,他却没有停下来,舌尖抵着她的牙齿想要更深入。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的动作一顿,浅浅叹息一声,意犹未尽地轻咬一下她的唇瓣,才起了身,目光在那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停留数秒,替她拉好被子後走去开门。
一名穿着制服的中年妇人站在门口,身後还跟着几名佣人端着温水、热毛巾、乾净的nvx衣物。
「少爷。」中年妇人微微颔首,毕恭毕敬。
顾临应了声,走到门外,数名佣人立即进入室内开始忙碌,替林思念擦拭身t、将sh透的衣服换下来。
那名妇人是这里的管家,姓吴,已经为顾家工作了数十年,一直尽心尽力。
「少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已经联络了医生,待会儿就到。」
吴管家做事一向细心尽责,顾临的眉间放松下来,眼底带着倦意,「嗯,我今晚在隔壁客房睡,让人去整理整理。」
「是。」吴管家抬眼看了顾临,yu言又止。
顾临淡淡扫她一眼,「怎麽了。」
吴管家随即低下头,声音毫无起伏地询问:「少爷,您的嘴唇流血了,需要擦药吗?」
顾临愣了下,很快回过神,「不用,你去忙你的吧。」
吴管家弯腰行个深深的鞠躬,便转身进房去照顾林思念。
顾临一个人站在走廊,抬手抹了下唇,看见指尖果然沾着淡淡的血迹,放进嘴里吮了吮,又t1an了唇瓣。
他皱起眉头。
血的味道,却不甜,只有难吃的血腥味。
顾临回想起刚才吻着林思念的味道,明明是甜的。
??
顾临再次感到荒谬地笑了。
血怎麽会是甜的?
他大概是疯了。
晚上七点,顾临去了一趟学校。
放学那会儿,他抱着她走得急,书包搁在教室没拿,本来这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没拿就算了,他就算不去学校也没人管他,但想到躺在床上的林思念,她的书包好像也忘在教室了,又想起李兰以前欺负林思念的把戏,不外乎就是把书包扔到垃圾桶或是用美工刀割破,她当时不哭也不闹,只是去把书包捡回来静静坐在位置上,任人讥笑。
顾临来到卧室,走到床边看着还在昏迷的林思念,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粉se的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突起的锁骨,白皙诱人。
他着魔似的伸出手,在探进领口之际,动作停住了,目光怔愣地望着她眼角悄悄滑落的泪珠,滴sh了枕头,她的脸se苍白仍然沉睡,指尖轻挑起一抹泪,冰凉的触感。
黑眸定定地盯住她,喃喃低语,「哭什麽?我又没欺负你。」
脑海又不受控的回想起,先前她一个人孤单的坐在教室里,发出细弱又压抑的哭声,当时感觉那声音轻得像根羽毛在sao痒,此刻却觉得那像把尖锐的利刃猛然钻进他的耳朵。
莫名的,他的心脏发疼。
啧,真是欠你的。
顾临收回了手,替她拉好被子,安静地走出房间。
夜晚的学校,只有高三那栋楼教室的灯亮着,留夜自习的考生安静认真,偶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顾临在走廊就听见那响个不停的铃声,在寂静黑暗的空间回荡,听起来格外渗人。
走进教室,发现声音来源是从林思念的座位上传来的,顾临走过去,果然看见她的书包搁在椅子上,从里头捞出一支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感觉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很是焦急。
顾临看见来电显示「妈妈」,犹豫了会,接通。
打了好几通电话,终於接了,一名妇人着急喊:「念念!你在哪里?这麽晚了怎麽还没回家?」
念念?
顾临一顿,唇角微乎其微地g起来。
「念念?你怎麽不说话呀?」
「伯母,你好。」顾临罕见地很有礼貌。
那头的人一愣,声音更急,「你是谁?念念呢?」
顾临思考几秒,才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叫顾临,是她的同学,她在学校发烧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
「晕倒了?那老师怎麽没通知我呢!念念在哪间医院啊?我过去照顾她啊。」
「伯母,她没事,您就不用来了,让病人好好休息。」
顾临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又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她的交际圈单纯得可怜,除了家人就没其他朋友了。指尖飞快地按了一串数字拨通,等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声就把通话掐断,输入完名字後,林思念的手机又响了,又是刚才那位av心切的妈妈。
他不耐地蹙眉,没多想,直接把手机关机扔进书包里。
顾临拎着两个书包慢悠悠走出教室,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又恢复一片寂静。
林思念病得不算太严重,高烧当晚就退了,只是昏迷了一整天,她醒来的时候已是隔天傍晚,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天花板高贵奢华的水晶吊扇,明晃晃的灯快亮瞎她的眼。
在床上呆坐半晌,意识才逐渐清明,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再环视周遭一圈,宛如高级酒店的套房,推测出来这应该是顾临的家,依他家的财力,这大概只是众多客房的其中一间吧。
林思念只记得自己坐在车内不小心睡着了,不敢去想她是怎麽下车,又是怎麽躺在这张床上。
感觉??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指尖不自觉地抚着唇,对於那似真似假的梦境,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门突然被打开来,吴管家每隔一个钟头就会进来看看林思念的情况,这次进来见她终於醒了,走到床边微微躬身。
「小姐,您的身t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语调仍是毫无温度。
林思念被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我没事。」
「您会饿吗?需要吃点什麽?还是您想先冲个澡,我让人去弄点饭菜,等您洗完就可以吃了。」
这无微不至的服务让林思念受宠若惊,她没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询问:「那个??这是哪里?」
吴管家一顿,如实回答:「这里是少爷的卧室,请您放心在这休息。」
少爷?顾少爷?顾临?
「??这、这里是顾临的房间?」她的心瞬间虚了。
看了一眼身下的柔软大床还有手中的丝绸被子,林思念急急忙忙的下了床,一刻都不敢在这多待。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粉se的nv式睡衣,那件被撕得破碎的制服不知去哪了。
吴管家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开口提醒:「床上有套新的制服,您可以试穿看看,尺寸应该是合的。」
林思念扭头看去,枕头边上真的摆着一套摺得整整齐齐的校服,眼底露出一丝喜悦,赶紧向眼前的人鞠躬道谢。
「谢谢阿姨。」sh润的双眸因笑意而微眯,像一弯新月。
吴管家制式化的回了一个微笑,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请叫我吴管家,不必谢我,我只是按吩咐做事,制服是少爷买的。」
林思念一愣,想到那人,眼底的喜悦随即消散而去,措辞又变得谨慎小心,「吴管家,顾临在哪里?」
吴管家看了眼时间,「少爷去上学,差不多快回来了。」
她急忙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吴管家没有正面回答,「请小姐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有什麽事可以跟外面的人说。」
吴管家没等她回应便离开了,林思念怔怔地望着紧闭的门板。
这意思就是??她还不能走吧?
林思念垂下眼睫,看着自己还穿着一身睡衣,还是先换掉再说吧,这布料的质感0起来很舒适,估计就连这睡衣都是她穿不起的东西。
林思念拿着校服进到浴室,褪去身上的衣物,透过墙面的镜子看见自己身t的伤,她闭了闭眼,没再多看,赶紧套上制服就出去了。
刚将摺好的睡衣摆在床上,门就打开了,林思念还以为是吴管家,回头一看,却是穿着制服的顾临。
顾临看见她後也微微愣住。
「??醒了?」
林思念的神情略显不自在,双手无处安放,最後捏住衣摆,轻轻点了头。
顾临走过去把外套跟书包搁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身t好点了吗?」
她如实回应:「已经没事了。」
简短的对话结束,两人顿时陷入沉默,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肚子饿吗?」
「那个,我可以回家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又是同时一愣。
顾临率先回神,「先吃点东西,想吃什麽?」
她下意识地拒绝,「我、我不太饿??」
「先吃饭,吃完再走。」顾临声音沉了几分,态度强y。
顾临的外表本就冷酷得不易亲近,两道剑眉蹙起显得有些不耐,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林思念被吓得抖了一下。
他注意到她细微的反应,眯起眼。
「你很怕我?」
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她低着头不敢回应。
顾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弯了弯唇角,「你就这态度对待救命恩人?嗯?」
林思念想起昨日的放学,她被欺凌得可怜,一身破碎的衣物,如果不是顾临出现在那个平时根本没有人会去的nv厕,如果不是他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再把她抱出去,她可能现在都还待在那不敢出来。
後来又让人照顾发烧生病的她,还买了新的制服。
顾临的确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这并不足以减去她内心对顾临的惧意。
顾临的个x一向y晴不定,他有可能心血来cha0将她从地狱拉上来,当然也可能再把她推下去。
「??谢谢你。」她朝顾临微微鞠躬,真诚地道了谢。
顾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轻哼一声,意味不明。
顾临吩咐佣人去弄了点食物,没多久就送进房间。
他们坐在沙发上吃饭,林思念捧着一碗鱼片粥小口吃着,桌上有几道小菜,顾临坐在旁边,懒洋洋地拿碗白饭吃了几口就搁在一旁,只顾着夹菜来吃,偶尔还会夹给林思念。
林思念拿着汤匙舀起一口粥,散出腾腾热气,她轻轻吹了吹才放入口中,滑顺清甜很是美味,只是有点烫。
顾临的筷子又突然凑近她的碗里,夹了个青椒给她。林思念最讨厌吃的就是青椒,忍不住抬头看他。
「我??」不想吃。
後面的字在接触到顾临的视线後又y生生地吞了回去,话锋一转,小声地说:「很、很好吃。」
顾临没应声,不依不挠地继续夹菜给她。
林思念想快点把饭吃完赶紧回家,吃得有些急,滚烫的粥不经意地碰到了嘴角的伤,「嘶」一声,她疼得忍不住ch0u了口气。
顾临的目光落在她的嘴角流连,跟昨天b起来,唇瓣已经消肿了,是粉neng的颜se,鲜nengyu滴,唇角的伤也结痂成了一抹暗红。
他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静静地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