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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孩子的手竟然如此用力,紧攥在元浅月裙摆的手指像是溺水者在绝望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朝霞织使了巧力,掰了一下,竟然都无法动摇分毫。
她不免有些诧异,再试了几次,手下的这隻手却依旧纹丝不动。朝霞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除非是把这孩童的手指一根根折断,否则她是绝不可能让她撒开手的。
朝霞织抬起头,看向元浅月。
元浅月被她拽着裙摆,一时脱不开身,隻好朝着朝霞织点点头:“你去看贞妃吧。”
朝霞织不疑有它,立刻越步向前,去到了贞妃那边。
元浅月无可奈何又心生疑窦,立刻细细地开始打量她,这女童紧攥着她的裙摆,不肯撒手,见她俯身来看,病怏怏地勉力睁开眼睛,一双泪汪汪的黑眸注视着她,白着小脸从嗓子眼里又呛出一口血来。
她一隻手拉着元浅月的裙摆,另一隻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虚弱地擦拭着自己嘴角流淌出的鲜血,在白腻胜雪的肌肤映衬下,鲜血更是浓稠妍丽。
见她吐血,似乎真的伤得狠了,元浅月这才稍稍放下戒心,忙不迭将她紧攥在自己手上的手轻轻地握住,满是歉意,柔声问道:“对不住,刚刚我没有注意你在这里。是我踩伤你了吗?”
女童立刻撒开了刚刚那死攥着元浅月裙摆的手,得寸进尺地反握住元浅月的手。
她恍惚了一瞬,有一剎那,她甚至怀疑,自己胸腔中此刻沸腾的心跳声是否已经震耳欲聋,让元浅月听出了端倪。
她兴奋得想尖叫,想大赦天下,想豁免世上的一切灾难苦厄,想许下无数山盟海誓与承诺,恨不得让全世界感受到她此刻的幸福和满足。
女童一副极度虚弱的病恹模样,配上这张可爱漂亮的稚嫩脸庞,饶是心冷如金石的人,恐怕也要为此融化。
“你是谁呀?”女童轻声咳嗽着,一双眼眸怯怯地望着她,像是浸透了水的一对黑曜石珠,流露着不安和脆弱,“你是来救我的吗?姐姐?”
元浅月轻拍她的背,安抚地低声道:“我叫元浅月。”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别害怕,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我保证。”
说完这些话,她对女童友善地笑了一笑。
盈盈笑颜,在光影间浮动。那双明亮杏眼中透露出的温柔,一如既往,与她的印象中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时隔千万年,她终于再度听到了在她们初相见时,那曾经如出一辙的回答。
她孑然一人,背负着无数血债罪孽,禹禹独行走过漫长的黑夜,忍受刺骨寒冷淌过孤独的记忆,在永无止境地疯狂中冷眼瞧这世界毁灭又新生,承受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在只剩她一人的浩瀚天地间,孤魂野鬼般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