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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将她这具盛放着一个被困住灵魂,毫无反应的躯壳镇压在九重海底,严加看管,让她永远没有逃脱的机会。
——直到魔神降世,再将这个承受了魔神之力,但毫无反抗能力的容器给一举彻底摧毁。
白宏的目光扫向四周严阵以待的仙门同僚。这是整个仙门的重责,而这里是九岭的地盘,所以其他三位掌门都在这里客气地等待着他这位主事人的发号施令。
即使再信任元浅月,他也不能将整个灵界的安危寄托在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中。
他们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
即使玉临渊没错,即使她生来无辜,但是为了万千苍生,于此万众瞩目的一刻,于此决定整个灵界兴衰存亡的一刻,白宏只是做了整个仙门默认的事情。
他们无声地讚同着,无声地认可着,无声地等待着。
所有人都决定——牺牲她。
为天下万万千千人,牺牲一个人,便是正道,便是善举,便是深明大义,从古至今,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白宏缓步上前,站在高空中,终于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天穹之上,剑阵轰然作响,无数道剑光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泛起森寒鳞光。
在这一刻,连太阳都黯然失色。
湛蓝的天穹之上,整个世界都褪成黑白两色,唯有那无数道剑光,七彩缤纷,璀璨夺目。
玉临渊浑身是血,她跌跌撞撞地朝着朝霞山别苑走去,身后淌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在离她有数十丈远的地方,照夜姬站在这一地蔓延的血泊上,孔雀羽衣随风微动,黑发如瀑,垂着衣袖,冷眼旁观。
她在等待。
玉临渊已经神智全无,直到此刻,只剩下一片信念支撑,踉踉跄跄走到别苑间。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又面临着何等濒死的状况,以及整个仙门都欲镇压她的现境,只有那一个念头,只有那一个身影——
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这样毫无防备地握着她的手,不会再有人真心实意地关心她,不会再有人这样故作老成地红着脸跟她说,临渊,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
“师尊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她比谁都清楚,那只是一场充满了利用,无奈,残忍的美好谎言。
即使那是谎言又如何,她会让它成真,让元浅月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成真——
一道剑光首当其衝,在她根本毫无意识,毫无察觉的时候,就从背后扎进了她的身体中。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那呼啸而至,撕裂空气,发出灵魂都会割裂般尖啸的剑气如有实质,深深地扎穿她的血肉,将她每一寸经络都彻底贯穿。
玉临渊再无力前进一步,她膝盖重重地跪下去,嘴里咳出汹涌猩红的鲜血,脸色苍白,面如金纸,像是一缕被阳光照到就会立刻灰飞烟灭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