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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退缩,他们于恐惧中颤抖着,却没有后退逃离,绝望过后,只剩下一片黯然如死灰般的平静。
原来被逼至绝路,即使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也明知道不能胜利,却还要前赴后继地衝向死亡,吶喊出最后的咆哮,以血肉为城墙,以神魂格挡住不能退却的底线。
——是这种滋味。
面对着比自己更强大,几乎无敌的存在,是有尊严的战死,还是屈辱的求生?
鹤念卿站在镇妖塔上,从当年朱丹白鹤妖所看过的那巴掌大小的窗口,看向那群挡在镇妖塔面前的诸多修士。
他们颤抖着,他们鲜血满身,他们流泪,哭嚎,不甘,绝望,明明如此恐惧,却还是挡在镇妖塔面前,挡在申治仙君前进的方向上。
她想起那于夜幕下倒映着一弯浅月的血湖。
同样在面对着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时,无论是半妖,还是修士,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模一样。
但他们永远不能互相理解,非我族类,求同伐异,人与人之间尚有提防猜忌,何况两个连身体中流动的鲜血都不同的种族。
除了一起走向毁灭,还能如何?
鹤念卿绝望地笑了起来,她看着那万钧雷霆,坦然地轻舒一口气。
她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后结局的准备。
一隻巨大的七彩神鸟忽然掠过镇妖塔外,从那巴掌大小的窗口上,坐在神鸟背上的人手持神剑,青丝飞扬。
蓦然转头时,一双浅淡的瞳色与精致动人的眉眼和鹤念卿隔着镇妖塔的铜墙铁壁,惊鸿一瞥,消失无踪。
那双眼睛——即使只是那样一瞬即过,她依然看见了那双遗传自朱丹白鹤妖的浅淡瞳色和精致眉眼。
鹤念卿走到镇妖塔前,透过这窗口朝外望去。
山倾塔倒
神鸟御空,它背上的女子生得谪仙般超凡脱俗的脸,仙姿玉貌,鲜血染透的红衣猎猎而舞,青丝飞扬,手持神剑,似九天神邸,无情又悲悯。
邢东乌的目光朝那镇妖塔上巴掌大小的缝隙上看了一眼,便再没有将一分注意力分给她。
她这辈子对亲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阻碍她的道路。对血脉相连之人最大的仁慈,就是放过她们的性命。
在滇京听到元浅月说,有一个与她眉眼相似的女子后,邢东乌去见了鹤念卿一面。
邢东乌从来不喜欢节外生枝,更不喜欢无法掌控的变量,在听到元浅月跟她说了这件事后,她第一个考虑的问题,就是是否需要除掉这个有可能会使她暴露身份,同父异母的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