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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南庭的局势可谓瞬息万变,就如老蒋头儿一个连台面都上去的小驿长都心里明白,看似树倒猢狲散的慕容府实则仍紧握着南庭二州的命脉,否则苏元敬亦不会在得知慕容兰亭遇刺的消息后连夜赶往天武城。为官之道,南庭的官员许是不如北院那帮老狐狸精打细算,步步为营。但只需清楚一点,那便是一山不容二虎。南庭的大小官员坚信,慕容家哪怕豁出老底,也绝不会让耶律一族有半点可乘之机。
既如此,不趁着慕容府危难之际雪中送炭,更待何时?
老蒋头儿这些年虽与苏元敬来往甚少,但毕竟是多年的旧识,苏元敬心中的如意算盘老蒋头儿稍稍细想也能猜出一二,只是那巧遇的白衣公子委实叫素来谨小慎微的老蒋头儿心有不安。
老蒋头儿佝偻着腰,一屁股坐在拴马桩上,叹息道:“苏老弟啊,此事若成,记得回来喝酒,老兄弟等着你呢。”
三十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苏元敬本意是邀慕容喜一同上车,可李长安悄悄递了个眼色,就只见慕容大小姐一声不吭的跨上了马背,与那先前在驿馆显露过人身手的玄衣盲女同乘一骑。李长安则厚着脸皮钻进了知州府大人的马车内。
毕竟是慕容府骄惯出来的掌上明珠,苏元敬当下隻当是慕容喜瞧不上他的马车,也未多问,朝慕容喜讪讪一笑,便也跟着钻进了马车。
苏元敬身为一州执政官,自是不会因李长安的三言两语便轻信了。只不过生怕多耽误片刻,煮熟的鸭子就飞了。而且瞧慕容喜的模样,脏是脏了点儿,但毫发无损,这自称李随安的年轻人不管打的什么主意,至少眼下不会伤及无辜,到了天武城自有慕容府出面顶缸,就算这二人身手再如何高,府中那几十个客卿打手也够他们喝上一壶。
说起来,不论是商歌还是北契的权贵对江湖人士多少都免不得有些忌惮。一般江湖游侠他们自是不放在眼中,而无权无势,又本事不济的江湖散侠也不会自讨苦吃去故意招惹朝廷。但那些闯出些名头又不甘寂寞的高手就不同了,杀个臭名昭着的江湖败类不如宰个贪官污吏来的名声大噪,不仅得个替天行道的好名声且深受当地百姓拥护。早些年商歌王朝此类事件层出不穷,也是在那时掀起了一股江湖歪风,达官显贵出门在外不仅看身边女眷美婢的样貌数量,更看重扈从的武力高低,没个小宗师级别的打手那都不好意思出门游街。
这股邪风自是从南刮到了北,江湖上攀附权贵的武林人士一时间犹如过江之鲫,倒不是苏元敬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他本就是一方知州府自有当地驻守的州兵护卫。二来也是做做场面,糊弄北院那帮言官。多年来,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他的太岁头上动土。只是今日见识过那玄衣女子出手后,让苏元敬不免有些后怕。知州府说到底是个文官,不如节度使那般出门可前呼后拥百来骑卒,若再遇上玄衣女子这等高手,那十几
个武官护卫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儿。
念及此,苏元敬私底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对面坐着的白衣公子,器宇轩昂,光瞧外貌气态说是人中龙凤都不为过。单看那玄衣女子对此人言听计从,想来也有一定的实力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