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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儿眼神闪烁,掩嘴偷笑,伸长了脖子凑到李长安跟前,低声道:“客官是头一回来吧,中原那边儿叫花魁,在咱们这儿叫花角儿,这点花灯嘛……”
见李长安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老鸨儿又赶忙道:“咱们这儿啊,男女都可点,身价自然有所不同。”
李长安朝外头的朗朗干坤望了一眼,笑道:“大白日里做那事儿可是要遭报应的,我看花灯就不必点了,找个机灵点儿的丫头来,我要沐浴。”
老鸨显是愣了一瞬,随即低头哈腰的走了。在流沙城里做买卖,尤其是皮肉买卖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前几日扛着一具尸首就闯进来寻姑娘的邋遢大汉不也照单全收,只要那尸首身上的金银挂饰足够大汉风流几宿,便无人关心旁的。但把这种地方当澡堂子的,老鸨也是头一回见,这人还挺讲究。
屈斐斐自打记事起就在楼里,从小杂役变成丫鬟,又从不出名的角儿的丫鬟变成花角儿的丫鬟,一月前那位花角儿被人买走,老鸨儿苦口婆心,千方百计的劝她是时候迎客做角儿了。几日前听闻那位花角儿的尸首在城东的水沟里发现,泡了有些日子,脸被野狗啃的稀烂,若不是手里死拽着的玉钗令路过的街痞起了贼心,兴许泡成白骨也没人多看一眼。有了前车之鉴,老鸨儿消停了些时日。
屈斐斐挎着一篮子的黄纸白银正要出门时,神出鬼没的老鸨儿从身后唤住了她。说是二楼西边的雅间来了位客人,不听曲不点灯就要沐浴,楼里其他的姑娘昨个儿夜里累的不轻,这伺候人的活计自然就落到了身份不上不下的屈斐斐头上。
屈斐斐犹豫了半晌,带着几分恳求道:“妈妈,今日是她头七,我去后门烧了就来,一小会儿便好。”
老鸨儿恶狠狠刮了一眼篮子的纸钱,一把拍在地上,压着嗓音怒道:“烧什么烧!人都死了还花这冤枉钱!你若有这份心,不如趁活着的时候好好孝敬孝敬妈妈我!赶紧去,莫让客人久等!”
屈斐斐低头看了一眼遍地的黄纸,默然转身,老鸨儿又忙不迭的在身后嘱咐道:“你若再像先前一样惹怒了客人,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老鸨儿一脚踩在黄纸上,脚尖狠狠拧了两圈,啐了口唾沫,“呸,真是晦气!”
屈斐斐站在房门前,发了一会儿愣,听着房内传来细微的水声,她面无表情的抬手叩响了房门。
“进来。”
屈斐斐愣了愣,这嗓音虽有些嘶哑,
但分明是个女子。随即她便平复了心境,以往来楼里的多是男客,但也见过那么一两个女扮男装来寻新鲜的女客。
推门进去,房内雾气缭绕,屈斐斐径直绕过屏风,便见一头漆黑如墨的青丝依在桶沿,脸上盖着一块白丝绢,搭在外边儿的修长手臂肌如凝脂,白皙如玉。屈斐斐看走了神,唯有一个念头,这便是从中原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