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本来我住在他这里,都算是欠他的。”
伯父上下扫了他一眼,抬手摸了摸他头发,力度轻柔没有裴峥那么大手劲儿。
“你倒是个好孩子。”伯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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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伯父后,裴让看了会儿书。
心里就这么搁了点事儿,他左右没能放下心,干脆先放下书,往裴峥放画的房间去。
毯子依旧蒙得严实,肉眼可见地落了灰,裴峥没管过,也没让阿姨来整理整理,就单单把画放着,被人遗忘。
裴让怼画跟前坐下,寻思着好歹是父亲留下的,那还是得保养保养。
可他光是听伯父那么一说就觉得麻烦,果然还是得拜托裴峥。
等他独立后,把画送给裴峥都成。
至于伯父的那些话,挑挑拣拣跟裴峥说一下吧,他暂时还要继续和裴峥扮演兄友弟恭。
愣了一阵子,裴让发觉自己快睡着,胡乱起身回了书房:原来红茶没有提神的效果么?
重新面对自己的试题,卷面好模糊,根本看不清……裴让软绵绵地趴在桌面,闭上了眼。
就睡一小会儿。
大约是在梦里面吧。
不然怎么被困在以前的身体里。
裴让掐了下自己脸颊,不疼,醒不过来,只能在这个地方待一会儿了。
他看着房间全身镜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这是他初中时候的模样,准确地说是刚上初一,还没开始发芽,个子和小学六年级没差别,与这个时间段的裴峥相比,大概是将将超过他的腰。
裴让拍一拍自己发顶,宽慰自己说以后会长高的。
不过眼下这个时间段,身高并不是裴让生命中最主要的创伤,不出意外的话,他打开这扇房门,就会看见——
满地的血红之上,躺着一具七零八落的孩童尸体。
他找不见那孩子的头,因为蔓延的血红色将他挡在房间门口,离他最近的是那孩子的左腿,碗口粗细,被血浸得看不清原本的肤色,只能明显看到脚腕的位置,箍着一圈从市郊寺庙里求来的保佑平安的银镯子。
那是他年仅六岁,死于食物中毒的弟弟。
好了,现在那无边的血红要漫过来吞噬他,而他又没有保命用的银镯子。
晕血原来在梦里也会发作么?
裴让感觉到了生理的不可抗力,眼前一黑,身体却蓦然轻盈,仿佛被人搂抱着带离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