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第33
池家宝全无所觉, 顺手拽下一条风骚豹纹的:“这条怎么样?”陆星流:“”他沉吟:“你确定让我穿这条?”他在犹豫是否要纵容她奇怪的癖好。池家宝拿着豹纹裤衩子晃了晃,嘿嘿一笑:“你想套头上也可以。”陆星流:“”他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无力感。他目光扫过一排衣架,落在黑色的那几款上, 语气正常地询问:“你觉得黑色的穿在身上怎么样?”‘黑色’‘穿在身上’, 他用语言猝不及防地将画面塞进她的脑海里,她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陆星流□□, 只穿着黑色内裤的样子。这是样式比较普通的纯黑平角裤,非常符合陆星流的审美,就是前面有个鼓鼓的包布, 但想到陆星流穿上它的样子池家宝甚至脑补出了动态图, 心里只闪过两个字——好辣。她感觉鼻子热热的,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陆星流侧脸看了她一眼, 了然地道:“你喜欢这款黑色。”814八一6963池家宝被自己脑补的差点流鼻血,感觉非常不酷, 她没好气地道:“我喜欢什么色很重要?又不是给我买内裤, 难道我还能看到你穿内裤啊?”陆星流指尖摩挲了一下布料, 不语,却让店主帮忙把这款包起。店主询问:“这款最近在搞活动,八八折,您平时穿什么尺码呢?”陆星流拿出手机打开网购软件,让对方看自己平时网购的尺码和尺寸记录。店主一眼扫过尺寸之后,表情明显更加暧昧,眼神不住地在小情侣之间扫来扫去:“店里没有您的尺码,您稍等, 我打电话让楼下库房送上来。”虽然不知道这眼神的具体含义, 但池家宝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压低声问陆星流:“她老这么看着咱俩干啥?我都给她看毛了。”陆星流发现了一件事, 她虽然对男欢女爱充满好奇和青春期特有的躁动,但同时,她又对男性欲望迟钝的令人发指,他真的怀疑哪天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她也能睡的四仰八叉的。察觉到她的无知,他对她欲望好像就显得更加肮脏不堪,甚至称得上引诱和哄骗,他内心被一根名为罪恶感的绳子死死勒住,但因为这种被道德鞭挞的痛苦,他又不可抑制生出一点隐秘的,背德的愉悦。陆星流略有疲惫地道:“等回去之后,我要给你上课。”生理知识课。池家宝没想明白上课和买内裤之间的关系,撇嘴抱怨:“你平时买条内裤也这么麻烦吗?又是选尺寸又是挑颜色的?”陆星流表情淡然:“当然不会。”那怎么突然这么讲究了,关键还让她帮忙挑池家宝还没来得及发问,陆星流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楼下有超市吗?我还需要几样日用品。”拿了内裤之后,陆星流又买了日常要用的水杯牙刷洗发水沐浴露等等,他甚至还给自己选了两套平时穿的衣服,池家宝不乐意了:“诶诶,你打算在我家里白吃白喝多久啊?”陆星流意有所指:“我不介意你也去我家白吃白喝。”池家宝嫌弃地嘁了声。俩人大采购完都快到饭点了,池家宝不大看得上外面的饭,俩人就买了材料回来自己做饭吃,陆星流很自觉地来厨下帮忙。池家宝发现陆星流做菜很明显的带有广式风格,什么白切鸡,蜜汁叉烧,猪肚鸡等等,之前他在训练的时候也做过饭,但绝对没这么精致。她随口问了句:“你居然会做粤菜?”陆星流转眸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母亲是广州人,后来举家搬迁到了港城,她的粤菜风味很地道。”如果他不想谈这个话题,只用淡淡哦一声就行。他难得说这么多,又主动递出了话,是想和她深聊的意思。他才突然意识到,两人对彼此的家庭,父母,和成长环境几乎一无所知——这点让他有些微的焦躁。但让他意外的是,池家宝不感兴趣地哦了声,就继续闷头切手里的白肉了。——之前谈到家里的话题,池家宝就被陆星流冷眼刺了一回,那一眼里包含的冷漠防备和不信任非常伤人,说白了陆星流从心里就没打算跟她发展什么亲密关系,她才不要继续触霉头。陆星流迟疑了下,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我会说几句粤语,你想听吗?”池家宝终于来了点兴致,抬起头:“说什么?”陆星流垂眸想了想:“今日有啲挂住你。”他说粤语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时候看港城爱情片看多了产生的错觉,他冷清的嗓音里都带了丝暧昧的味道,像是春雨里淡淡的海棠香,悸动潮湿,暗香徐徐。“今日”池家宝鹦鹉学舌,却怎么都学不出那个味道,就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陆星流笑笑,没有作答。池家宝做了两个凉菜之后,就被他推出厨房,抬眸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之后开饭。”她只能坐在客厅里,一边打游戏一边等开饭,陆星流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突然嗡鸣了几声,好像是有短信进来了。池家宝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偷看的,但陆星流没设锁屏密码,她一眼就扫到几条短信了。【星流哥,我听谢总说,节目结束之后,你就跟着那个女学员回她家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打听你的消息的,只是爸知道你和她在交往之后有点不高兴,据我们所知,那个女孩子高考只考了二三百分,就连好点大专都报不上,家里关系也非常复杂,家里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异姓兄长,来往的人都是鱼龙混杂的。】【总之她不是那种很正经家庭出来的女孩子,爸妈都很担心你。】池家宝一眼扫过去,脸直接黑了。他们家再不济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家里正儿八经做生意的,这短信说的她跟二流子似的,话里话外各种瞧不上——星流哥星流哥,叫的倒是挺亲热,这人谁啊?等陆星流端着几盘菜出来,池家宝硬邦邦地道:“刚有人给你发短信了。”陆星流打开手机扫了眼,删除拉黑一秒都没带停顿的。
她撇嘴:“是谁啊?”陆星流连眼神都欠奉:“无聊的人。”池家宝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只是心里到底有个小疙瘩。吃完饭,陆星流又主动收拾了碗筷,突然坐到她对面,缓缓道:“好了,现在开始上课吧。”陆星流先询问了句:“你初高中的时候上过生理课吗?”池家宝狐疑地摇头:“没有, 我每回都偷跑出来吃麦当劳了。”陆星流:果然。他倒真是教学的态度,花了半个小时认认真真地给她上了一堂生理知识课程,尤其着重讲了一下她比较陌生的男性生理课程。由于他的态度过于正经, 池家宝根本没往不健康的地方想, 就是听的一脸懵:“你跟我讲这些干嘛?”陆星流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我希望你对男性的生理构造有基本的认知。”池家宝更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星流抿了下唇, 声音轻飘飘的:“也许很快就会有了。”陆星流对她吃顿这点判断倒是很准确,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池家宝才开始陆星流这一天的反常举动——非要带她陪着买内裤, 还问她喜欢什么色, 回来又莫名其妙上了节生理知识课。等等!池家宝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可陆星流不是有病吗?他不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吗?池家宝打开电脑百度了一下阿斯伯格, 实际上这类患者会更为重欲, 但这点显然不能套在陆星流身上。做人最忌讳自作多情,为了避免她再闹笑话, 她思考了会儿, 最终决定——再观察观察。再过两天就是池姑姑的寿宴, 她今年过的是整寿,池家宝想给她办个大的,再附近景区选了一家风景设施都不错的温泉酒店,打算带着家里人去酒店住两天,第一天泡泡温泉,第二天再摆寿宴。——陆星流当然要跟去,自然而然地见到了池家的长辈。这就不得不提一件好玩的事儿,陆星流一直觉得池家宝的名字非常的通俗易懂, 没想到池家四个长辈的名字更是别具一格, 从池家宝的父亲到她的二叔三叔,以及她唯一的姑姑, 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池大富,池大贵,池大吉和池大利——相比之下,池家宝的名字简直称得上惊为天人。池家宝本来想先和陆星流去大堂吃个饭,再去温泉池子逛逛呢,没想到刚来大堂,池家宝就结结实实丢了回人。——大堂的餐厅是自助日料,她二叔三叔贪小便宜,看人家餐厅里的餐具精致,一人藏了两三个碟子要带走,直接被经理给拦下了,结果这么一拉扯,他俩怀里又杂七杂八掉出来几包餐巾纸。这俩人一把年纪都长狗肚子里了,恬不知耻地在大堂里嚷嚷:“我们是付过钱的,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怎么,你们还想搜身啊!”池家祖上几辈子都是泥腿子,还是她爸有本事才发迹起来,池家宝她爸还在世的时候,她二叔三叔就这个占便宜没够的德行,三天两头地上门打秋风借钱,她爸碍着兄弟情面给俩人介绍了两份工作,算是尽到长兄义务了。后来她爸一过世,这俩二百五还惦记过这份家产,幸好池茜和陈觅青有能耐,这才把他俩给摆平了。从那之后,池家宝看这俩叔死活不顺眼,再加上她打小就是霸王脾气,俩人在她这儿讨不到便宜,也就慢慢不敢折腾了,这回还是她姑因为生病感慨了句‘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血亲’,池家宝这才把俩人叫来一起过个生日。他俩丢人现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池家宝才不会拿他俩的毛病惩罚自己,关键陆星流还在这儿呢!昨天那几条短信上就很直接地说她家里粗鄙没素质,结果今儿池家人还真就没素质给他看了。她扫了他一眼,他神色如旧,他这幅清贵自矜的淡然姿态,显得池家俩叔更丢脸了。这俩人还在大堂里闹腾,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池家宝心情更差了。她直接拨开人群走上前,硬邦邦地撂下一句:“你们是自己把这儿收拾干净,还是我叫警察来帮你们收拾?”她这俩叔见到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低头走了。陆星流问她:“你真的会报警?”池家宝从他的脸上什么也解读不出来,只是她自己觉得丢脸,撇嘴:“报啊,怎么不报?”她哼了声:“他俩之前找我借钱没借成,这是故意让我难看呢。”俩人之前从来没有谈及过彼此的家事,陆星流有意让她多说些,稍稍侧头,摆出倾听的姿态:“哦?”她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没什么不好说的了:“你不知道,我爷爷奶奶特别重男轻女,嫌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女儿,要把我三叔的小儿子过继到我家,说什么撑门面继承家业,我呸!我爸妈直接拒绝,梁子这就结下了!”她抱臂冷笑:“后来我八岁的时候,家里开宗祠祭祖,我爷奶两个老登就拦着不准我和我妈进去,说女儿不配祭祖。”陆星流干脆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问:“然后呢?你忍了吗?”他看向她的脸,想象着一个缩小版池家宝气鼓鼓的样子,唇角不觉弯了下。“屁咧,我能受这气?那宗祠还是我爸出钱修的!”池家宝说到底得意处,也顾不得在陆星流面前稍稍注意形象,摇头晃脑地道:“我直接叫上我哥我姐还有村里的几个朋友,把里面的牌位香炉有一个算一个全砸了,整间宗祠我拆的就剩下四面墙,我还抢了族谱直接拿到我爷爷奶奶面前,当着他俩的面给点着了,他俩那眼神别提多好玩了。”“敢不让我进去,那就谁都别进去了。”她得意洋洋地做最后总结:“从那之后,我家再没人敢提女孩子不让进宗祠的规矩。”她对宗祠嗤之以鼻,但那里作为她打下的第一块地盘,还是十分有纪念意义的。八岁起就拆房放火,挑衅长辈按理来说,这不符合陆星流对‘规矩’的定义,也属于她身上,他‘不喜欢’的部分。他摇了摇头:“小土匪。”眼神却不自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