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长流四
午休时,我在我采访用的小小录放机上又听了一遍圣洁之爱。听得很舒服。我试图用回忆组合一下对那个男子形象的记忆,没有成功。他面目模糊,身材模糊,只留给我一个看上去舒服的感觉。顺便说一句:我经常在某一阶段老爱使用某一词。十八九岁时老说讨厌。二十五岁左右老说烦人。有一阵子老说特过瘾。现阶段老说舒服。舒服涵盖一切令人愉快令人满意的感受。真实生活中往往只要一个简洁的词就够了。
我看他舒服。就这样,我留下了他的礼物。
睡了一觉起来,写完了最后两千字。到晚饭时候,我差不多已经忘了上午的事。对圣洁之爱也熟视无睹起来。我喜欢这音乐但并不妨碍我对它熟视无睹。
任务完成了我很高兴。我洗了个热水澡,精神焕发去餐厅吃饭。
在餐厅门口,我扫了一眼,发现大小餐桌均已客满。只有一两只小餐桌上客人比较少。我在服务台买了一听椰奶用下巴夹着,然后一手端菜盘一手端饭碗走到一只小餐桌边。
我小心翼翼放下菜盘的时候,同桌的客人接下了我的椰奶,并说:欢迎光临。
我定睛一看,是他。他看上去还是那个令人舒服的模样。
我坐下吃饭。他举起他的听装啤酒碰了碰我放在桌上的椰奶。他说:为巧遇干杯。
我说:说巧也不巧,庐山就这么大。
他笑。
这次我用椰奶碰了碰他的啤酒。我说:谢谢你的磁带。
他没吭声。
一顿饭吃下来,我们没说什么话。只议论了一下某菜好吃某菜不好吃。我没动肉他没动青菜,我们使用公筷互通有无地交换了青菜和肉。我一向写完一个作品就饿,所以吃得很投入。他也吃得很投入。